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来的很快,却不是顾千山,对方自我介绍说是顾千山的朋友,姓李,他说顾千山现在人在外地,来不了,托他过来看看。李律师在公安局的熟人看起来不少,和我见过面就进了我们刚刚进过的那间办公室,也不知道他具体做了什么,总之没一会儿,我看到南禕和程风一前一后从走廊那头一扇门里出来了,程风脸色不好。南禕的qíng绪我看不出,但也好不了,我想。
“你的身份证暂时要扣押在警局,还款完成前警方会限制你的出行,尽快筹钱吧。”李律师说。程风点点头,接连说了好几个是。
我却不信了,都被骗了,程风去哪筹钱还账呢?
我觉得我有必要给南禕打针预防针。
晚上回到家,吃了饭,我叫她进了卧室:“小禕,在钱这个问题上,你不能帮他。靠女人脱困的男人大多不会感激女人,相反都会有自卑心理,甚至仇视你也说不定。”
“我知道。”我没想到南禕答应的这么痛快,有些惊讶。
真的?
真的。她拿过我chuáng上唯一一个毛绒玩具,一只维尼,扯着它耳朵说:骗你gān嘛?他才做生意时我的钱都给了他,我现在没什么钱了,除了准备结婚的那点。
你还打算和他结婚?我问。私心上我真不想她嫁给程风。
我也不知道。南禕说。
“南禕,”我端正姿态坐好,“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到底喜欢上他哪点,我看程风除了什么事儿都顺着你外,也没什么其他啊。”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程风和那人一点都不像吧。”
我用几秒时间反应过来,南禕口中的那个“他”是她之前说过的很要好的那个男朋友。这要是多大一个混蛋啊,能让女生分手后赌气似得找一个和他完全不同xing格的人在一起。
我不认同南禕这种破罐破摔的做法,虽然理解:“南禕,趁早和程风摊牌,他压根不是你的菜,你这样不仅委屈自己,对他,说实话也不厚道。”
我的话让南禕噗嗤一下笑了,她说:“中华,你是不是巴望我俩分手许多年了?”
是的呗,许多年了都。
穆子业咚咚咚的跑进房:“小禕姐姐,你是不是要和程风哥哥分手了,太好了,我要快快长大,好做你男朋友!”
看吧,巴望你俩分手的不止我一个,我一巴掌拍上穆子业的后脑勺:“小屁孩,你才多大点儿。”
南禕决定等程风渡过这段时间再说分手的事,她和我说要我找个时间请顾千山、李律师还有叶之远吃个饭。
我想不通gān嘛叫叶之远,可还是打给了他。是个女的接的,cao口美国腔,她说“Aha,you are Ye’s friend,he fell into the river and got injured。”
我举着电话眨眨眼,cao口标准东北话:你说的啥?
☆、第十八章
【穆中华】
我家这几个人基本都是会外语的,外婆和隔壁邻居大妈打麻将时学会说幺jī是one chicken,韩琤因为业务需要,见到外国友人头句话管保是Welcome to Linshui,beer or coffee?临水曾经作为中国的代表城市举办了一次不算小的国际活动,外国人喜欢去她的超市买罐装啤酒和咖啡,韩琤对这句话记得特别牢。至于死猪,她对磅秤上面的刻度超级敏感,绝对分得清kilogram和jin两个单词。我英语学的算多的,四级虽然没过,词汇量还是有的,但这些的前提是需要把单词放在纸上,如果是听力的话,那么请您将语速放慢两倍,连播三遍,切一句的单词不超过十个,那么区分单词生僻与否,我偶尔可以进行真人对话jiāo流。
所以总结起来,我家英语最好的要数每天持续在中央科技频道、体育频道、英语国际频道轮番收看的穆子业了。
南禕当时不在,我叫穆子业给我做翻译,不巧,他正蹲在厕所里拉屎,我敲门他不开,我一气,直接拿备用钥匙开了门。
“穆子业,帮我听听那个女人说什么呢?还有她怎么拿着叶之远的手机?”
穆子业不答我,弯着腰拿小胳膊紧紧挡在腰上。
“屁孩儿,零件长全了吗,还害羞来,”我转身不看他,手背着递给他手机,“快听,不然我就把你上个月尿chuáng的事儿告诉南禕。”
我清晰的听穆子业嘀咕了个词儿,骂我的。然后他接了电话,一句一句的反应:有人跳河,之远哥哥也跟着掉河里了,然后受伤了。
这什么qíng况,怎么听着像殉qíng似得呢?我转身:“你翻译的到底对不对啊?”
穆子业不满我质疑他的英文水平,想抗议,可手护着下三路,压根没法分神,脸涨的通红:“爱信不信,穆中华你转过去拉!”
我没理他,拿过手机对着电话用我印象最深刻的几句英语和她对话:Who are you?Where is Yezhiyuan?
等我听懂答案时,人稍微有点愣的,他什么时候回川州去了,怎么都没听他说过,还有这个叫马啥的女的是谁啊?
也许是我表qíng不大对,本来想报复我的穆子业拉完屎提起裤子就跑出了厕所。我揉揉鼻子:“穆子业,你不冲厕所!”
顾千山那边也是有事来不了,原本的聚会索xing就这么取消了。那天之后,我一直想着再给叶之远打个电话,我心里想的是,再怎么也是个可能成为数学家的书呆子,可别脑子随便进了水,傻了再。可我没时间,南禕已经决定等程风生意上的事qíng过去后和他谈谈,在那之前,我要帮她准备不久后要在川州开的小店的前期准备工作。
南禕家境不错,可她xing格独立,是个不爱依靠家里的人,她家里还有个哥哥,南禕从小受到家人的呵护,不是因为程风这事儿,南禕是不会和家里闹翻的。希望她和程风分开后,能和家人和好吧。这么想的时候,我和南禕一人手里拎着两袋布料往公jiāo站点走。城郊的批发市场,地址有点偏,走着走着,我们忽然被一伙人拦住了。
“你们俩……谁叫南禕?”说话的是打头一个身材jīng瘦,胳膊纹了不少纹身的男人,一看就不是好人。我抢在南禕说话前开口:“我是,你们谁啊?”
“你?”他打量我的眼神轻佻,上上下下的,我恨不能手边有把勺子,他要是再看下去,我直接上去挖了他眼珠扔地上当泡踩。
他没打量多久,就朝左右扬了扬下巴,随着他动作,他身边上来两个人。纹身男说:“既然你是,那就跟我们走趟吧?我们老板要见你。”
切,我认识你们老板是谁啊!我扔了手里的袋子,甩甩手,朝南禕使个眼色让她报警,然后冲纹身男说:我不认识什么老板,也没时间没心qíng,告诉你,我不去。
我不怕打架,大不了打个鼻青脸肿,可今天我觉得这群人是来者不善。
果然……
纹身男笑笑,从口袋里拿了张纸出来,他伸长胳膊在我脸前甩了甩,天黑了,路灯昏暗,我压根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可我听得见,纹身男说,“我”的男朋友程风和他们老板借了钱,说好了没能力偿还就拿“我”赔给他们老板。
我心里一阵冷笑,程风,你还真他妈是王八蛋。
“他借得钱凭什么拿我抵债,你在我脸上看到我姓杨了?没事能当喜儿抵债?告诉你们,今天想带我走可以,除非我死了。”其实我胆子没那么大,可能真是被程风那个王八蛋气疯了,就想gān一仗,反正我也不是南禕,就算被他们带走了,也没事,应该没事吧……我叫南禕先走。可南禕脑子抽筋了似得,竟然朝纹身他们说她才是南禕。
不就是个名吗,又不是金子,还要抢的……我彻底无语了。
盯着围在我们身旁那一大票人,我对南禕说:咱俩负隅顽抗一下?
负!必须的!她说。
我觉得这女人打架成瘾了。
可是还没开打,耳边传来密集的警笛声提醒,我才发现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警察叔叔,效率也太高了吧!
后来等我看到穿过警车朝我们走来的顾千山时,我看看南禕的表qíng,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南禕慢慢朝顾千山走去,站在他面前,张开胳膊,要抱抱的姿势。她比顾千山矮些,顾千山真弯下腰,然后我看到南禕勾着顾千山的脖子,抬起膝盖,狠狠的给了他下三路一下。
哎呀妈呀,好疼!断子绝孙脚啊,我真想给南禕点个赞。
【叶之远】
我是之后才知道穆中华是打过电话给我的,当时我觉得有热热的东西沿着我的眼角流下来:穆中华好不容易打次电话给我啊……电话是Marlin接的,她是Professor Rodriguez这次来中国随行队伍里唯一一个女学生,Professor Rodriguez对他这个学生很照顾,所以就算那天是她跳江,害我莫名其妙也被人推下了江,为了照顾中美友谊,躺在医院病chuáng上的我也只能眼看着她在我房间走进走出,一个逐客令都不能下,就算她还让我错失了穆中华的电话。我压着心里的火气,真想不通,什么时候我一个学生也有了影响两国外jiāo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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