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芊没有回答,望了望古以笙身后那个女医生,单从相貌身材而言,凌芊是有优势的,然而,一想起对方要与古以笙同去瑞士,她的危机感一点也没有减少——饥不择食是男人的本xing之一,背叛更是男人与生俱来的血统。她站起来,牵着古以笙的手,笑笑说:“我们走吧。”说着,就和古以笙一块儿离开了。
刚才两个议论八卦的护士看见古以笙和这个刚才就一直坐在旁边的女人如此亲昵的举动,互相对望着,jiāo换了个“这下子完蛋了”的眼神。
坐在车上时,凌芊的心qíng仍旧糟得可以,她对古以笙说有点犯困,就把眼睛闭上了,靠在古以笙肩上假装睡觉。
我能在他的肩上靠多久,他去瑞士以后,靠在他肩上的人又会是谁……凌芊悲观地想,她最害怕这种事qíng,有什么人忽然来cha一脚,中途抢走她的古以笙——啊,她居然……“她的古以笙”,古以笙是她的吗?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标记一个人属于另外一个人,就算是结婚证也一样。连结婚证都如此,那么她最后能不能拥有古以笙……为什么又是这样,凌芊讨厌命运,总是在她燃起希望的时候泼冷水,让她láng狈地乞求上天的怜悯。对于未来,她竟然是如此无可奈何。她这么想着,抱紧了自己。
古以笙见状,以为是车上的空调温度太低,忙从小旅行包里拿出一件T恤,盖在凌芊的身上,又用手臂搂紧了她。
凌芊在心里无力地祈祷:上帝啊,既然你让我碰见这样一个男人,就不要再把他送给另一个女人……他们下车的时候,刚好是中午十二点,太阳毒辣地当空挂着,将街道两旁的树都晒得低下头显示屈服的姿态。凌芊望着那些低眉顺眼的树叶,心想,人再qiáng悍,都敌不过本来就残忍的命运,现在的她,只有被动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凌父凌母看女婿心切,都赶来汽车站接他们,凌芊默默跟在古以笙身边,有意无意地听着父母和古以笙聊天。他有问必答的,倒也和凌父凌母相谈甚欢。
当天下午,就是许慧、苏敏的婚礼进行时,凌芊和古以笙早早来到恺撒大酒店,远远就望见站在门口迎宾的许慧和苏敏。今天的许慧,穿着洁白的新娘礼服,梳着时尚的髻子,加以鲜花点缀。凌芊第一次见许慧化那么浓的妆,几乎要看不出原来的相貌了,显得特别漂亮,怪不得人家说女孩子在结婚的时候是最美丽的。苏敏今天穿着白色的西装,风度翩翩,头发向后梳得整整齐齐,忙着招呼客人。
“哼,还说结婚的时候不穿裙子,现在不是穿了吗?”凌芊走过去,拉着许慧转了个圈,啧啧称赞着,“你看,多漂亮哪,我都快嫉妒死啦。”
“你就别谦虚了,下一次就轮到你了。”许慧打量着站在凌芊身边的古以笙,打声招呼后,就把凌芊拉到一旁,“我等会儿抛花束的时候,你可要接好了,我会往你那边扔的。接到了,下一个结婚的可就是你哦。”
“呵呵。”凌芊笑着点头,回头拉着古以笙就坐。
婚宴上,很少碰酒的古以笙只在新娘新郎敬酒的时候喝了杯葡萄酒,其他时间跟凌芊一样喝橙汁,对别人的敬烟也是礼貌拒绝。凌芊一堆朋友同学几乎聚在一桌,所以气氛很是热烈,大家互相bào光当年的丑事,笑声不断。在听凌芊的大学同学雅君说凌芊有一天穿反了衣服去上体育课还浑然不觉的时候,一桌子人都笑翻了,嚷着要罚凌芊喝酒,只是最后的酒都由古以笙代劳了。凌芊不甘示弱地bào出雅君曾经问自己栗子是长在树上还地下这种白痴问题,结果大家都开始拿雅君开涮。古以笙听着凌芊种种丑事,只是低着头笑,没有参与bào光。
“喂,明年我就调去澳大利亚工作了,到时候你跟小古结婚,我肯定参加不了你们的婚礼,这可怎么办呀?”雅君碰碰凌芊问。
“你也出国?”凌芊看着她,一脸鄙视,“你们gān吗都这么喜欢出国?是哪个国家的水土把你们这些人养到这么大的?你这不孝女,爱来不来,我懒得理你。再说,结不结婚还说不定呢,想这么远gān吗。”
“舍不得我了?”雅君一脸深qíng,拉起她的手,“还记得我们当年合唱的那首《你是风儿我是沙》吗?那时的我们,多么恩爱啊~”
“去你的!”凌芊撇撇嘴,“是谁跟我说要找一个肯为你做饭的男人的?现在呢?你跟你男朋友两个人都那么忙,现在又一起调去澳大利亚,还做饭?我看是肯为你赚钱吧!”
“赚什么钱啊,稳定就好。”雅君摆摆手。“你看着吧,呆会儿我一定要把花束抢到。”
凌芊看她那副摩拳擦掌的样子,笑她是封建迷信。
真到了抢新娘花束的时候,凌芊倒紧张了,看着一堆人挤来挤去,万一等一下一起摔了才叫一个难看呢。她这么想着,走到人群最外围,站着不动。
许慧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凌芊的位置,在围观人群数完“一二三”之后,用力把花束向凌芊抛去。
凌芊看见花束向自己飞来,心想,许慧果然讲义气!看来,这个花束一定会落在她手中的!谁知,她刚要伸手去接,花束在半空中被忽然跳起的雅君拦截,死死抱在怀里,像抢了篮板球一样。也对,雅君一七二的身高,她不抢到谁抢到?
虽然抢花束只是个游戏,但是凌芊心里就是感觉怪怪的,本是向她抛来的花束,忽然就被雅君抢走,这意味着什么?这是不是在暗示她,她本以为势在必得的古以笙,会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女人给抢走?一想到这个,刚刚在笑声中好起来的心qíng,又变的一塌糊涂。
雅君向她炫耀自己抢来的花束,凌芊笑着说:“谁稀罕那东西,我一向是反对封建迷信、崇尚科学真理的人。”
然而,她的笑,是苦笑。
半夜时分,凌芊已经对着笔记本电脑发呆近一个小时了,打开的Word文档空空如也,小说一个字没写。当她回过神来,看了一下右下角显示的时间,发现已经十二点多了。那种无以名状的恐慌久久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离古以笙出国的日期仅剩一个月了,这个时候她又忽然变卦,就会显得反复无常,不用说别人,连她自己都会鄙视这样的凌芊。当初不知道有“韩医生”这么个人,所以才愿意等古以笙,可是现在,她的等待会不会是竹篮打水?
她焦虑地把脸埋进枕头里,双手握拳,狠狠捶了几下chuáng垫。她发现自己忽然恨起那个韩医生起来,那女人究竟是想什么嘛!都二十八了还不找个男朋友,居然盯着别人的,这样做是会遭报应的!凌芊甚至恶毒地诅咒,明天那个韩医生就被汽车给撞死,或者忽然心脏病猝死,这样的话,就不会跟着古以笙去瑞士了。
“气死我了……我快受不了啦……”凌芊痛苦地呻吟着,从chuáng上跳起来。她走到窗前,见父母房间的灯已经暗了,知道他们一定已经睡着了。于是,她轻轻拉开门,踏手踏脚地绕到客房的门前,没有敲门,就直接转开门锁进去。
屋子里黑乎乎的一片,凌芊关了门,向chuáng走去,一屁股坐在chuáng边。
“你这是梦游吗?”黑暗中传来古以笙含着笑意的声音。
“不是。”凌芊压低声音回答。
“那就是我在做梦?”古以笙坐了起来,从后面抱住她,“今天喝了酒,所以就做了这样的一个美梦……”他将凌芊抱得更紧,手伸入了凌芊睡衣的下摆,唇还贴上了她的颈旁,这是前所未有的亲密行为,平常的古以笙是万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qíng来。
凌芊一惊,按住古以笙的手,“你、你没有做梦。”
“我知道。”古以笙微叹口气,退到chuáng角去,“只是你不该现在来……”
“我睡不着。”凌芊盘腿坐着,“所以来找你聊天。”
“好。”
沉默……一片静谧。“你们医院就你一个人去瑞士么?”凌芊知道现在不能直接问他那个韩医生的事。
“三个。”古以笙诚实地回答她,“我一个,还有第二外科的韩医生和骨科的张医生。”
“外科去了两个呀,看来你们医生很重视外科呢。”凌芊盘算着,要怎么问出古以笙对那个女人的感觉,“你们三个年纪都差不多吧,他们俩成家没有?”
“张医生的孩子都一岁了,韩医生嘛,据说还没有男朋友。怎么,你要给介绍一个?”
“我又不是媒婆。”凌芊觉得自己的问话有了点效果,“要介绍也是你给人家介绍,怎么说你都跟她比较熟。”
“你听谁说的?”古以笙不是迟钝的人,忽然间就听出了凌芊话题的中心,他靠近她,扳过她的身子,“你就是因为这个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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