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此言差矣,司徒大将军从来就不是gān国人,他家籍到目前为止都是大晋,更是中原武林世家——藏酒山庄的少主,这一点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才是,哪里谈得上叛国呢?”懒洋洋的轻佻笑声伴着一道墨绿色修挑的身影慢慢悠悠地进了殿内。
记忆里清艳无双的容貌,和那个被她害死的冠绝天下的男子如此相似,异常的美貌总是在第一刻便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唇边慵懒的笑让人为她生为她死。
慕容家的人不念经男女都天生貌美,这对姐弟更是其中翘楚,让自己尚算美丽的容貌在她的面前平凡无比。
可是,比起这个人的弟弟,她更想千刀万剐却是她!
“慕容清河,你回来了……不,你怎么敢闯进本宫的宫殿!”
一次又一次,自已身边的男人总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她,为什么,只因为她是公主的身份,还是因为那种美貌?
“走,本座回来了,至于这宫殿,本座只是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和权力而已。”清河款步而入,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凳子上曾趾高乞扬却又儿láng狈的女人轻笑着道: “本座不但是大燕公主,更是御封大长公主并羽林卫郎花主,而你,慕容月,你不过是慕容垂的私生女,宗祠之上都没有你的名宇,雀占凤巢那么久,你不觉得是时候当回你的麻雀了么?”
她可是拥有从不吝啬痛打落水狗的好品质呢。
“你还没死,你怎么不去死呢?”慕容月的怔怔地道,一遍又一遍呢喃,目光怨毒:“我不是麻雀,我是凤凰,gān国是我的,是我的……我是太后……我是gān国的太后!!”
女人美丽的容貌因着胭脂勾勒反而显得狰狞扭曲,恶狠狠地扑上来,涂着鲜红蔻丹指甲出奇不意地朝清河的脸上抓去。
清河啧啧叹了一声:“真是的,嫉妒的女人真是丑呢。”折扇优雅轻挥,挡下慕容月的手,再顺势一拍毫不客气将慕容月拍开。
毫无武功基础的慕容月一下子倒飞在三尺外,倒在一地破碎的瓷片中,只发出一声短促“啊!!”的惨叫,雪白的皓腕呈现不自然的曲折,分明是已经断了,疼得她缩在地上浑身发抖。
“慕容清河!”
清河瞄见桌子上还到一把鎏金宝石风栖梧桐的手握小镜,她款步上前,拎了镜子半蹲在慕容月面前,微笑地道:“凤凰?这个世界上的凤凰只有一只,但它绝不是你。”
慕容月一愣,忽然嘿嘿地神经质地笑起来:“是的,我杀了他,慕容冲,我杀了他,我可以杀了慕容冲,也可以毁了你!”
清河怜悯地看着面前半疯癫的女人:“你真的这么认为么?”说罢又轻瞟了站在一边的司徒麟。
慕容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目光冷淡的司徒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不会的……不会的……那个人已行死了……死在凉州……”
清河轻轻用指尖摩挲着镜子:“麻雀、乌鸦即使cha上了美丽的羽毛也永远都变不成凤凰。好好,看看你自已的样子罢。”
慕容月这才发现她面上正不知何处有一滴滴的鲜红血液低落在一地碎片之上,她颤抖着缓缓向自已的脸上摸去……
……
关上的厚重宫门,隔绝了女子凄厉的嘶吼。
深秋的风chuī起衣袍,让人不自觉地感到有些冷。
“又是一年深冬了。”清河环视四周的熟悉宫墙轻叹。
“为什么不杀了她?”司徒麟脱下外袍披在清河肩膀上,清河懒懒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她大概已经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了权力还是当年的付坚而去做这些事qíng,到底曾在多年前救了我一命,何况一个疯子还能翻起什么风làng么?对慕容月而言,现在或许比死更痛苦。”
感觉到身后的人有些沉默,清河并不回头,只顺着蜿蜒曲折的长廊款步而行:“是不是觉得我变恶毒了,阿麟,从我再次回到宫廷的那一天起,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谢公担忧的没有错,她是láng子野心,她和凤皇一样走上了摄取最高权力的之路,没有转寰,没有退路。
荼蘼之章 第127章 兰镜
兰芝桂冠,繁廷华阁。
依旧如多年前这般繁华,一如多年前,她初初来到这个时空的那一刻。
她还记得初次见到这宫廷繁华时的赞叹,只是如今看来这熟悉的景致,在这苍白的天际下也显得苍老了。
清河慢慢地走在蜿蜒曲折的回廊间,看着自己华美青蓝色的裙摆在回廊的落叶间拖曳,忽然便只觉得如幽魂般的寂寥。
看来打发阿麟去安排接待大晋君臣贵戚们,只留自己一个人在这空dàngdàng的后宫里漫步,并不是什么好主意呢。
只是因为那里有一个她不想见的人……反正,gān国如今在阿麟哥和她的手里,现在剩下的事也不过是让大晋名正言顺地接手了gān国,如今司马耀那个孩子也已经开始有了一国之主的风范和能力。
这一生,她似乎总也留不住什么人,十几年了,敌人也好、亲友、所爱也罢,她身边那些人来了又走,音容笑貌却尤记在耳,符坚、景略、子谨、檀香、紫衣、小月……甚至凤皇,如今站在这皇权之巅的却是她,想来也真是讽刺。
“小兔崽子们,还不快把这些东西都送到前殿去,大宴正盛,上头怪罪下来,可别怪咱家抽断你们的腿。”
太监尖利的呵斥伴着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清河只忽见侧廊上跑出来一溜七八个年龄幼小的宦官衣着的孩子捧着各式小器物匆匆地跑过自己身边,带头的只好奇地偷瞟了她一眼便匆匆地跑开了去。
清河略略让开一条路,却忽然感觉什么东西撞到了自己腿上,接着便听见一声稚软的“哎呀”声。
她低头一看,只见一个小小人影跌坐在地上,正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发现自己手里的画卷掉在地上,那小人儿便撅着小屁股去捡,却看见一只修白的手拾起画卷递过来。
小太监清脆地道:“谢谢贵人……咦……画轴……我的画轴坏了……”随即小嘴一瘪,大颗大颗的泪珠就掉下来。
原来是画卷掉地的时候,把画轴磕掉了出来。
清河不由失笑,蹲下来看着小太监道:“回去让你家公公换一幅就好了。”
那小太监连连摇头,抽噎着道:“不行的,公公说了……会剥了我的皮……呜哇……怎么办?”
看着他哭得稀里哗啦,却不像一般孩子那般嚎啕起来异常难看,一张圆鼓鼓的白嫩小包子脸显得异常水嫩可爱,让清河心间柔软一动生出怜爱来,便牵了他小小的手到廊边坐下,拿了丝帕边为他擦泪,边劝哄:“别哭了,我帮你去和你们公公说,他不敢责怪你。”
“真的吗,贵人?”小人儿将信将疑地抬起小脸,一双大眼睛,柔软睫毛如扇子般地覆盖在上面,被泪水染得波光滟潋,黑水晶珠子一样镶嵌在白嫩的小脸蛋上,宛如幼鸟一样可爱。
“真的。”清河忍不住捏捏他的脸蛋,柔声道:“宫里贵人的话,他不敢不听,倒是你,小东西,你几岁了?”
“回贵人,兰镜今年四岁了。”小人儿一边奶声奶气又彬彬有礼的作了个揖,逗得清河忍不住笑起来,明明是个小人儿却非要装成大人的模样,想来这宫廷对着孩子是怎样严苛的存在。
她屈膝抱起小兰镜坐在自己膝头上,捏了捏他挺直的小鼻子:“兰镜,真好听名字,你娘给你取的么,小兰儿?”
这名字确实很适合这小人儿,若不是穿着小宦官服装,几乎看不出是个男娃儿,五官jīng致得像水晶雕出来的娃娃。
兰镜垂下黑凤翎般的眼睫,嫣红jīng致小嘴抿了起来:“回贵人,兰镜没有娘。”
兰镜的话让清河蓦地呼吸一窒,若是她的孩子仍在世间,大约也该和小兰儿这般大小了,他是不是也会对另一个陌生的女人说,他没有娘。
难道因为这孩子没了娘的庇佑,才这般年纪便被卖进宫里,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清河温柔地将兰镜有些凌乱的发拨进他的帽子里,又整理好他歪掉的小衣襟,轻道:“小兰儿的娘一定很爱小兰儿,只是她被迫离开了你,如果她还在一定会很疼小兰儿的。”
“真的吗?”兰镜仰起软软嫩嫩的小脸蛋看向清河,像只幼小的猫味一样蹭了蹭清河。
“嗯,就像我也很喜欢小兰儿,以后小兰儿想吃什么了,受了委屈就来找我,也不要再叫我贵人了,我不是这宫里的什么贵人,叫我清姨可好?”清河爱怜地吻了吻兰镜的小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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