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太傅又向你弹劾我了么?”清河了然地笑笑,知道这个小子岔开了话题,便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难得太傅大人这么惦记一个后宫妃嫔,不过……”清河顿了顿:“不过,我想知道,殿下好容易求得谢安大人成为您真正的太傅,为何却忤逆老师?”
清河等了片刻,却发现司马曜站在自己面前盯着两人jiāo握的手不知在想什么,一副魂游天外的小模样,不由好笑,用力拽了一把他,司马曜一个踉跄,半跌在清河的卧榻前,撞疼了膝盖方才回过神,一脸茫然地道:“什么?”
清河无奈得用一只手揉揉太阳xué,这个小子怎么还是这么脱线?亏得谢公受得了他。
只得再耐心再问一次。
司马曜皱着眉,金鱼似的大眼睛眨了眨,嚅嗫着道:“太傅是好人,朕知道太傅虽然不喜朕,但是太傅言出必行,对朕很是尽心尽力,可是……可是……水青你是朕的……朕的妃子,朕不能因为你们不睦就对你不利。”
就算知道她的本名,他依旧固执地叫她水青。
清河笑笑,伸手揉揉司马曜永远都吃不饱被nüè儿童的小尖脸:“是么,你就不怕我真如谢公所言居心叵测么?”
司马曜瞪大了眼,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又摇摇头:“你说过要培养朕成为顶天立地的男人,你也是朕的师傅。”
清河微微挑眉,坦白是个好东西,它让你在说真话的时候,大部分时间看起来像假话。
清河若有所思地笑笑。看着司马曜:“妃子……那我是不是该谢主隆恩?”
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正式的册封名册,想必也是谢公和一gān大臣都极力阻止,只是,有没有这个所谓的名分对她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司马曜原本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不知被清河话里哪个字刺了一下,梭地弹起来看着清河,嘴巴里不知模糊得嗫嚅了什么:“妃子……%#%*。”
清河好笑地看着他,这豆芽菜魔怔了吗:“什么?”
司马曜苍白的小脸上那抹红愈发的鲜艳起来,像鼓足了勇气般大声起来:“妃子……妃子是要侍寝的,朕……朕……”
朕了半天,还是没朕出个所以然,只是清河已经了然,挑起眉:“哦,那么陛下是要‘臣妾’侍寝么?”
搞了半天,这小孩脑子里都是这回事。
“你不愿意么……那……那……”司马曜看着清河,看着看着就泄了气,之前勇气像被戳破的了气泡。
“那……那就算了。”
看着司马曜委委屈屈地一副小闷包子的模样,清河开始反省,这娃儿连叫个妃子侍寝都叫的这么委屈,是她委实太过qiáng势了么?看来很有必要给他上一课。
清河单手挑起司马曜的小闷包子脸,露出微笑:“臣妾愿服侍陛下。”
司马曜微微睁大了眼:“真的吗?”
……
“……呜呜……呜呜……痛……”
像被欺负的小动物发出的长久呜咽让门外的宫人不由自主地叹气,自打那个跋扈的皇后娘娘去世后,皇帝陛下似乎每每遇到的妃嫔们都是这一类型的。
看着满脸泪痕半蜷缩起身子在卧榻上的少年,清河起身穿披上外衣淡淡地道:“看来陛下并不喜欢臣妾的伺候,臣妾告退。”
要杜绝一些小孩愚蠢的念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那些愚蠢的念头彻底死在摇篮里。而建康城的苏掌柜,最擅长的事调教不听话的少女、少年。
泪眼模糊间,看见那人的背影竟显得莫名的冷漠,司马曜只觉得身上隐秘处的伤更加疼,吸了吸鼻子:“不是这样的……为……为什么?”
他再傻也不是未经人事,方才她对他做的事根本称不上服侍,连疼爱都不是,只能说是折磨。
清河微侧过脸,笑容有些模糊:“陛下想要什么呢。我已经是陛下的妃子了。”
司马曜一窒,他知道她是成过亲了的,知道如果不是他的一封信,她也不会被送到他的身边来。
可,这样的事,不是理所当然么,他的国王有求于他,他只是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已。
可是他想要是她成为他的妃子,她待他也不是不好,但是总觉得少了什么……
可是他想要什呢?
知道很久之后,他看见她对那个人露出的笑容时,才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只是那时,他已经只剩下,满目苍凉,遍地残红。
……
人,有时候实在是一种奇妙又犯贱的物种。
你对人掏心掏肺的好,换来彻骨彻心的疼。
你对人一片凉薄,步步算计,他却对你一片赤诚。
不过,请不要指望她善心大发,这也不过是看着司马曜分明很久时间里听到服侍这两个字都会打个寒战,却待她愈发的小心翼翼和讨好的小模样,偶尔感慨人生无常罢了。
该做的事,她自然不会手软,例如挑拨离间这种事,不过时枕头风加上一些原本就嫉妒谢安的那些皇宫贵族们的谗言,自然而然就会慢慢如腐蚀了君臣间所谓坚不可摧的信任。
这其中,司马曜那个不学无识,又自高自大心胸狭隘的同母王爷——司马道子起了不少作用。
只是……
谢安大人就算被bī迫着必须离开建康会稽,却也一样有能力让她体会到什么是‘姜还是老的辣’。
清河看着咬在自己脖子上的剑,苦笑,果真是她大意了。
修罗魔道香 第124章 谋皮
暗杀,是一种政治手段,通常用于对付不方便直接清洗的人物。
不入流却相当有效。
清河清楚地记得自己当初是这样对当时仍旧因士子的气节而对此行为心存芥蒂的谢公谏言。
只是报应不慡,临到自己的头上实在是……
“妖妇,迷惑我主,去死吧!”剑客的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鄙夷。
是她太过大意,自以为建康到底是自己多年混迹的地方,为了见一些旧日的部下不被身边监视的人发现而甩开凤皇布下的暗卫,却忘了,建康除了是她混迹多年之地,更是谢公曾一手遮天之地,要收买她手下的人,出卖她实在不算难事。
在约定的小巷没有见到自己要见的人时,她竟然没有立即离开,已经是大失策。
皮肤上传来的锐利疼痛让她忍不住闭上眼,唇边溢出苦笑,如今她要为自己的失策付出代价。
大江大河都过了,却在这yīn沟里翻船就是指她现在的状况。
“叮!”
预期中的疼痛并未来临,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几名蒙面人缠住了那名身手高qiáng的剑客。
“跟我走!”
另外一名蒙面人也并未打算向她解释什么,只冷冷抛下半句话,便将她一携,几个纵跃便远离了战场。
或许,并未远离也不一定。
……
这是间女子常常出入的闺房,并且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女子。
只是,她并不记得自己以苏清河的身份曾开罪过这样的女子,或者是和这样的贵族女子有什么jiāoqíng。
清河端起桌上的香茶闻了闻,不动声色打量着自己被掳来的房间,微微拧眉。
“水青,别来无恙,你依旧是这么洒脱镇定,处变不惊。”房门外传来女子轻柔悦耳的声音。
清河一震,这声音,莫非是……
“只是,我却不知该唤你建康城的苏掌柜好,还是gān朝的清河公主呢?”
看着那抹窈窕熟悉的身姿从屏风后缓步而出,清河神色复杂地开口:“韫儿,是你么?”
南北朝第一才女,谢家咏絮儿——谢道韫。
亦是曾经建康金陵之妖——苏掌柜的两大红颜知己之一。
“是我,怎么,很惊讶么,一个被你骗了如此之久的所谓红颜知己。”谢道韫站在屏风边,娟秀美丽的面容上浮起嘲讽的冷笑。
她无味杂陈地看着面前坐在檀木桌椅前的人,依旧是一袭如天青色的锈墨色云纹青衣,依旧是那样熟悉清艳的五官,依旧是三分风流含qíng目,七分锐利如藏锋。
只是为何她竟不曾发现那些显而易见的事实,便是南朝的男子们喜欢涂朱抹粉为风雅,即使北朝女儿多修挑甚于南朝男子,就算这人风流倜傥不羁更甚男子,但是女子没有喉结,骨架子也不该这样清秀这样明显的事实为何她看不出来?
面对那样伤心指责的目光,清河竟第一感到愧疚,她沉默了很久才道:“韫儿,我并不想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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