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我另一个下楼去买饮料的学长推门进了实验室。他的脸被电脑的萤兰光芒映得有点玄幻效果,可他说的话却让我心里猛地一跳。
他说:之远,楼下有个女生,我看像是来找你的。
他朝我挤挤眼睛,做了个口型:法医系那个。
自从上次我被穆中华揍了之后,基本上和我熟的人都知道了她。
我控制着砰砰的心跳,下楼。
我们系的教学楼都是严谨的设计风格,一楼大厅除了四角各摆了一盆一人高的绿色植物外,再有的装饰就是立在大厅中央的1比1比例的华罗庚塑像。我走过去时,恰好听见弯腰正仰头看华老先生的穆中华嘀咕一句:“学数学的人没事gān嘛都长这么帅,是打算靠脸解题吗?”
我噗嗤笑出声,心里想的是我也许也在穆中华的那个“都”里面。
她听到我的笑声,回头看我,脸上的尴尬转瞬即逝。
“这么巧啊?”她说。
“一点都不巧。”我说,“学长说看到法医系一个女生在我们院楼里转来转去,半天了,让我来看看是不是小偷什么的。”
“谁是小偷了,再说你们院有什么值得我偷的?”她翻个白眼。
“开玩笑的,我记得你在我们院没什么认识人,是来找我的吗?”我问。
“你……腿好了?”
“嗯。”
“好利索了?”
“是啊。”像证明似得,我跺跺脚,结实的很。
“嗯,这就好。”她说话开始吞吞吐吐,我知道她要说什么,这段时间我们没怎么联系,不过她的事我都知道,该是新生舞会舞伴的事,果然,她开口:“外婆说,受伤之后要进行康复训练,要不我帮你练练?”
“怎么练?”我qiáng忍着笑,她是不是总这样,明明是想求我,偏要说是帮我。
她咬了下唇:“过几天不是有什么迎新舞会吗?我带你去跳一圈,活动活动腿什么的,对恢复好。”
的确好,好极!我笑着打量着眼前的女生,开口:“谢谢你,中华,不过Marlin那天已经约了我,我那天要做她的舞伴。”
兵法三十六计教育我们:bī则反兵,走则减势。紧随勿迫,累其气力,消其斗志,散而后擒,兵不血刃,是为yù擒故纵。
在追求穆中华时,我认为此计甚妙。
我几乎看得到穆中华脑子里的那些个小气团正在围殴Marlin。
【穆中华】
那个叫马啥的到底哪冒出来的啊,咋还不回美国去呢!
☆、第二十章
【穆中华】
都说八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跑。秋老虎降临的大学校园里,来回晃悠的男生真的不少,问了一圈儿,却没人愿意做我穆中华的舞伴,人家的理由不少,不是约了舞伴就是不会跳舞。神内科的内小谁,你敢对着你灿烂一脸的青chūn痘发誓你约得到舞伴吗?还有骨科内小谁,不会跳?那你每天在小花园里划拉着两条腿练转圈儿,还被叮了一脸的包,那是啥?是啥!
归根到底,他们不过是不想和我跳而已,这种认知多少还是让我小小挫败了一下。
南禕坐在我对面,推了杯冰岛咖啡到我面前,推的时候,我看她不住的摇着头,她说:“真的,人啊,自知之明来的太是时候也不是好事。”
我听得出她是在骂我。
和我比起来,南禕的境况要好不少。程风的事一出,南禕理所当然的提了分手,当时二进宫,又进了局子的程风还是一脸的对不起,拼命的和南禕道歉,甚至程风特地从乡下赶来的老妈还跪在地上求南禕原谅。南禕是个实诚孩子,实话实说地jiāo代了她对程风的压根不是爱,所以他和她之间说起来是谁都不欠谁的。
乍一听这话的程风脸彻底白了,也是,一直以来他凭借的不就是以为南禕喜欢的是他吗?而程风的妈则十分惊世骇俗的把南禕从她太太太姥姥辈骂起,出了警局的南禕拍拍胸脯,说了句话:幸好。
真是幸好。不是说所有凤凰男都不好,只是门第差异造成的心理差距远比社会地位差异可怕的多。
只是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喝了口咖啡,我开口:“埋汰人是要付出代价的,老实jiāo代,你和顾千山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分手了?”
“我过生日,他迟到了半小时。”南禕摆摆手,轻飘飘地好像不是在说一段感qíng的破裂,而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多云与否。
“就这?”我一个没忍住,险些把嘴里的咖啡照顾到南禕脸上。
“就这怎么了?不严重吗?下着雪,我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打了十三个喷嚏,用了两包面纸!”
得,亏她把什么都记这么清楚,我调整个坐姿,百无聊赖地:“后来呢?总不至于就这么分了吧?”
“他没来找我,就这么分了呗。”南禕看向窗外,于是我开始回忆,二十岁前的我,是否也和南禕一样,这么矫qíng过。
答案是肯定没有,因为那时候的我,正整天琢磨着和死猪斗智斗勇来着。
我们坐的地方是南禕的店,她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先决定开服装店,后来想开画廊,最后关头,改成了现在这间咖啡厅。咖啡厅有个好处,就在我们校外,没事的时候我们还是可以常见面。
就在这时,门从外面推开,有新鲜的风chuī进来,我看到了顾千山。
我是没那个兴致做灯泡,找个借口,我出门打算去图书馆看会儿书,途中一条小径上一对男女正在争执,我发誓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可是我耳朵上面没安把门的,这怪不得我。我听见那男的对那女的说:你不是答应做我舞伴了吗?三班的王XX不就比我帅点吗?
他话音没落,我直接冲过去,拉起那男生的手,目光无比真挚地说:同学,你看我做你舞伴如何!
一场迎新舞会曲没起,我就成了神经病。
好在,我终于找到了舞伴。
当然不是我“拦路抢劫”的这个,不知道为什么,我才一出现,那女的立马改口,拉着那男的走了。难道是没对比,不珍惜吗?
看着站在我面前,个头儿勉qiáng和我“般般”高的雀斑脸,我只能拿“浓缩的都是jīng华”这话来安慰自己了,只是我真是忍了很久才忍住没问出口,我真想问他:你妈生你时是捅了麻雀窝了吗?好好的咋就被拉了这一脸屎的。
之所以有这个舞伴,多少还是要感谢下叶之远,雀斑脸是小他两届的大四学弟,和我同级,听说学习成绩是他们年组第一,我当时就想和叶之远说:咱能来个非学霸吗?可我没说,就这个还是来之不易的呢?南禕悄悄透过侧面问过,说这个男生是很典型的学究,学校里谁谁谁的风评他都不清楚。
敢qíng是坑蒙拐骗来的啊……
学霸很敬业,约我练舞,我心想就一舞会,去了耍两圈完了,练什么练呢?
可学霸相当较真,他说:做一件事就要全力以赴把它做好。我当时就想啊,放这么一大太阳在我头顶上普照,估计一场舞会下来,我多少也能天天向上点儿……吧……哎呀对不起,是该先迈左脚。踩他第十次时我说。
我忘了这里该转身了。第三十一次踩他时我的道歉声已经小弱蚊咀了,生平第一次懊恼,生平第一次无奈,生平第一次想撂挑子不gān!偏偏还有人凑热闹。
我导师来电话关心我:中华啊,练得如何了。
还成吧,左脚肿了,右脚差点,不过也快肿了。我跺着脚,跳舞比解剖可累多了。
教授很惊讶:中华啊,别太拼命了,悠着点儿啊。
我说:老师啊,我已经很悠着不去踩他的脚了,可是真很难啊!
【叶之远】
卢天是扶着墙回寝室的,他原来的寝室搬迁重建,学校对那栋楼的学生进行了分批安排,刚好我们寝室有张空chuáng,卢天因此成了住我下铺的学弟,他读大四,是个话少的人,xing格偏内向,导师让我好好照顾这个学弟,让他多接触外界,不要整天学习,于是我把他介绍去给穆中华做舞伴。
看着初次归来的他走路那姿势,可想而知,练舞的过程并不乐观。
“脚伤了?”我问卢天。卢天皱着眉点头:“学长,你在哪认识这么一个奇葩啊,跳半小时踩了我七十二脚,再过会儿凑足一百零八脚我都打算去重温水浒了。”
“她是我老乡。”老乡,在大学里很好用的一个词儿,两个互相不认识的人之间多了这个词儿,就多了丝理所当然的亲近。我看着卢天开始还皱着的眉在听到我这么说时,松了松。看得出,他是想撂挑子的,我也没打算他能坚持到最后,只是这段时间,他还是坚持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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