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东升的话很奇怪,不是问言楚,却问的做公公的言伟业。乔然也觉得有点不对,她侧身一步,拉了下父亲衣角一下,“爸……”
“你别管。”乔东升拍拍乔然的手,依旧看着言伟业,“言兄,你能答应我好好照顾我女儿吗?”
“此刻起,乔然就是我亲女。”言伟业开始的眼光一直在回避着乔东升,但在乔东升的一再追问下,他终于正视了乔东升的问题。
台上司仪包括台下宾客大约都是第一次见这种形式的婚礼,老丈人不是问女婿要承诺,却反过来和老公公要。这其中缘由,恐怕只有在场的少数几个人能参透这其中的奥妙。
“那我没其他话好说了,我女儿的幸福从此就jiāo给你了,言小子。”眼中饱含了对女儿的不舍,乔东升退到了一旁。
在乔然心里,父亲一直是个内心自负的男人,就算是宣判那天,他依旧穿着gān净的西装,昂着头被狱警带走的。
可今天,在她大喜的日子里,父亲把自己坐牢的事qíng剖析在大庭广众之下,乔然参不透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来换言家一个承诺,但从乔东升眼里,她读出了四个字――父爱如山。
浑浑噩噩进行了下面的流程,乔然终于腾出功夫去后面换敬酒服了,本来她想趁机找爸爸说下话,可一套衣服换完,再出来时,她竟再找不到他了。
乔东升就像阵风,在婚礼开始时chuī来,婚礼没结束时就悄然chuī走,除了chuī皱一颗女儿心外,对其他人的影响,或多或少吧。
“然然,言楚,过来我给你介绍几个咱家的老朋友。”刚敬了一杯酒,乔然一回头,就又被言伟业叫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她错觉,乔然总觉得爸爸离开后,言伟业比他在时自在了许多。
“伟业啊,恭喜你娶了这么个漂亮的媳妇儿。”一个腰杆挺挺的中年西装男人举着杯子对言伟业一碰。
“然然,这位你可能不认识,是慕云的爸爸,咱家下一个房产项目就要同他家合作。”说到新项目,言伟业兴致很高,可一旁的言楚却不大乐意听。
他拉了乔然一把,“苏伯伯,慕云在那边喝的有点高,我们过去看看。”说完,言楚率先和苏老爸碰了个杯后,带着乔然离开。
“苏慕云爸爸看上去真年轻,不说他们是父子我都可能会误会是兄弟呢……”对这种应酬的场合向来不深谙的乔然扯了下嘴角,尽量说些能让自己提神的话题。
“他们苏家就产妖jīng,万年不老型的。怎么,羡慕了?现在后悔选了我这个易老型的?晚了,从你爸爸把你jiāo给我的时候,我就是概不退货的了。”
他瞧着她,“其实只要和你手拉着手,就算眼见着牙齿一颗颗掉光,背一点点变驼也不失为一件làng漫的事吧。”
正被他一句话提起爸爸的事qíng心烦的乔然,听了他这段倒牙的表白,脸不免也开始红了。
就在夫妻俩闹中取静玩点小làng漫时,苏慕云极杀风景的声音从一旁响起。“哥,你瞧瞧这俩人多不厚道,我在那边拼死拼活给他们挡酒,这俩人却背着我在这里窃窃私语,真不像话。”
“你那哪里是替人挡酒,明明是你死活拉着人家和你拼酒吗!”一旁的苏慕雨勉qiáng拉住苏慕云,以防他直接拎着酒瓶撞到言楚身上。“你也是,明知道这小子心里不痛快,还要他做你伴郎?”想不通他到底在想什么的苏慕雨夺下弟弟的酒瓶,看言楚,“这家伙再喝下去,准给你惹事,我带他去后面醒醒酒!”
趁着没引起太多人注意,苏慕雨直接架着苏慕云朝后面休息室走去。
“乔然,你还……还没和我喝呢……咯!”苏慕云说着话,一股酒气冲嘴而出。
乔然掩着鼻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问言楚,“知道他这样为什么还要他做伴郎,不怕出事?”
“是他自己要求的……”言楚拉着她站在墙角,“那天打完那架,苏慕云就说,他要做咱们婚礼的伴郎,不看着你出嫁,他不死心。”
见乔然瞪他,言楚耸肩,“他的原话,你知道我最不怕的就是有人来挑战,特别是一场在我眼里毫无悬念的挑战。”
“你那个是不是挑战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的挑战来了!”乔然伸手把身下裙摆弄到一旁,手里的杯子也递到言楚手里。
她抬脚踏上红地毯,地毯尽头,大厅入口处,脖颈上带串钻石项链,一身华服的苏喻站在那儿,眼睛四下在大厅里扫视,似乎正在找着什么。
“苏小姐大驾光临,不知是来送祝福的,还是来找言楚,继续五年前的翘角活动的?”乔然这次措辞没客气,她再不是几年前那个被抛弃了只会暗自哭泣的小女孩儿了。
她现在是人妻,有必要捍卫自己的婚姻。
一段时间没见,苏喻的脸色不大好,看得出,脸上虽然涂了不薄的粉,还打了腮红,但苍白的脸色依然难掩。听乔然这么说话,她先愣了一下,紧接着脸上那副高傲到不可一世的表qíng再次出现。
“谁稀罕撬你的角,就算是祝福,我也不是来祝福你的。乔然,别以为你结了婚就会幸福,你家的人都不配有幸福!”
乔然想不通,她究竟哪里得罪了苏小姐,似乎她对自己这种敌对的态度从第一次见面时,就不可逆转的存在了。
“幸福不是挂在嘴上的,总把幸福挂嘴上的人从不知什么是真幸福。”
苏喻脸色一变,可紧接着她脸上又缓了缓,“幸福不幸福的是只有自己知道,但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对你这种父亲病重还有心qíng在这里办婚礼的人,啧啧……不齿!”
“你什么意思?”苏喻的话让乔然一下子想到了刚刚看起来脸色不好的父亲。
“意思就是刚刚在楼下我看到一个认识的人昏倒在门外,就给他叫了120,现在算算时间,人应该快到医院了吧……”
苏喻的指甲做的是那种水晶美甲,此时在礼堂柔和灯光下,她五指轻摆,水晶甲闪出一道道美丽的光线。
可乔然现在一点欣赏的心思都没有,她早注意到爸爸的脸色不好。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该死,为了一场婚礼,甚至连对爸爸一声嘘寒问暖都没有。
“言楚,我要去医院一趟!”对着身后赶来的言楚,乔然慌了神的说。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遭遇落跑新郎的专业户,没想到自己今天竟也会做次落跑新娘。
苦笑一下,她转身就要走,却不想被言楚一把拉住,“出了什么事?慢慢说!”
“她说我爸刚刚晕倒,被120送医院去了……”乔然说话时,有点六神无主。
“是真的吗?”似乎不信苏喻的话,言楚厉声问。
“谁有那个美国时间特意来骗你!”苏喻也有点气。
“在这儿等我下,我进去招呼两声就过来,咱们一起去医院!”严肃起来的言楚莫名让乔然心安,她第一次觉得身边有他,是件非常幸福的事。
五分钟以后,言楚坐在他们婚车的驾驶位上拧动钥匙,一脚油门。
挂着花饰气球的宝马车就这么载着心思忐忑的两人离开了喧闹的婚礼现场。
大门口,苏喻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目光悠远。
☆、46 旧时恩怨(1)
虽然事前做好了最糟糕的心理准备,但从医生口中得知真相的乔然还是十足发怔了十几秒。
等言楚的手搭在她肩膀时,她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新郎服在新娘指下化成一团破抹布还不如的东西后,乔然声音有些声嘶力竭后的暗哑。
“肝癌三期,既俗称的肝癌晚期,病人肝区疼痛已经相当明显、下肢水肿,牙龈及上呼吸道均有出血,他一星期前就来医院看过的,当时的诊断就是这个。最后一个月,把他接回家,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吧,已经没必要忌口什么了。”刚刚说这番话的大夫早就出门,把房间留给这个痛哭流涕的小新娘。
“言楚,怎么会这样?”她抬起雾气蒙蒙的眼睛看自己老公。
那一刻,看着妻子的言医生从没像此时此刻这般痛恨过自己的职业。
都说医生治病救人,其实哪就那么万能高尚。就拿自己来说,就算神经科内外一把抓的他对消化科也束手无策。是,就算他改行成了消化科的大拿,但肝癌一旦查明,十有八九就是个晚期,眼见亲人生命在自己眼前逝去,自己却束手无策,这种感觉没人比言楚更感同身受。
所以乔然是什么感觉,他知道。
把她紧搂进怀里,言楚说句,“把眼泪擦擦gān,一会儿我们把爸爸接回家,让他走的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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