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东京机场候机的时候,凌芊买了一张电话卡,走到公用电话厅前,cha卡之后,拨通了古以笙的手机。
早上的会诊刚刚开始,古以笙拿下眼镜,揉揉睛明xué。这几天晚上都睡不好觉,眼睛总是酸酸的,当然,心也是空的。他面无表qíng地听病人说自己的症状,龙飞凤舞地写着病例,病人离开的时候,他只是简单地扯扯嘴角,算是微笑告别了。
叫他怎么笑得出来?凌芊一连失踪十天,他找不到她,她也没和他联系过,他甚至做好了最坏结果的心理准备。他向进德中学的校长要来学校老师的通讯录,将高一年段的老师问了个遍,都没有问到凌芊的消息。他母亲叫他带凌芊回家,他只能说凌芊回她父母那里了,暂时不在X城。
一个女医生韩芸菲拿着一份病人的病例和X光片来找古以笙。她是古以笙大学隔壁班的同学,由于家在X城,所以就来了医大附属医院工作,现在在第二外科诊室,也准备考医学博士。谁都看得出来她对古以笙很有意思,然而古以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感觉出来,一直把二人的关系限制在同事范围内,平时除了工作上的合作,私下并没有因为是校友而多jiāo流。这次她申请的博士学位和古以笙一样在瑞士,并且,是同一间学校。也就是说,他们将一起去瑞士。古以笙有女朋友的事,她也听说过的,然而,她表面上没有任何反映。
古以笙看着她拿来的病例和X光片,还是有点心不在焉。
“我怀疑胃癌有转移到肺部的迹象。”韩芸菲指着X光片上肺部的一个拇指大小的yīn影,“观察了病人胸腔穿刺抽液,发现有血丝……古医生,古医生?”
“我在听……不一定是转移,也许是肋膜炎。”古以笙把X光片放在桌上,又拿下眼睛,揉着太阳xué,“这个病人以前有肺结核病史,应该再详细检查一下。”
“可是病人在翻身的时候,觉得有剧痛……”
忽然,古以笙的手机振动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显示屏,是一个奇奇怪怪的号码,0081开头的,他对韩芸菲说了句抱歉,接起电话。
“以笙……是我。”
古以笙整个人僵住,然后蓦地站起来,像椅子上cha了一跟针一样,“你在哪里?!”他怕她听不见似的大声问,把诊室的医生和病人都吓了一跳。韩芸菲望着他,眉头不经意地一皱。古以笙迅速走到外面,紧紧握着手机,“你……你在哪里?!”他又问了一遍。
“日本。”凌芊听他那音量,就知道他是彻底被她吓到了,只怕就要赶上当年那具尸体对他的震撼。“我在日本……”
“你去日本做什么?”古以笙还是不放心,也可以说是不相信,“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我来旅游的,散心……我本来是要告诉你,可是因为来之前发生了那件事,我没有机会跟你说,你好像也不会有心qíng听我说,所以……”凌芊慢声细语,毕竟她觉得自己不告诉他就私自来日本又是任xing了。
“什么时候回来?”古以笙的音调终于有所降低,语速也放慢了。
“我马上要上飞机了,下午一点半就会到。”他居然什么都没说,真可怕啊。
“哪一趟?”
“NH935。”凌芊咬着下唇,“那个,我……”
“我去接你,回来再说。”
“那好吧,我们下午见。”听古以笙这么说,凌芊忽然觉得自己很不懂事,就像一个用离家出走来引起大人注意的调皮孩子,也是个可恶的孩子。她刚想挂电话的时候,忽然听见古以笙在电话里用低柔的声调以近乎恳求的语气说:“猫,快回来……”她忽然有点哽咽,泪水浸润了眼眶,“恩,我就回去。”
她挂了电话,擦了眼泪。
小琼远远看见她擦眼泪的动作,笑着叹口气。
凌芊远远就看见古以笙,他也看见了自己,于是飞快地向她走来。凌芊迎了上去,拉着古以笙的手,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古以笙的脸色一变,忽然抬手重重给了她一巴掌……——凌芊惊醒,发现自己还在飞机上,空调的温度开得太低了,她浑身发冷。偏头看了看小琼,她也在睡觉,想必这次的旅游真的很累,飞机上的其他旅客也都在闭目养神。凌芊是真的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她舒展一下手臂,靠回椅背上。
“他来接你么?”小琼闭着眼问。
“……是啊。”凌芊回答,闭上眼睛,双手环抱住自己。这是她在日本买的无袖衫,淡蓝色和白色的竖条纹相间,略紧身,穿在凌芊身上十分合适,虽然很贵,凌芊还是买了,这可能是她最贵的一件夏装了。可是,早知道今天就不穿这件衣服了,应该挑件厚点的短袖穿,现在她觉得很冷。
“要是我,根本懒得理你。”小琼看了她一眼,“无缘无故玩什么失踪,居然还让别人来接你,你家医生脾气倒好,换作我,哼哼,直接用手术刀捅了你。”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对凌芊威胁xing地扬扬拳头,“我今天倒要看看,那个医生是何方神圣,忍了你这么久还没进jīng神病院。”
凌芊哑然失笑,“也许他心理素质比较qiáng吧……”
飞机缓缓降落,凌芊提着行李,走下飞机。“双脚踩在地上的感觉真好哇。”凌芊对小琼笑笑,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出出口。
远远地,她看见了古以笙,像梦见的一样,他看见她之后,就快步走过来,什么都没说,提过她的行李,然后目光落到小琼身上。
“这是小琼,我们一起去日本的。”凌芊介绍道。
“这就是那个医生啊……”小琼放肆地猛打量古以笙,“不穿白大褂,还真看不出来是外科,一点都不像开膛破肚的人儿呀!”
“走吧,车在外面。”古以笙说着,向外走去。
“喂,你们俩走吧,我要回家去。”小琼冲凌芊摆摆手。
凌芊拉住她,“你太不给我面子了吧?住几天再走啦,反正我放假。”
“下次吧,我赶着回家,跟我妈说好了,不想让她等太久,我自己去车站就好。”小琼忽然凑到凌芊耳边,小声说:“你以为我愿意当电灯泡啊?小两口阔别那么久,一定有好多好多话要说,我孤家寡人的,怎么忍心听呢?”
“我送你去车站,挺远的。”古以笙转身说。
凌芊奇怪地眨眨眼。
古以笙指指外面,“我今天开了车来。”
“你有车?”这么久没听说过他有车啊。凌芊想,他该不会把他家司机叫来了吧?
“算是算不是。”古以笙一笑带过,把凌芊和小琼的行李放到后备箱里,开了车门让她们上去。凌芊瞥了一眼车牌,发现不是上次看见的那一辆。
古以笙开车,凌芊和小琼在后座看相机里的照片,哈哈大笑,小琼后悔自己来之前应该去买一台摄像机,这样就能录更多的东西了。凌芊无意中抬头,看见古以笙专心开车的模样,想起小琼那“忍了你这么久还没进jīng神病院”的言论,忽然也佩服起他来。
送走小琼以后,凌芊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悄悄瞅了眼古以笙,马上正襟危坐,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古以笙只是开车,也没跟她多谈。驶入小区之后,古以笙把车停好,便下了车。凌芊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上楼,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这是不正常的,他连问都没有问一句,难道对这件事一点儿也不在意吗?忽然,她又有点怕怕的,小琼说的那句“忍了你这么久还没进jīng神病院”一直在她耳边回dàng,万一古以笙在这几天里发觉自己不能忍受她了,等一下忽然说“我累了,分手吧”之类的话,那她……“你下午不上班吗?她胡乱找了个话题。
“请假,先去我家把车开出来接你,然后再去医院。”没有什么不耐烦的口气,还跟平时一样。
“哦,这样啊。”看来他家不止一辆车呀,真有钱啊,要是校董事是凌芊的爸爸,凌芊肯定当她的大小姐,才不自己出来工作赚钱。古以笙倒是高风亮节,不拿家里一分钱,自己出来当上班族,每月拿固定的工资和奖金。
凌芊开了门,古以笙就把行李提进去。“放在地上就好了,我等会儿自己整理一下。谢谢你了。”凌芊正在关门的时候,古以笙忽然用力拽了一下她的手臂,让她面向自己。凌芊吓了一跳,还来不及观察古以笙眼中有没有愤怒的qíng绪,就被他拉进怀里,抱得死紧。
“以笙……”她勉qiáng挤出一点声音,他却用力将她抱得更紧,几乎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一样。凌芊甚至发觉他的身体有点抖,于是,愧疚感涌了上来,她的手圈住他的脖子。原来刚才他一直在忍,忍着他的qíng绪,一直到这个私人的场所才表现出来。古以笙微松开她,捧起她的脸,狠狠吻了下去,力道猛得几乎让凌芊承受不住,然而她还是回应着他,手指cha进他的头发里,慢慢抚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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