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常和主管经理们聚餐,彼此关系都挺融洽,我垂下眼匆匆道,“是我的个人原因,我要离开F市。”
经理沉吟了几秒,试图再挽留了一次,但我的主意已定,只能在心底暗暗说抱歉。
走出经理室我径直回到自己的位子开始收拾东西,主管惯常的一身黑色套装走过来,“郝萌,听说你要辞职……”
我点头,收拾完东西后转头对一直站在我身旁的她道,“主管,谢谢你。”
她愕然的看我。
我有些不自在的盯着手中收拾好的包裹,“祝你步步高升。你是个好女人,别委屈自己。”临走之前给了她一个祝福,作为当初暗暗腹诽她是老处女的补偿,希望早日有男人能欣赏她的好。
至于我自己,我用力呼出一口气,顶着这个初chūn的寒风,走出公司,径自打的去车站。
行李一早就已经收拾好了,由老妈带着在车站前等我,一路随我去上海。
“等等,从F中那条路走。”
司机回头,好心提醒,“那边绕了大半个城,不划算。”
我摇头,“没关系,就从那走。”
今日我上班,西顾那小子见没fèng子可钻才不甘不愿的去学校打球,我心里一直堵得慌,像被什么拉扯着,酸酸涩涩地全部涌上来……
车子在F中的门口绕了一圈又一圈,我想见他,却又不敢见。
明明只是咫尺,却也已然天涯了。
司机通过后视镜不停的看向我,“小姑娘,你是不是在这里下车?”
“……我已经不是小姑娘了。”我将脸埋在手心,眼泪终于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决堤。
司机大叔慌了,手足无措的安慰,“……哎,哎,怎么就这么哭了……”
我摇头再摇头。
最后只能捂住耳朵做一个láng狈的逃兵,从战场上仓惶逃离。
第三十四章
火车开动的那一刻,我仰头看向被薄薄车帘晕染得模糊的天空,起步时车厢微微震dàng了几秒,随即隆隆呜鸣着,渐渐平稳的载着我踏上下一站征程。
到达上海时华灯初上,我掏出手机,一路上手机并未关机,我只设置了静音。
打开屏幕,密密麻麻的来电未接,分外醒目的十数条短信闪动着,全部是同一个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打开短信……
等你下班后我们一起去东街逛逛夜市吧,那附近刚开了一家茶餐厅,你陪我试试茶点。
怎么都不接电话,你还没下班?我在你的公司门口等你。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怎么还没有下来?
为什么你不在公司,也没有回家?
……你在哪。
你在哪里?
告诉我,你在哪?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你在哪……
在哪……
在哪……
求你,别走……
——我蓦地关掉手机。
妈提着行李转头看向我,我摇头勉qiáng一笑,垂下眼,坐上前往旅馆的的士时,我给他发了最后一条短信:
再见,西顾。
翻转手机,将抠出的手机卡扔出车窗外。
抛却了F市的一切,生活又重头开始。
晨雾灰蒙蒙的笼罩在城市上空,我穿着及膝的灰色套装,电车到站时,人cháo汹涌中我努力将黑色的公文包抓紧,被人cháo推挤入车厢内牢牢卡住。地铁的空气有些不流通,夹杂着各种体味,我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疼,周围的人或站或坐,如出一辙的面无表qíng。
上海的生活节奏比F市快多了,虽然薪水不匪,但我更怀念坐在公jiāo上大开着窗户从长长的金色法国梧桐前掠过的光yīn。
来上海第一周天天在人才市场和各大公司间奔波,说来很是羞愧,这份工作还有一半是靠罗莉帮忙拿下的。
这次的新公司是MXM广告公司,总部在荷兰,出入公司的国际友人明显增多,幸好这两年英语没有荒废,jiāo流还算顺畅。目前的同居室友罗莉是FA(Finish Artist),每次深夜都能听见她在电脑前抓狂的绘图尖叫。
面试前我在前台文员和业务拓展员之间游移了几秒,选择了销售部的业务开拓。罗莉暗暗捶胸顿足,直摇头,“业务拓展员就是业务员,累都能累死你,好好的办公室不坐,非要自讨苦吃。再说,你看看你这张脸,合适吗?哪个客户能和你长久发展。”
我冷冷扫了她一眼,“忙碌点生活才充实。”公司提成分档:15%,25%,40%,我已经很满意了。
她眼一白,悻悻地背过身继续蹂躏她的本本去。
准准的在9点前一刻打卡,指纹验证让一周五天有三天迟到的罗莉深恶痛觉。
“萌萌,差点以为你今天会迟到,幸好幸好。”组长Beata是台湾人,个xing甜美的小女人,这些日子大家相处得很愉快,只是稍微……咳,梦幻了些。她双手合十眨巴着大眼看我,“是不是在路上遇到了心目中的白马?或者昨晚和男伴运动得太忘我?”
我额上爆出黑线,“我说过,我没有男友,现在也没有想jiāo往的对象。”
她依然水汪汪地看着我,委屈道,“我知道你没男友,所以才说男伴啊。”
我面无表qíng地道,“我没有pào友也没兴趣419。另外,昨天你给我的客户名录资料和报章资料我有一些疑问,能不能麻烦你……”
“你爱我!”她抱住我用力蹭,“我也一直为你守身如玉,我就知道你爱的是我!”
我忍不住叹息,“冷静点,我们待会讨论一下组内的……”
“你爱我!”
“……”
我以为日子就这样了。
公司每个月内部都有一场联谊,我走马观花一般,上个月认识的创作组CGH(Creative Group Head 创意组长)人确实挺好,但……想起他充满创意的彩虹装,我默默在心底划个X,决定这个月继续物色对象,希望能在年前找到男朋友,终结我的初恋0记录。
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那个孩子,我每天平静的忙碌着,平静的往来于地铁,平静的吃饭喝水,平静的谈笑自若……
时隔一年后的某个深夜,突然无预警的从睡梦中惊醒。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我蜷缩起身子,终于压抑不住的痛哭失声。
我不明白。
明明从未开始过,明明我也从未给过承诺,明明从始至终就是一场你追我跑的暧昧纵容,我怎么也不明白,时至今日为什么记忆依然鲜明如昨天。
他那般的xing子,当年我切断了一切联系,他究竟是怎么熬过去的。
那时我走得很仓促,没有知会任何人,这一年爸妈在电话中只是不停的催促我早日寻个男友带回家,其他便不再提了。
我睁开眼望着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了。
隔壁房的键盘敲打声依然响亮,我心中突然有一股冲动,按耐不住,我下chuáng打开电脑。
登陆上弃置一年的QQ,我犹豫了下,鼠标掠过西顾,在一片灰蒙的头像中点击了钟意:
你在吗?
几乎是同时,那边立刻传来回复:
亲爱的,你可终于屈尊联系了——
第三十五章
我有一丝qíng怯。
但除了钟意之外,我不知道F市中还能找谁。
这么个吊儿郎当的花心大萝卜,却莫名让人觉得很可靠安心,这也是从前的我所始料未及的。
对面的聊天框上输入得飞快:
你可真够狠的,闷声不吭的就这么走了一年多,要不是伯母说你去了外地发展,我还真打算给你报失踪人口。
我咬着唇:抱歉……
他直接挑明了话:得了得了,我也知道你是在避着谁,你没告诉我你在哪,做得对。若是说了,我怕我也会坳不过那孩子告诉他的。
我停顿了下。
钟意显然误会了,对话框立刻不停闪烁:亲爱的?亲爱的?你在不在?别下线,我不提他总成了吧。
我小心地回:没关系……西顾他还好吗。
钟意:老实说,非常糟糕。
我心里咯噔了下,急问:出了什么事?
对面迟疑了几秒,这一次,钟意措辞明显谨慎了许多:现在表面上是恢复正常了。你刚走那一周他整天整天的在公司门口等着,谁的劝也不听,和你有些jiāoqíng的同事他都再三询问过去,公司里的人都说他简直疯魔了,劝他回去上课,他只说除了公司和家里,他也不知道该去哪寻你的下落,找遍了整个F市后,他就守在这,如果你回头联系公司里的友人,他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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