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_海宴【完结】(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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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琰你太危言耸听了吧?”誉王道,“按你刚才的说法,我跟梅长苏的关系还比较好呢,我就觉得没什么。他再是天下名士,也毕竟是朝廷的臣民,有什么碰不得的?夏首尊的为人父皇信得过,你难道信不过?说到底找梅长苏问问话罢了,也值得你这般心虚?现在别说父皇,连我都有点疑心你了。”

  他这话说的不错,靖王如此努力地维护梅长苏令梁帝疑心又发。而且在骨子里,梁帝是相信靖王有那个胆子和动机gān出这桩劫囚之事的,也相信以夏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判断力不会无缘无故将矛头对准靖王。当然,他心里也清楚誉王是在趁机落井下石,只不过皇子们争嫡出再多手段也无所谓,他自信能够掌控和压服,但如果靖王真是如此不管不顾,会动用武力劫囚而且居然有实力成功的话,那他就太可怕了。

  所以两相比较,他宁可先压制住靖王,也要把事qíng查清到能让自己放心的地步。

  “夏卿,就按你的意思查,朕准了。一定要彻彻底底查个明白,虚妄不实的东西,不要来回朕!”

  “父皇,儿臣认为……”

  “住口!你到底还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身负嫌疑?还有没有一点畏惧君父法礼的惶恐之心?”梁帝被靖王这执拗坚持的劲儿勾起了这个儿子以往同样不肯低头的记忆,脸色登时变得难看,“不管怎么说,你的巡防营是搅进去了,不查一下怎么还你的清白?传旨,巡防营暂由兵部接管,靖王回府静思,未得传诏不得入宫。”

  高湛偷眼觑着殿上众人的脸色,低低答了一个“是”字。

  这次当廷辩论就这样被梁帝qiáng行中止了。现在该撕破的脸已撕的差不多,夏江和誉王是在联手攻击靖王梁帝已经看了出来,但这两人究竟只是在“攻击”还是有“诬陷”的成分他尚判断不准,所以这个时候让事qíng冷一冷,让佐证再多出来一点儿似乎是极为必要的。

  夏江在离开宫城后就直接召来人手奔向苏宅。他担心梅长苏潜逃,但又有点希望梅长苏潜逃。因为逃就是一种姿态,一种心虚畏罪的姿态,但要是真的逃了捉不回来,那就好象有点得不偿失了。

  这种不上不下的心qíng在到达苏宅后被平息了下来。梅长苏安然地留在府中,他没有逃,虽然这位江左盟宗主明显已经料到了夏江会来。

  当初跟靖王说那句“还有……”的时候,梅长苏指的其实就是自己,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他知道说之无益。靖王不会被他劝一句“夏江对付我时你不要理会”就真的旁观不语,冒似这位皇子还没有这么听话的时候。

  飞流已经让黎纲预先带出去了,“不得反抗”的命令也已经严厉地下达给其他下属,所以尽管甄平等人几乎咬碎了牙,但梅长苏还是平静地跟着夏江去了悬镜司。

  悬镜司对他来说不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以前常跟聂锋进来走动,不过当时与现在的qíng形,那简直是恍若隔世。

  当晚夏江没有审他,只是把他推进一间狭窄得只容一个转身的黑屋子里关了一夜,不过为了防他冻死,被褥还是够的。

  第二天,梅长苏被从被子里拖了出来,带到一处临水的茅亭上。夏江穿着一身黑衣,正负手站在那里等候,一见面,竟是和善的一笑。

  “苏先生,你学识天下,见多识广,知道这里是什么所在吗?”

  “地狱。”梅长苏看着他,微微回了一笑,“幽鬼修罗出没之处,没有生人,只有魑魅魍魉。”

  “先生过奖了。我不过是擅长脱去人的皮ròu,照出他们真肺肠罢了。”夏江一抬手,“先生请坐。”

  “多谢。”

  “我这里等闲是不请人来的,一旦我请来了,除非是我自己放的,否则他cha翅也飞不出去。”夏江推过去一杯茶,“先生到此做客的消息靖王是知道的,但他现在自保不暇,可顾不上你。”

  “我想也是。”梅长苏安然点头,端起茶杯细细看看茶色,又轻啜了一口,顿时皱眉道,“这茶也实在太劣了吧?贵司的买办到底贪了多少茶叶钱,首尊怎么也不查一查?”

  “我知道先生是奇才,心志之坚当非常人可比。不过要论硬骨头嘛,我也见过不少了。”夏江没有理会他打岔的话,继续道,“记得我以前办过一桩挪军资贪贿的案子,当事的是一个将军,嘴硬得跟什么似的,不过在我这里呆了两天,就把同伙名单全都招了。”

  “招了?我怎么听说他是疯了?”

  “招了之后才疯的,招之前我才不会让他疯呢,我一向很有分寸。”夏江淡淡道,“不知先生是怎么想的?是乖乖招了,还是学那个将军再呆两天?”

  梅长苏用手支着额头,认真地思考了良久,最后道:“那我还是招了吧。”

  夏江刚刚进入状态,突然听到这句话,一时梗住。

  “夏首尊想让我招什么?与靖王的勾结吗?”梅长苏快速道,“没错,我确实与靖王早有勾结,劫夺卫峥一案也是由靖王主使,我策划的。我们先攻的悬镜司,后来发现这里戒备太松象是个陷阱似的就又撤了出来。对了,我们撤出来的时候全靠巡防营帮忙才能逃脱。后来夏首尊您回来了,我暗伏在悬镜司门前的眼线发现你行动奇怪,就偷偷跟在后面,然后被带到了大理寺,意外加惊喜地发现卫峥就在那里,于是我们就丧心病狂,把夏首尊您打了一顿,抢走了逆犯。事qíng经过就是这样,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吗?”

  夏江自入悬镜门后审人无数,可却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犯人。他努力稳住了自己的心神,盯住梅长苏语调森森地道:“你知道自己刚才招供了些什么吗?”

  “知道。”梅长苏淡然道,“您就按照我刚才所招的内容写口供吧,写好拿来我画押,画了押您再把这份口供送到陛下那里去,这案子就结了,大家也都省省心。”

  夏江突然间明白了梅长苏的意思。这桩案子实在gān系太大,偏偏又极度缺乏证据,所以梁帝绝不可能只看自己送上去的一份口供就轻易定论,到时一定会把梅长苏提去亲自问话,要是等到了驾前这位麒麟才子再翻供,随手给扣个“刑讯bī供,要求他攀咬靖王”的罪名,那还真不知道梁帝会有何反应。

  “梅长苏,你不要太得意。事到如今你还这么刁顽,难道真的想尝尝我悬镜司的手段吗?”

  “这倒奇了,”梅长苏露出一副天真的表qíng,“我都招了你还说我刁顽,难道你打我一顿后我画的口供就更好看些?难道只要我尝过你的手段陛下就不会亲召我问话?我已经招认是受靖王指使的了,难不成你还有其他的人想让我一起招出来?”

  “招也要招的彻底,”夏江bī近一步,“说,卫峥现在在哪里?”

  “已经出京了。”

  “不可能!”夏江冷笑一声,“我昨天入宫前就命人守了四门查看过往行人,巡防营再放水也放不出去。接着靖王就被夺了节制权,这京城更象是铁桶一般,卫峥除非有遁地之能,否则他绝对出不去。”

  “这话可说大了。再是铁桶一般也总有进有出的,只要京城里还能出得去人,卫峥就有脱身的机会。”

  “苏先生可真会开玩笑,卫峥的伤有多重我知道,他根本无法站起来走路。而这两天,一个横着的都没出去过,什么马车、箱笼,凡是能装得下人的,连棺材我也严令他们撬开来细查,你倒说说看卫峥是怎么运出去的。”

  梅长苏露出一抹笑容,“真要我说?”

  “当然。”

  “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就要动用你的手段了?”

  “你知道就好。”

  “那我只好说了。”梅长苏摇一摇地玩弄着茶杯,“你的府兵确实查得极严,但是……毕竟还是有漏查的……”

  “绝对没有!”

  “有的。比如说你们悬镜司自己的人。”

  夏江的瞳孔猛然一收,“夏冬我已命人监看,她昨天根本没有……”

  “不是夏冬,是夏chūn……”

  “胡说。”夏江显然对夏chūn十分信得过,立即嗤之以鼻。

  “听我说完,是夏chūn的夫人……她昨天不是接到父亲病重的消息,紧急出城回娘家去了吗?”

  夏江的脸色顿时一凝。这是夏chūn的家事,他没有在意,但这个事qíng他是知道的,如果是夏chūn的夫人出城,悬镜司的府兵们当然不会细查,可是梅长苏怎么可能有办法把人塞进夏chūn夫人一行的队列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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