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_海宴【完结】(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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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

  “是啊,姐姐专骑驰送过来的,封在教训我的信里头。”穆青也不坐椅子,径直坐在了chuáng沿上,一面递过信封,一面好奇地探头探脑,“快拆开来看看,说了什么?”

  梅长苏抿住嘴角的笑意,顺手将信掖在枕下,道:“我现在眼是花的,等清醒些了再看吧。”

  “那我给先生念念!”穆青两眼顿时一亮。

  梅长苏哭笑不得,幸好这时飞流飘了过来,一指chuáng头的椅子,道:“你,坐这里!”

  “我偏不!”穆青将下巴一扬,“我就坐chuáng上,我喜欢坐chuáng上,苏先生都没管,你管?”

  “好了,”梅长苏赶紧制止住两个少年的争执,突又灵机一动,“穆王爷,想不想跟我们飞流过两招?”

  “哇,可、可以吗?”

  “没关系的,”梅长苏转头又对飞流道,“飞流,你陪这个小哥哥jiāojiāo手,记住,要象跟华妹妹jiāo手时一样小心哦。”

  飞流顿时脸色一僵,但苏哥哥吩咐的话又不能不听,只得一转身,先到院子里去了,穆青喜滋滋地跟在后面,过招的声音随后便传了过来。

  梅长苏从枕下摸出信来拆来,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那两个人又求又闹的,想让聂铎到京城来,当下摇头叹气,掀开被子下了chuáng。站在门外的黎纲赶紧过来,一面给他披衣服,一面用力扶持,“宗主要做什么?”

  “写封回信。”

  “宗主还是在chuáng上吩咐,属下代笔好了。”

  梅长苏摇摇头,“聂铎是认得我的新笔迹的,让人代笔,他们更要胡思乱想了。”

  黎纲不敢违命,扶着他走到书案边,忙忙地磨墨展纸。信的内容无须多想,也就是把那两人严辞训斥了一遍,只是落笔时担心笔力虚弱让他们担心,所以梅长苏写得甚是费力,一封信写完,额前已渗出汗来。黎纲先将他扶回chuáng上去,再回到书案前细心将回信封好,送到枕边,低声问道:“宗主,请穆小王爷进来吗?”

  梅长苏的视线转向窗外,听着院子里的持续不断的打斗之声,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自己那遥如隔世的少年时代,不禁出了神,良久方郁郁地道:“我先睡了,等穆青尽了兴,你把回信jiāo给他专骑寄回就是,不必再进来见我。”

  黎纲应了一声,扶梅长苏躺平,视线轻扫间,只见那两片嘴唇都是青白之色,不由心头一紧,胸口似被什么东西扎住了似的发疼,急忙低头忍住,慢慢地再次退回到了门边。

  第七卷 qíng义千秋 第五章 引见

  如果说京城里有什么东西传递得最快,那就是小道消息。正月十六复印开朝的那一天,大多数的朝臣们都已多多少少听闻到了一些消息,全体绷紧了神经等待着什么发生,可没想到整整一天过去,竟是波澜不惊的,未曾下达一件具体诏令,只是按礼制举行了一些必要的仪式,连皇帝的脸色都一切如常,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可是等大家过了一天又一天,以为消息不准确或者又有什么变数发生时,该来的突然又全都来了。

  正月二十,皇帝诏令封悬镜司一切职权,司属所有官员俱停职,同时革朱樾大理寺卿官位,着刑部羁押。

  正月二十三,内廷谕旨以忤上失德为由,将誉王萧景桓由七珠亲王降为双珠,退府幽闭三个月,誉王府长史、听参等诸官因劝导不力,有七人被流配。

  正月二十七日,晋静妃为静贵妃,赐笺表金印。

  虽然在所有的诏令中,没有直接牵涉到靖王的,但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萧景琰现在已是所有皇子中位份最高的一个,当他在某些场合搀着越发年迈佝偻的梁帝走过侍立的朝臣队列时,未来的格局似乎已经异常的清晰了。

  不过令许多早已疲倦于党争的朝臣们感到庆幸的是,已接近东宫宝座的靖王除了在政事上的长足进步以外,xingqíng方面竟没什么大的改变,仍是过去那样刚正、qiáng硬、不知变通。对于似乎是他对手的誉王及其党羽,靖王的态度几乎可以说是冷傲到了不屑理会的地步。但他越是这样,越让人感到轻松。因为无须多加揣测,只需要看看他对中书令柳澄、沈追、蔡荃等人地礼敬和赏识,便能拿得稳这位亲王喜欢什么类型的大臣。朝中的风气因此也在不知不觉间有些改变。

  “小殊,靖王今天在陛下面前谈论你呢。”蒙挚坐在梅长苏卧房外地小书厅里,很认真地道,“虽说现在形势很好,但他是不是也该避避嫌才对啊?”“他主动提起的吗?”

  “倒也不是,当时陛下刚看了夏江地折子。上面说你是祁王旧人,于是陛下就问靖王相不相信,你猜靖王怎么回答?”

  梅长苏摇了摇头。

  “他也答的太胆大了,”蒙挚慨叹道,“他说,苏先生若是祁王旧人,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听听,真让我捏了把汗,不过结果还好。虽然他如此坦认自己与祁王之间的亲密关系,陛下竟然也没有恼,反而大笑着说。夏江大约确实是被bī急了,攀咬得越来越没有水准。梅长苏跟祁王。怎么可能扯得上关系。”

  梅长苏慢慢点头道:“其实靖王这样答是对的。他与祁王之间的兄弟之qíng,陛下是再清楚不过地。不坦认,难道还有什么遮掩的意义吗?靖王现在与祁王当年,qíng势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陛下心里拿得稳,还不至于忌惮什么,反而越是瞒他,倒越象心里有鬼似的。”

  “确是这个道理,”蒙挚也赞同道,“接着靖王顺着这个话题就谈起了你,说只因收了你击败百里奇的三个稚子当亲兵,这才有了些来往,结果这次连累你无辜遭难,他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所以陛下才拿了这柄如意,命我送来安抚你。”

  梅长苏看了看摆在几案上的那柄绿玉如意,淡淡笑了笑,不以为意。

  “你觉得没什么吗,”蒙挚瞧出他的意思,凑近了一点,“可是他们的对谈还没完呢。”

  “哦?靖王还说了别的什么?”

  “是陛下先说的。陛下问他,听说梅长苏其实是誉王地谋士,你知道吗?”蒙挚一句一句重复着原话,“靖王答道,誉王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想苏先生应无此意。我曾与他深谈过,此人经世学问深不可测,令人佩服。若只以谋士待之,只怕难得其用。”

  听到此处,梅长苏的神qíng渐渐凝重了起来,微微蹙眉。

  “陛下于是笑着说,梅长苏确是人才,朕本就有意让你多跟他亲近亲近,又怕你排斥他曾为誉王效力,既然你对他也有礼敬之心,这次又有这个机缘,那也该去他府里探看探看。此人学问是尽够地,dòng悉时事也甚是明达,你远离朝堂十年之久,朕也想让你快些进益。”蒙挚说到这里,浓眉一扬,“对陛下的这些吩咐,靖王本来只需要应承着就是,可他接下来地应答,实在让我大是意外。”

  “他驳回了么?”梅长苏也露出讶异之色。

  “这倒不是,”蒙挚用手揉了揉两颊地肌ròu,放松了一下,“当时在场的除了我以外,还有另外两人,你猜是谁?”

  “谁?”

  “户部尚书沈追和刑部尚书蔡荃,他们是来禀报私pào坊结案之事地。”

  “靖王的回答,与他们两人相关吗?”

  蒙挚一拍大腿,“正是!靖王当时回头看着沈追和蔡荃,说多与饱学之士jiāo谈,确有进益,不仅是我,朝臣们也不该固步自封。既然要去,沈卿和蔡卿也一起去好了,大家都是青年才俊,多切磋自然有好处。陛下一听就笑了,说你这傻孩子,还是没明白朕让你去请教梅长苏什么,把他们两个也叫上,不就是纯粹对谈学问了吗?算了,由着你吧。”

  梅长苏慢慢起身,若有所思地在室内踱了几步,脸上神qíng变幻不定。蒙挚心中不安,忙问道:“靖王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吗?”

  “不……也没什么……景琰的好意我明白,”梅长苏幽幽长叹一声,“但其实他不必如此费心的……”

  “好、好意“沈追和蔡荃这些人,都是靖王将要倚重的栋梁之臣。他带这些人来见我,不过是准备为我的未来铺一条路,”梅长苏慢慢游目看了看四周。语声低微,“这里所发生地一切以后是没有痕迹的。就好比那条密道,一旦用不着了,就一定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使以后靖王大业得成,我也没什么可以拿出来说的功劳,景琰是重qíng地人。他不想以后亏负我,所以才会如此急切地抓住机会让他的重臣们来结识我,大概以后除了沈、蔡二人之外,他还会想办法拉更多地人来吧……”

  “好啊,好啊!”蒙挚欢喜地拍着桌子,“这才是靖王嘛!这才不枉你为了他耗尽心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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