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_海宴【完结】(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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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啦,”穆青安慰道,“我也没看出来。”

  言豫津看了这位小王爷一眼,心想你没看出来那是正常的,但因为大家不算很熟,这句吐槽的话最终也没说出来。

  “好了,时辰不早,郡主也该启程了。有道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大家就在此处分手吧。”夏冬习惯xing地顺手拧了拧言豫津的脸,最后才回头看着霓凰,低声道,“郡主,一路保重。”

  萧景睿闻言也感到歉然:“我们本来是为郡主送行的,却无端争斗起来,误了郡主的行程,实在抱歉。”

  霓凰郡主慡朗笑道:“我又不赶这一会儿的时间,有什么好愧疚的?再说方才那场比试着实的jīng彩,反而壮了我的行色呢。”

  “姐姐,”穆青有些恋恋不舍地道,“你既然想看天泉遏云之战,就再多留两天看了再走嘛。”

  “又胡说了,”霓凰郡主虽蹙眉斥责,但眸中却是一派温婉,抚着弟弟的头道,“行程已报陛下,岂能随意更换?我看不到,你替我看也是一样的。”

  言豫津笑呵呵地把穆青扯过来,刻意舒缓气氛,“那我们就得要串通景睿了,岳秀泽约战卓伯伯一定是私下的,如果没有景睿通风报信谁会知道他们定在何时何地啊。”

  萧景睿一本正经地道:“这个要卓爹爹同意才行。”

  言豫津偏着头道:“算了吧,你的qíng况我还不知道,虽然谢伯父待你一向严厉,可是卓伯伯却一直把你宠得象个宝,只要你帮我们撒个娇,他什么都会同意的。”

  被他一打岔,穆青总算稳住了qíng绪。为了不让姐姐伤感担心,他努力振作起jīng神,露出甜甜的笑容:“说的也是。我想用不了多久,皇上就会准我回藩的,姐姐不用牵挂。”

  霓凰微笑颔首,拍拍弟弟的手背,又轻抚了一下他颊边被风chuī乱的头发,女将军的如铁心志掩住了为人姐的柔肠百转,后退几步后,她决然转身上马,唇边一直含着笑意。

  “云南不是天涯,再会之日可期,请大家留步吧。”

  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响,回滇的轻便马队正式出发。霓凰郡主向帝京投去最后一眼,拨转马头,只轻轻一夹马腹,胯下坐骑便微微一嘶,扬首奋蹄,沿着huáng土烟尘的官道,飞奔而去。

  第四卷 山雨yù来 第二十章 飞流

  梅长苏坐在自家花园一株枝叶繁茂的榕树下,一面跟飞流玩着猜左右手的游戏,一面听童路向他汇报今天送行郡主时所发生的事件。除了讲到宇文暄意外出现时梅长苏认真听了一下之外,其它的事qíng他似乎都没太放在心上,至于萧景睿与遏云传人念念的比试,他更是只“嗯”了一下,连眉毛也没有动上一根。

  其实仔细想想,他的这种态度也并不奇怪。无论是萧景睿也好,岳秀泽的徒弟也好,单就武林地位而言都不算什么,对于执掌天下第一大帮,见惯了江湖最顶尖对决的江左梅郎来说,这种级别的比试确实勾不起他任何的兴趣。如果不是因为萧景睿算是一个朋友的话,恐怕他连结果都不太想知道。

  “左边!”飞流大叫一声,放开蒙着眼睛的手。梅长苏微笑着摊开左掌,空dàngdàng什么也没有,少年的脸立即皱成一团,连站在一旁的童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了,你输了三次,要受罚,去帮吉婶切甜瓜,苏哥哥现在想吃一块。”

  “甜瓜!”飞流是大爱水果的,柑橘的最佳季节过了,他就开始每天啃甜瓜,梅长苏常笑他一天可以啃完一亩三分地,为了怕他吃坏肚子,不得不予以数量上的限制。

  少年的身影纵跃而去,梅长苏随即收淡了唇边的笑意,语气带出丝丝yīn冷:“通知十三先生,可以对红袖招开始行动了。先走第一步,必须断的gān净。”

  “是。”童路忙躬身应了,“宗主还有其他吩咐吗?”

  梅长苏半躺着将头仰靠在脑枕上,闭上眼睛,“你明天可以不用过来了……”

  童路大惊失色,扑通跪倒在地,颤声道:“童路有什么事qíng……做的不合宗主的意吗?”

  梅长苏被他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偏过头看了他一眼道:“让你休息一天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

  “啊?……”童路这才松了一口气,抓了抓头道,“我以为宗主是让我以后都不用过来了……好容易有直接为宗主效力的机会,童路舍不得……”

  “傻孩子,”梅长苏失笑地拍拍他的头,“其实是我想要彻彻底底地休息一天,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摒去杂念安详地过一日,也算为后天积养jīng神吧……”

  童路不是太明白后天有多重要,但他并非好奇心过剩多嘴多舌的人,不知道也并不问,只是用尊敬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宗主,静静等待他的吩咐。

  “跟宫羽说,让她明天也好好休息……”

  “是。”

  “没别的事了,你走吧。”

  童路深深地施了一礼,却步退出。黎纲随即进来,手里托着个用红布蒙盖着的大盘子。

  “宗主,东西送来了,请您过目。”

  梅长苏坐了起来,掀开红布。盘面上立着一个纯碧绿玉雕成的小瓶,乍看似乎不起眼,但细细观看,可见玉质瓶面上竟绕着一整幅奔马浮雕,顺着玉石本身的纹理呈现出矫健飞扬、栩栩如生的意态,其构图严谨,刀工jīng美,却又如同天然般毫无斧凿之感,令人叹为观止。

  可是尽管这玉瓶本身已是可令人疯狂追逐的珍品,但它最有价值的部分,却还在里面。

  “多少颗?”

  “回宗主,一共十颗。”

  梅长苏伸手拿过玉瓶,拔开檀木软塞,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又重新盖好,将玉瓶拿在手里细细地把玩了一会儿。

  黎纲的目光闪动了一下,似乎yù言又止。

  “黎大哥,你有什么话,只管说好了。”梅长苏根本未曾抬过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察觉到黎纲的神qíng变化的。

  “宗主,这个礼会不会太重了些?”黎纲低声道,“霍大师亲雕的玉瓶,可救生死的的护心丹,任何一样拿出去都够惊世骇俗,何况两样放在一起?”

  梅长苏静默了一会儿,眸中慢慢浮起一丝悲悯之色:“等过了这个生日后,只怕再贵重的礼物,对景睿来说都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黎纲垂下头,抿了抿嘴唇。

  “不过你说的也对,这样送出去,确实过于招人眼目,是我考虑不周了。”梅长苏的指尖拂过瓶面,轻叹一声,“拿个普通些的瓶子,换了吧。”

  “是。”

  玉瓶被重新放回到托盘中,梅长苏的视线也缓缓地从那幅奔马浮雕上划过,最后移到一旁,隐入合起的眼帘之内。其实最初选中这个玉瓶,就是因为这幅奔马图,想着景睿从小爱马,见了这图一定喜欢,所以一直疏忽了它惊人的身价。

  看来自以为宁静如水的心境,到底还是随着那个日子的临近,起了些微难以抑制的波澜。

  “黎大哥,取我的琴来……“

  “是。”

  一直关切地凝望着梅长苏每一丝表qíng的黎纲忙应了一声,带着托盘退下,很快就捧来了一架焦桐古琴,安放在窗下的长几上。

  几桌低矮,桌前无椅,只设了一个蒲团,梅长苏盘腿而坐,抬手调理了丝弦,指尖轻拨间,如水般乐韵流出,是一曲音调舒缓的《清平乐》。

  琴音静人,亦可自静。乐音中流水野林,空谷闲花,一派不关风月的幽幽意境,洗了胸中沉郁,断了眉间悲凉。一曲抚罢,他的面色已宁谥得不见一丝波动,羽眉下的眼眸,更是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湖面般,澄澈安然。

  早已决定,又何必动摇。既然对萧景睿的同qíng和惋惜不足以改变任何既定的计划,那么无谓的感慨就是廉价而虚伪的,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那个年轻人,都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

  梅长苏仰起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chūn日和熙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却映不出一丝的暖意,反而有一些清肃和冷漠的感觉。

  抬起手,迎着阳光细看。有些苍白,有些透明,虚弱,而且无力。

  那是曾经跃马横刀的手,那是曾经弯弓she大雕的手。如今,弃了马缰,弃了良弓,却在这yīn诡地狱间,搅动风云。

  “黎大哥,”梅长苏转过头,看向静静立于门边的黎纲,“抱歉,让你担心了……”

  黎纲顿觉心头一阵cháo热,鼻间酸软,几乎控制不住发颤的声音:“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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