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素顺手拿起桌上那本《张爱玲文选》,“你不会连家乡有人称叔叔为爸爸都忘了吧。”
乔然抿嘴,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往那方面想,“言素姐,那豆豆丁丁的爸爸……”
“他们没爸爸!”听到乔然问,言素一下合起翻开的书,“豆豆和丁丁除了言楚那个一个临时‘爹’外,没爸爸。还有,别要我提醒你第三次,我不是什么‘言素姐’!”
霎时间,乔然又回到过去那个被言素讨厌的小丫头乔然了。
温泽锡负伤归来前一刻,豆豆丁丁正在厨房前做着深度沟通。
“丁丁,上次温爷爷做的那个糖醋排骨可好吃了,ròu是ròu,瓤是瓤的,那叫一个又苏又脆,油汪汪的,可好吃了!”拉着妹妹,言豆豆舔着舌头说。
“吃、吃、吃、就、知、道、吃、不、知、道、我、没、吃、吗、别、馋、我。”丁丁甩开哥哥的手,扒在厨房门口,踮着脚尖看正在灶台上忙活的温国维,“温、爷、爷、今、天、有、做、糖、醋、排、骨、吗?”
温国维笑笑,刚想接话,就听门外有人喊,“快来人啊,我哥快不行了……”
听了话,老爷子连煤气都忘了关,直接冲了出去,客厅里,早一步赶到的乔然和言素,以及温泽锡他妈,已经在那里围观了。
“这是咋弄的啊,儿子,你不是警察吗?怎么能被打成这样呢?”
“姨妈,表哥是jiāo警,不是警察。”乔然边拿急救箱边提醒。
“jiāo警也是警!怎么能说被打就被打!李子!这怎么回事啊!”老太太一急,嗓门就大,不止弄的正被她查看的温泽锡伤口疼、一咧嘴,连他同事也是被方怡欣一声吼。
“阿姨,其实不是冲温哥的,一起jiāo通事故,双方好像都有点来头,吵了几句就开始动手,温哥去调解,顺带着挨了一下子……”被老太太眼神瞪得发毛的李子脖子一缩,说不下去了。
“辞职!马上给我辞职!”方怡欣边接乔然手里的纱布,边哭天抹泪。
“姨妈,表哥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这话说的也不是第一次了。”乔然沾好酒jīng,把棉球递给方怡欣。
“是啊,她就是心疼儿子,哪次真辞职了。”温国维搓手在旁边站了半天了,说。
“就会说风凉话,等下,这什么味啊?老温,锅着了!”
不放心温国维自己去灭火的方怡欣跟着去了,而救助温泽锡的场面就只留下乔然,李子,言素,还有只会看热闹的豆豆和丁丁。
“丁丁,你不是问我什么叫开瓢吗?这就是开瓢。”
豆豆指指迟迟不动手的乔然和妹妹解释。
“表哥,伤口挺大的,咱去医院吧。”乔然盯着温泽锡脑门半天说。
“不去,你就给我包包就好。”
“可我,这,我……”对这种已经见到裂口的伤处,乔然心没底。
“我来吧……”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言素突然出声。
温泽锡正疼的脑子直嗡嗡,头顶就多了双凉凉的手,不止动作轻,而且一点都不疼,温泽锡睁开眼,吓了一跳,“是你!”
他本来是在凳子上坐着的,一见到言素,人像坐了砧板似的一下子从凳子上弹起来。
身高突然拉开的言素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想进医院就乖乖坐回去。”
温泽锡咽了口口水,照着原样坐了回去。
言素弄好时,那边温国维和方怡欣的火也扑灭的差不多了。她朝温泽锡肩膀一拍,“消好毒了,现在去医院fèng合吧。”
温泽锡傻眼了,“你不说我坐好就不用去医院的吗?”
“你坐好是fèng七针,现在是fèng五针。你说我让你坐好是对是错呢?”
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
生平除了怕和女人说话,就只一个毛病的温泽锡——最怕去医院。
ròu烧糊了,饭是吃不来了。乔然正给迎风流泪的表哥收拾去医院的东西时,姨妈方怡欣突然把她拉到了一旁,小声问,“乔乔,以后那俩孩子没事少往家里招哈……”
乔然浑身一震,“姨妈,我和言楚已经没事了,关人家孩子什么事啊?”
方怡欣怒其不争的拿指头点了下乔然额头,“说你这丫头笨脑袋一点瓢都不开啊!你啥时候见你表哥和个女的说话不脸红的?告诉你,我们温家的儿媳妇儿只能是军蓝,什么拖儿带女的人,想都别想!都给我靠边站!”老太太一甩手里的毛巾,啪一声。
乔然真觉得姨妈想多了,可另一方面,她还真好奇——表哥怎么就和言素认识了呢?
豆豆和丁丁被言素带走了,临走留下了给乔然带来补身子的东西,以及对温国维的两句话。
豆豆说:“温爷爷,下次别把锅再炒漏了,你看妹妹想吃都没吃到。”
丁丁说:“温、爷、爷、下、次、等、哥、哥、自、己、来、的、时、候、你、再、把、锅、烧、漏、我、来、就、不、要、了、啊!”末了小丫头回味下今天吃到的半成品,抹抹嘴,“要、记、得、哦!”
乔然扯扯满眼嫉恨眼神的方怡欣,“姨妈,别看了,快带表哥去医院吧。”
眼见着大门关上,方怡欣又揪起温泽锡的耳朵,“臭小子,整天的不认识什么正经人,走,去医院。”
“妈,我和她真只是认识,妈,我能不去医院吗……妈……”可怜表哥好大一个人了,受着伤还要被姨妈揪耳朵,乔然叹口气,目送他们出去。
她是觉得姨妈对表哥和言素认识这件事敏感了,但乔然忘了一件事,女人,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女人,关于荷尔蒙的第六感要灵敏的不止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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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然的伤伴随着温泽锡额头上多出的那五针而彻底康复,她又回到了自己家,回到了chūn暖幼儿园上班。
言楚也依旧住在她家楼上,可不知是乔然刻意回避,还是言医生单位真就那么忙,两人自从乔然生日那天就再没见过面。
在乔然恢复上班的第二天,晚上下班回家,乔然家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你气色不错啊,看上去……青青。”乔然说,当初被自己狠批的朋友如今生活滋润,反观自己……她笑。
生活真不是件可以按1+1=2去正常推敲的东西。就想季青青来找乔然,不可能就是简单的说句:
“小乔,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
季青青低着头说。
☆、15 我要的爱(3)
“小伤,没事。”乔然撩下额头前的碎发,拿起茶壶给季青青倒茶。
宜兴的小口紫砂壶,是她和青青一次去江苏玩的时候买的,一对壶,一人一个。
当时季青青边付钱边学着古代侠士的说话口吻对乔然说,“小乔,咱俩是壶在人在,壶灭qíng断。”
现在两只壶都乖乖呆在各自家中,只是姐妹间的qíng……“小乔,对不起!”前一秒还qíng绪平稳的季青青不知怎么,突然抓住了乔然的手,“我真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真的!”
季青青声泪俱下的诉说着她最近的感受。
自从跟了苏慕云,苏三少对她倒是极好,衣服、首饰,无论是价格再高的首饰,只要季青青看那么一眼,他都是二话不说,一个字——买。
可人都是在失去之后才开始怀念曾经的拥有,在那个只有富贵人混迹的圈子里,季青青是个异类,她cha不进去,也不想cha。
“我现在特别怀念以前咱俩一起过周末的时候:逛街——只看不买,吃饭——路边小摊最实惠,看电影——窝在家里看DVD。小乔,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还是好朋友好不好?”
季青青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的乔然一时怔住,连自己那杯水早倒满了都没发现。
油麦绿的茶水沿着紫色才茶盅壁溢出,流过桌面,刚好滴在乔然刚刚伤愈不久的腿上。
“哎呦……”她一叫,慌慌的放下茶壶,去找纸抽。
两片纸安静的盖在她腿上,季青青坐过来,一点点细细的给她擦,“不是那天碰到你们单位的小王,我都不知道你受伤的事qíng……”擦好水,她从包里拿出管药膏,“这是上星期苏慕云去香港,我特意要他给你带的,祛疤最有效了。”
“青青……”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对好朋友,乔然也向来没那么大的仇怨,何况对方是季青青。
“他真对你好吗?”乔然问时,眼睛再不是不看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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