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次尝试站立时,温岭额头正疼的满是汗珠,胳膊上突然多了股力出来。大肚子的妹妹站在他身边,用微不足道的力量帮助、支持着他。
温岭笑笑,胳膊一转,把温昕的手支开了,“你哥没那么脆弱,我自己行的。”
这一次,温岭真的一个人独自站了有一分钟那么久。等坐下时,他人已经快虚脱了,脸白的不行,但jīng神却不萎顿。
喝了温昕之后递来的水,平复下jīng神,温岭摘下假肢,滑着轮椅和温昕进了屋。
温岭的卧室。
自从结了婚,生活中多了厉铭辰,就像多了许多东西,却也少了许多什么,就像哥哥的卧室,再进来,温昕总有种“故地重游”的感觉。
“妹子嫁人了,再回家感觉是不是不一样了?”滑到chuáng边,温岭整了整有点起皱的chuáng单,对坐在chuáng那头的妹子说。
“哥,不止是家,连你的感觉都不一样了,我记得你从没摸过这个的……”温昕指指放在墙角的假肢。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突然又想站起来了,是不是?”温岭像是回忆着什么,慢慢的说,“你想的没错。以前,我也没想过自己会被这么个小丫头影响……”
温岭真是从没想过,自己怎么就被那个说是风就是雨,做事也疯疯癫癫,把闯祸当饭吃的疯丫头影响,还影响的这么深刻。
左柚说:史蒂夫霍金别说走路、连话都基本不能说,他都能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物理学家之一,你比他差什么!努把力说不定就成世界第一的体育学家了。
因为这一句话,他压箱底的假肢被挖了出来,并被bī着朝那个压根不存在的“学家”努力。
左柚说:温大哥,你做的糖醋排骨和红烧ròu真好吃,就是做菜时盐少放点,饮食健康很重要。
因为这句话,左家现住的一大一小开始习惯了喝只放小半勺盐的汤。
左柚说:你可以同qíng周佳怡,可以收养毛毛,但是不能不顾及暖暖吧。
因为她的这句话,他总算没要女儿伤心太久,并且这么快就接受了毛毛这个妹妹。
左柚说:温大哥,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
因为左柚这句话,温岭的生活彻底乱了套。
那天晚上,温昕没再问温岭到底喜不喜欢柚子,因为他的表qíng和言语已经给了自己答案。
可是她和哥哥也都知道,横亘在温岭和左柚之间的,是太多东西,这第一项就是温岭的心,温岭不想成为任何一个人的拖累。
温昕没急着回家,她总担心哥哥的qíng况,结果第二天给少校打了电话之后,厉铭辰gān脆也陪着一起过来了。
几天了,她一直没再回左家。之前不知道哥哥的心理状态时,她还想着可以劝劝。
现在知道了,虽然不看好这段感qíng,但再要她直截了当的去和左柚说:水果,你和我哥不合适。
可换做是谁都想不到,就在温昕在哥哥家住的第七天清早,厉铭辰去送暖暖上学,刚走没多久,家里就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一直和家里保持联系的厉铭辰说严美把水果禁足了,厉铭辰说严美bào跳如雷,厉铭辰说不禁严美、连左立冬都跟着一起炸毛了。
她想不出,这种qíng况下,婆婆怎么会答应水果出来到她家的。柚子不可能是偷跑出来的,因为是左家的私家车送她来的。
看着站门口直愣神的温昕,左柚笑笑,“嫂子,我就是和温大哥来说两句话的。”说完,她想想又补充,“是我妈要我来的,你放心。”
这次左柚的确没在温家多呆,在屋里最多也就逗留了五分钟她就出来了。
可是还是刚刚进去的那张笑脸,出来时却多了泪痕。
“嫂子,那我走了,你还有我的小外甥要好好的……”
温昕总觉的水果说走时的表qíng有点怪,却说不出怪在哪里。
直到晚上七点,一直坐在电视前发呆的哥哥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今晚没云,适合飞行的。
左柚去了美国。就在那天晚上七点。
一个敢爱敢恨的姑娘突然放弃,原因是因为严美手腕上突然多出的那条血红而已。
顾忌怀孕的温昕,大家都默契的把这件不大好的事qíng在她面前隐瞒了。
对怀孕进入第十个月的温昕来说,婆婆不过是因为想给水果一个尽快忘记过去的环境,而选择了带她去美国分公司熟悉环境。
但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没有多余的jīng力去想其他的,因为在距离最近的一次产检后,医生明确告诉她现在自己的血压指数已经显示有异常了,也就是孕期高血压配合医院治疗的同时,厉铭辰更是命令禁止她再想其他的事。
就是被当成大熊猫一样被保护的温昕,在六月一日下午,肚子来了感觉。
☆、爱qíng的战场(3)
六一节,暖暖难得没吵着出去玩,而是在家做作业。
美术课上留下的作业,题目是《我的一家》。
温昕手支着桌沿,看着温暖先在白纸两端较矮的地方各画了一个圆。看不懂为什么画完圆之后又在一个圆下面花了条线,另一个圆下面又画个圆的温昕问温暖:“这是什么啊,暖暖?”
“啊?”抿着嘴,压根没抬头理会温昕的温暖低头继续边画、边想边说:“圆的是头,这个和这个是身子。”小胖爪指指那根棍和另一个球继续解释。
“那这个呢?”温昕盯着那根棍下面延伸出来的两个圈儿,脸上的表qíng几乎都找不到形容词了。暖暖是在画初中几何模型吗?
“哎呀姑姑,你不要打扰我创作!那个是毛毛的脚,等下你也有!”
被打扰的大艺术家不满的下命令,温昕笑的无可奈何,想象一下,一个腰部被加大加球的孕妇,脚下踩着两个大片儿脚,她直接化身唐老鸭算了。
小钱最近有点蔫,不大出门,甚至连它最爱的一元钢镚都提不起它兴趣来。此时正窝在温昕脚步地上有下没下的摇着尾巴。突然开始还发蔫的猫小钱突然站起身,抬头瞧了眼,就噌一下蹿出门去。把本部移到温家的厉少校当时正蹲在厨房里盯着炉台上的火苗瞧。
“先大火把水烧开,至水半gān后,文火至收汤……”厉铭辰边对着菜谱,边判断着这火苗算是文火不。就在他努力钻研不得果时,脚下突然一痛。
正式进入夏天,穿惯军装的厉铭辰虽然没像其他年轻人那样穿什么齐膝短裤,但料子变薄的裤脚被猫小钱一挠,感觉还是很明显的。
“嗯?怎么的?怎么的?怎么个qíng况啊这是!”就这说话的功夫,厉铭辰的腿直接隔着布料被小钱照顾了几道子。
季梅今天刚好把儿子丢给自家老妈带,偷空出来看下温昕,估摸着这几天就是预产期了。可这前脚刚进屋,左边厨房里少校就在和猫小钱奋斗,那锅里是咕嘟咕嘟烧的很响,右边卧室这头温昕早低低的开始哼上了。
开始还专心画画温暖也觉出了姑姑的不对劲儿,放下蜡笔,去摸姑姑的胳膊,有点害怕的说:“姑姑,你怎么了……姑姑……”
“厉铭辰,你媳妇儿都快生了,还在和猫磨蹭什么呢!”隔着个门槛,季梅一拍大腿,喊了厉铭辰一声,就直奔着卧室进去了。
手术车把温昕推进手术室时,本来没什么的医生护士突然被来自身后的嗷唠一嗓子吓得当时定在当场,不会走路了。要知道,换做任何一个普通老百姓里,没几个经得起厉少校那个大嗓门的,虽然只有俩字——等下!
趁着他们发呆的功夫,满头大汗的厉铭辰连脸都没顾得上擦一把,几步跨到温昕旁边:“老婆,没事啊。”厉铭辰满是被枪磨出硬茧的手包上温昕的,之后用力一握。
来时躺在120救护车上就一直阵痛的温昕心里也是害怕的,不止是她,每一个第一次要做母亲,且选择顺产方式同自己孩子见面的母亲事前都免不了要害怕。
厉铭辰是个粗人,甚至老婆要生时,他还在跟只猫瞎忙活,但作为军人的厉铭辰也是细心的,从上了120的车,温昕的手就始终被他紧紧握着,没有松开过。除了疼,温昕qíng绪里更多的还有紧张,厉铭辰在身边,她好很多。
“好了好了,要进手术室了。”这种qíng况也不是第一次见的大夫出生,明明是生孩子的好事,偏偏弄的和生离死别似的,快五十岁的中年女医生皱眉。
儿女都已经成人生子的她又哪里记得起,曾经的曾经,她躺在那张chuáng上时,自己再加上自己老公可比眼前这对紧张不知多少呢。
温昕进了手术室后一小时,温岭外加刘冬这个腿脚还没恢复的半残人士这才相互扶将的到了医院。没办法,两家家里都不是光有大人,暖暖倒还好说,在邻居家呆惯了的,小猴子似的往哪家一塞都是照样蹿腾一天。刘冬家难办点,丈母娘一个人在家看孩子肯定不行,为了陪温岭来,刘冬特意把他们队上在家的、抽得出时间的唯一一个警嫂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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