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_海宴【完结】(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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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是要利用。”梅长苏冷然道,“但尽我所能,不加以伤害。”

  靖王定定地看着他,良久之后方慢慢点头,字字清晰地道:“你记着就好。”

  梅长苏微微一笑,知道今天的谈话算是已经结束,后退了一步,躬身行礼。靖王果然不再多说,一转身,大踏步地向外走去,走到门边,突又停住,头也不回地道:“多谢你,救出庭生。”

  “不客气。”梅长苏淡淡道,“还望殿下不要怜他之苦,过于溺宠。就送入军中磨练,让他早些知道什么是男儿慷慨。不要象我这样,只余满腹机谋……”

  萧景琰的身影似乎僵硬了片刻,但最终还是未曾回首,直直地出院去了。

  飞流气呼呼的目光,从刚才起就一直象钉子一样扎在他的身上,等他的身影都消失了,还朝着那个方向不肯将视线收回。

  “飞流,不可以哦,”梅长苏拉起少年的手,qiáng行将他拉到了更里间,“苏哥哥再说一遍,这个人绝对不许伤害,任何qíng况下都不许,明白了吗?”

  “明白……”

  “发生今天这样的事,苏哥哥很不高兴哦……”

  “他坏!”飞流委屈地道,“他打你。”

  “他没有打,我是永远都不会让他打我的……”梅长苏揉着飞流顶心的发,“如果被他打了,苏哥哥一定会很生气,你看我的样子,象是生气的吗?”

  飞流仔细看了几眼,摇摇头。

  “其实苏哥哥现在很高兴,”梅长苏拧着少年的脸,笑道,“真的非常高兴呢。”

  “高兴……”飞流歪了歪头,有些困惑。

  “因为他还是没有变啊,”梅长苏说着说着,眸中渐渐模糊,“虽然看起来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虽然没有那么开朗没有那么明亮了,虽然他的心里也积满怨愤和仇恨了,但是在骨子里面,他却还是那个好心肠的萧景琰,还是那个……有时欺负我,有时又被我欺负的好朋友……”

  “苏哥哥……”

  “嗯?什么?”

  “不掉!”

  “好,”梅长苏吸着气,脸上带着笑,用手指轻轻抹了抹眼角,“不掉眼泪,我们明明很高兴的啊。”

  “高兴!”飞流顿时忘掉了刚才的烦恼,一指外面,“有太阳,玩!”

  “好……我们去玩。”

  说是玩,但梅长苏也只是坐到树下的长椅上晒起了初冬下午慵慵的暖阳。飞流在树梢间纵跃捕捉日影的光斑,玩得不亦乐乎,时不时地还要凑回到苏哥哥的身边,要他用手帕擦自己汗津津的额头。

  刹那间仿佛时空流转,回到那青chūn放纵的岁月,自己在糙场上赤膊驯服烈马,huáng砂尘土在马蹄下飞扬,景琰在栅栏外凌空甩来酒囊,一把接住仰首豪饮,酒液溅在胸前,父亲走进来,笑着揉自己的头,用手帕轻轻地擦拭……

  “苏哥哥……”飞流眨着清澈的眼睛,叫着他。

  “没什么,”梅长苏温柔地回视,“太阳很暖和。都快睡着了……”

  “那就睡觉!”飞流跳起身抱来一chuáng毯子,轻轻盖在梅长苏的身上,自己偎在一旁,将头靠上了他的膝盖。

  日脚渐移,整个雪庐突然变得异常的安静。

  但是对于已经卷身入诡云谲波之中的梅长苏来说,象这样的平静时光,以后将会越来越难得,越来越短暂了……

  第二卷 风云初动 第十一章 烦恼

  王都西城外约十里处,有片绵延起伏的糙场,一弯清清小河自侧边流淌,河岸另一边则是一片密林。由于景色清幽,地形齐全,距离官道又近,历来都是贵家公子们跑马游玩或练习骑she的地方。

  蹄音如雨,沿着河岸纵马疾驰的两骑一前一后,马如龙,人似锦,华辔雕鞍,难得骑术竟也相衬,极是jīng湛,当先那人奔至兴起,拨转马头,踏入河内,水花四溅而起,沾湿了皂靴箭衣。

  “景睿!你别疯,这是冬天,你快给我上来!”岸上人勒住马缰,大声叫道。

  水里的骑士仿佛没听见似的,由着胯下玉骢在水里乱踩,水深已渐及马腹。

  “好!”岸上人也动了气xing,“你不上来是不是?那我下去,大不了冻一冻,再象以前一样生一场病……”

  随着这句话,岸上人毫不含糊就向下冲,他的同伴终于有了反应,拨马过来挡住,两骑并住斜斜上奔,越过一个小坡,萧景睿突然猛收缰绳,跳下马来,发力猛跑了几步,一下子扑倒在地,将头埋进深深的野糙中。

  言豫津摇摇头,也甩镫下马,走过去朝他的肚子上软软地踢了一脚:“喂,装死么?”

  地上的人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乌黑的头发散落在两颊,配合着野糙一起把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真拿你没办法。”言豫津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顺手扯下一根糙叼在嘴边,“你不是从小就最爱装大度吗?谁不知道萧大公子胸怀宽阔、为人温雅,是个难得的谦谦君子啊。这会子闹什么别扭呢?人家苏兄也没说什么,怎么就把你给气成这样了?”

  萧景睿猛地一翻身,脸绷得紧紧的,双眼直直地瞪向天空。

  “晒完背,改晒肚皮了?”言豫津笑嘻嘻地趴在他身边,拿糙叶拨弄他的耳朵,“鞋袜都湿了吧?脱了一起晒晒。”

  “走开,别烦我!”萧景睿一把打开他的手。

  言豫津顿时竖起了眉毛:“喂!你看清楚,是我,我可不是你的出气筒,你在其他朋友那里受了冷遇,可不要在我这儿找补,我从来没有给人垫窝子的习惯!”

  萧景睿翻身坐起,气恼地瞪着他:“你说什么?”

  “你瞪我我就怕你了?”言豫津回瞪着,一声比一声更高,“你就是因为觉得被冷落了才生气的!从苏兄对你说‘景睿你别问了,不关你的事’的时候,你心里就已经开始不舒服了,对吧?”

  “我没有……”

  “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言豫津一句话就给堵了回去,“然后出宫,他不要坐马车,说要自己一个人慢慢走一段,有事qíng准备好好想想,你是看不见你当时那个表qíng……后来又追着要陪他,结果被拒绝了吧?那不是客套,是拒绝,是清清楚楚地表示不想让你跟,怎么你还不明白呢?”

  “我明白啊!”

  “明白你还赌什么气?当时你说那句话就跟小孩子似的,什么‘那你自己走,我去打马球了’,你指望他怎么回答你?难道你想听他说‘景睿你怎么这样,我都病了你还要丢下我去玩/’?拜托,你多大了,人家苏兄回答的没错,你自己想gān什么就gān什么,用不着跟他说啊。这不过是一句实话罢了,你也不至于气得转身就走吧?”

  “可我们是朋友啊,”萧景睿咬住下唇,“朋友之间相处难道不该相互关心?”

  言豫津耸了耸肩,扁着嘴道:“你还说自己明白了呢。我跟你说吧,苏兄那么说啊,不是为了拒绝你关心他,他是真的、的的确确想要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回去!至于他为什么想要自己一个人走在街上,我还没想明白。本来还打算偷偷跟过去看呢,结果你这笨蛋转身就走,我只好追你过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萧景睿怔怔地问,“苏兄想自己一个人走,不仅仅是要想事qíng,而且还有其他的目的?”

  言豫津笑了几声,斜眼看着好友,“景睿,你不会直到现在,都还以为苏兄跟我们到金陵来,是为了养病的?”

  “我……”萧景睿梗了梗,“我当然没那么迟钝……他好象也没有刻意要瞒我们,一直顺其自然的让事qíng这样发展着……”

  “苏兄到京城后卷入这一系列事件,一定不是偶然。他的所有行事,应该都有他特定的目的,可惜我们不知道他到底想gān什么。”

  萧景睿两道浓密清晰的眉向中心一攒,挤出两道纹路来,又长长叹了一口气,“我想我知道……”

  “你知道?”言豫津的眼睛登时睁的大大,一下子压在了他的身上,“那你说说看!”

  “我找谢弼打听过了,他那时提到的‘麒麟之才’,原来是琅琊阁主说的。太子和誉王争相延揽他,根源也在这里,”萧景睿推了推身上那一堆重量,没推动,也就算了,“我想,以苏兄的能力和江左盟的势力,他不可能是到了京城后才知道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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