狐色_折火一夏【完结+番外】(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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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敛笑了一声,道:“你都还没好好比划,怎么能认输?”

  我道:“你不就是想让我承认你琴艺比我高超么?这也没有什么难的,我承认就好了啊。”

  秦敛道:“我可没有这么想。”

  我道:“你内心深处肯定就是这样想的。”

  秦敛又笑了一声,今天晚上他好像很好兴致,又道:“要不比比别的?”

  我警惕道:“我才不和你比呢。”

  秦敛尾音上扬“哦”了一声:“为什么?”

  我看着他自古琴后面站起来,一本正经道:“我如果输多了,我不高兴,今晚肯定睡不着觉;我要是赢了,你不高兴,今晚肯定也不会让我睡着觉。怎么算都是我亏,才不和你比试呢。”

  他走过来,把我从椅子里捞出来,一边拎着我往chuáng边走一边道:“其实有一样,你要是胜过我,我肯定不会不高兴。只可惜你太不争气,自己把机会放弃了。”

  “是什么?”

  他单手落下帷幔,帐顶上红色的芙蓉花顿时开了我满眼,秦敛捏了捏我的脸,慢条斯理道:“女红。”

  “……”

  第 十七 章

  、

  苏启在南朝逗留了六天,每天都过得十分悠游平安。原本我担心的刺杀行动并没有开展。阿寂告诉我,父皇的飞鸽传书前一日已经抵达苏启手中,大体是责令他谈判完毕就立即回去。然而苏启明显没有太乖,星夜赶路于他这种懒散成xing的人来说太困难,据说他看完信笺后便扔到了一边,继续不紧不慢地把玩着那把他刚刚从兵器铺淘到的一把锐利匕首。

  第七日苏启晃悠悠来到东宫,见我手中正捏着一枚绣花针,“啧”了一声,感慨道:“我们的二公主就是模仿什么像什么,这要是搁别人看见你现在这幅模样,恐怕还真的会以为你有多么懂得刺绣呢。”

  我立刻作势要扎他,被他轻飘飘躲开,过了会儿又凑过来,仔细研究纹路,道:“这是绣给秦敛的?”

  我清清喉咙,道:“反正不是绣给你的。”

  “你就是真给我我也不要。”苏启反唇相讥,接过阿寂奉上的茶放到一边,捧起脚边一团小白球,托在手心摸了摸,道,“你学刺绣做什么?苏国皇室的女儿从来不学这东西。多没劲多伤眼的一项活计啊。”

  见我不答话,又转而问道:“你这是打算绣什么?这是什么花样?好像是……鸭子凫水,芦苇dàng漾?”

  我又要扎他,苏启退了退,低笑:“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还不行吗?不是鸭子是鸳鸯,不是芦苇是芙蓉。你不就是想让我说这个?可你这绣的的确不像啊。”

  我恶狠狠地说:“我只不过才扎了几针而已,你就能看出绣得像不像了?你可真是能gān啊。”

  苏启把小白猫抱在怀中,捏起茶盏喝茶,慢吞吞道:“就你的女红水平,还用我看吗?你告诉我,你现在不是该用直针么,怎么就用了盘针?”

  “……”我抬头,诚恳地望着他,很是虚怀若谷地道:“什么是直针?什么又是盘针?”

  苏启一口茶几乎呛出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就敢捣鼓刺绣?”

  我有点儿恼羞成怒:“反正,反正这宫中有人知道啊,学学就会了。身为苏国储君,遇事这么大惊小怪,真是有失君子风范。”

  苏启道:“我明天就要离开南朝了,你就不能跟我说些好听的?否则等日后我想你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凶神恶煞的模样,你就觉得挺好了吗?”

  我顿时停下来,抬头看向他:“……明天?”

  我有些回不过神来,耳朵里灌进苏启的声音,脑筋却无法跟上,只看到他的嘴唇在一张一合:“我的事该办得都办得差不多了,父皇已经催促了。你有没有什么要带的话或者书信什么的?比如说给苏姿的……”苏启叨叨的话戛然而止,声音一下子变得有点儿慌乱,“哎你别哭啊……”

  他这么一说我才猛然觉得脸上有些湿漉漉,胡乱用手背抹了一把,然后就见到苏启的帕子递过来,再然后又被我毫不犹豫地推开,最后他叹口气,撑着下巴瞧我:“这么舍不得我啊?想当初你嫁来南朝,可是半滴眼泪都没掉。”

  我又抹抹眼睛,终于把脸上擦gān净,抬眼道:“那有什么好哭的。父皇安排我同意,分明是你qíng我愿的事qíng啊。”

  苏启很快捏了捏额角:“你qíng我愿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虽然我声称我掉眼泪只是在哀怨早上被秦敛qiáng行灌下的ròu糜粥太难喝,导致现在嘴巴里还残留一股难喝的味道,但苏启还是坚持认为我掉眼泪是我对兄长深厚qíng谊的真qíng流露,只是我面皮薄不肯承认罢了。然后他就表示了很大的感动,感动之余就承诺给我一年之内我肯定还可以再见到他,并且让我好好照顾自己。

  按照以往惯例,苏启虽然平日里行为漫不经心,但他既然给出承诺,那就一定会兑现。然而我还是忍不住想,这一次我得以见到他源于苏南两国关于边界的纠纷,那么等下一次我见到他,不知道又会是因为哪一类机会。

  秦敛晚上回来,眼睛瞥到我手中的半拉刺绣时,我已经做好了和他辩论的准备。如果他还是像以往那样含着似笑非笑的唇角说句诸如“真是可惜了一块好布料”之类的话,我必定会回敬一句“你不是也不会女红吗,不会女红的人就不能评论学习女红的人,你还不懂什么叫直针什么叫盘针呢吧”,可是秦敛这回的表现又出乎了我的预料,他那十分好看的眉毛挑了挑,笑道:“你就这么绣了一天?”

  我说:“啊。”

  秦敛道:“这是……鸳鸯?”

  我说:“啊。”

  秦敛道:“绣得不错。”

  我说:“……啊?”

  翌日,苏启返程。时临初冬,南朝都城降了薄薄的雾,我目送他在马上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水杉林外,只留下清脆而渐灭的马蹄声,想起刚刚他临别前的话:“熙儿,你得记住,你不光是父皇的女儿,还是我亲妹妹。”

  他说这话时还真是难得肃穆,一双凤眼收起所有调侃,无视不远处神色淡淡的秦敛,握住我的手腕,神qíng一丝不苟。我想了想,道:“其实这没有什么区别吧?”

  苏启笑了笑:“区别大了。我跟父皇可不一样。”

  我说:“好吧,我记住了。那你告诉我,你们预备什么时候向岐国正式宣战?”

  “嗯?”苏启想想道,“应该是等我返回苏国以后罢。”

  “你会亲自出征吗?”

  “应该不会。”苏启抿唇笑笑,“秦敛应该也不会。”

  我点点头,苏启沉吟片刻,又道:“要不我给你留两个暗卫罢?”

  我仰脸看他,目光直视,正色道:“哥哥,你不要害我。”

  苏启瞟了眼秦敛,想了想之后总算勉qiáng答应:“也罢。但是没事的时候不要让阿寂轻易离身。你自己珍重。”

  苏启向北,我和秦敛自宫门向南回东宫。他的神色一直沉静,看不出任何qíng绪。如今这位南朝储君qíng绪愈发内敛,较之我初见他时,面皮上露出的表qíng几乎少了大半。

  他在马车中漫不经心地把玩手中一块鸽蛋大小的翡翠圆玉,手指莹润修长,衬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清雅无双。半晌之后我的目光从他的袖口移到他的脸上,小声道:“秦敛……”

  他抬头看我,我清清喉咙,道:“你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吧?”

  他挑一挑眉:“何以见得?”

  我道:“总感觉你最近表现比较不正常……”见他危险眯起眼,赶紧倒退一步审时改口,“不是那种不正常,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脑筋不正常……我的意思是,你最近是不是对什么东西比较怨恨?不过好像也不对呀,以你的行事手段,怎么会有东西敢挡你的路……”

  秦敛瞅着我,又恢复成了似笑非笑模样:“是不是南朝风水好,我怎么觉得你比乍来的时候聪明多了?”

  我咳嗽一声,一本正经道:“近墨者黑,只是近墨者黑罢了。”

  秦敛又笑笑,把手中的翡翠揣进袖子里,说:“过来。”

  我警惕地望着他:“我不过去。”

  他很快眯了眯眼,清悠悠念了一遍我的名字,然后清悠悠地道:“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这马车中空间太小,我眼睁睁看着他的双臂张开又合拢,到底还是把我卷进势力范围里去。伴着衣服簌簌的摩擦声音,我听到他的清越声音自我的头顶上方响起,再次口齿清晰地唤了一遍我的名字,然后慢悠悠道:“你们苏国皇族一脉,就是一窝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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