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拧眉:“可已寻好人家?”
秦氏脸上的笑容更是讥讽:“寻好了,王铭家的四娘子。”
陆砚脸色陡变,低低喝了句:“荒唐!”
“可不是么!”秦氏脸上的表qíng说不出来是什么心qíng,叹道:“得亏滕氏尚在,否则就凭王铭此时的qíng况,我们家不是也要被牵累么?幸好还未走六礼,为娘倒不怕被他们拖累,可我儿自幼辛苦到如今,凭什么由得他们糊涂带累你了!”
陆砚脸如寒霜,冷声问:“母亲可知这桩亲事如何说合的?”
秦氏摇头,半响后才不确定道:“你知晓我向来不管他们的事qíng,因此知晓的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好似是王家主动提的。”
陆砚将手中茶盏放于一旁,目光中闪过一丝杀意,环视这座富丽堂皇的堂厅,越发觉得心中郁怒。他四月便就将两浙贪腐呈报朝堂,便是王铭尚未牵扯其中,略长些脑子的人也该想清楚王铭身为户部尚书,两浙连年岁入低少,他如何能脱得了gān系?居然还敢在那种时候应亲,难不成真觉得结了亲家,便能带累到自己了么?简直荒谬!
秦氏见陆砚气势压人,微微叹了口气,挥手让人下去,倾身压低声音道:“砚郎,听为娘一句话,若是可以,求求圣上,允你分家吧。”
陆砚扭头看向母亲,见秦氏目光慈爱的看着自己:“虽说父母健在分家不好,可如今那对祖孙又傻且疯,为娘实在不忍看着我儿辛苦cao劳,最后还被他们拖累!还有小六娘,那般花玉似得人儿,你们以后还要有孩儿,难不成也要让他被拖累么?”
陆砚目光沉沉,听着秦氏的担忧,半响后才点头道:“孩儿知晓了,母亲不必太过忧虑,父亲乃是一家之主,事qíng并不会如母亲想的那般严重。”见秦氏担忧,好言劝说了几句,微微开解了一些,才起身回自己院中。
清潭院依然是年前他们离家时的样子,红灯、红帐、红喜都未撤下,只是少了人住,也没有半丝喜气。
缓缓在大大的三围chuáng边坐下,看着chuáng上铺的锦褥,抬手轻轻抚了抚,忽然莫名的感受到了长宁那三年等他的感觉。
在卧房中转了一圈,心中压着太多事qíng,陆砚起身来到书房,将自己留在这府中的人叫来,将事qíng一一布置下去,才起身看向窗外,垂眸凝思秦氏刚刚说的话。
因凌云霄、王铭等人尚未判罚,舒晏清乃是京中六部会审的主审,陆砚又是两浙贪案的检举人,为避嫌,陆砚不能前往舒家,只能在长宁已经备好的礼单上又加了三成,让人送到舒府。
舒修远看着从门外抬进来的一担担礼物,将手中礼单递给舒孟骏,道:“送与你母亲回礼,你去趟定国公府见下新郎君,就说不管朝中如何审议,让他不置一词便好。”
舒孟骏身上已经褪去了当年的少年气,变得沉稳起来,听闻父亲jiāo代,也不多话,应下之后,待母亲准备好回礼,方才前往定国公府。
陆砚听闻舒孟骅带来的话,神色微怔,半响后才点头道:“多谢岳父提醒,还请内兄替我转达。”
舒孟骏看着陆砚比在京中时气质温和许多,想到近一年未见的妹妹,急切道:“阿桐如何?身体可好?jīng神可好?”
陆砚见他如此关切长宁qíng况,想到长宁也常在他面前念叨这位三内兄,不由微微一笑:“阿桐一切都好,内兄年内若有时间,可随我一起前往钱塘去看看她。”
舒孟骏闻言先是一喜,随后有些懊恼的摇头道:“今年怕是不行了,年后朝中派使臣前往莫勒,我要随行护卫,听闻莫勒还在东胡以东,往来要一年之久,那时你应与阿桐回京了,到时再见罢。”
“去莫勒”陆砚有些惊讶,这消息还是第一次听闻,当即问道:“做何?”
“莫勒新王登基,给我朝写了降书,圣上派人前去恭贺。”舒孟骏三言两语回答了清楚,看着陆砚桌上的笔墨,想了想道:“我给阿桐写一封书信吧,本以为不用的,可是此时到了这里,想到有许多话与她说,请借笔墨一用。”
陆砚见他认真,也笑着从书案后起身,让位道:“内兄客气,请用。”
舒孟骏想着写着,原本以为三言两句便能结束,谁知越写越多,待写完,才发现居然十数张之多,当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还请妹婿莫怪。”
陆砚接过舒孟骏写好的信笺,仔细放好,道:“阿桐见内兄书信定会心中欣喜,只是不知内兄此行几人?”
舒孟骏皱眉想了下,道:“使臣暂且未定,不过应是鸿胪寺少监米培大人,至于护卫应有百人,你们与东胡一战过后,北边太平许多,因此不用许多护卫……原本没有我的,可是我总觉得男儿当走四方,便主动请命了。”说着露出一个得意地笑。
陆砚见他与长宁一般虽说稳重了许多,但身上长长带着几丝孩子气,不由笑开,拍着他的肩头叮嘱道:“此去万里,内兄还需一路保重,尽早归来!”
回京已三日,自从那日从宫中回来,圣上并未再传召他,陆砚一边在书房练字,一边思绪翻腾。
这几年,昭和帝身上龙气日重,便是他有时也无法猜出圣上心中所想,将那日圣上所言一遍遍回想,陆砚心中大约有些猜测,但却又无法肯定,又想到还在钱塘的长宁,心中焦心忧虑,手下一顿,好好的一张字便毁了。
将笔放到一旁,陆砚看着窗外渐渐倾斜的日影,想到昭和帝那句状似无意的提醒,不由眯了眯眼睛,对屋外唤道:“棋福,将这拜帖送往南平侯府。”
日影西斜,京都闹市已经挂起万盏灯火,陆砚坐在盛阳楼自己专用的雅阁中,看着对面听曲听的迷醉的南翎,微微拧了下眉头道:“开诚,你我自幼相识,有些事我本不应gān涉,然而有些话却不得不说。”
南翎醉眼朦胧的看着陆砚,慡朗道:“你我兄弟,何必这般客气!”
陆砚将他并未将自己所言放在心上,微微垂了眼帘,轻轻将圣上那日所言复述了一遍,最后抬眼看向他:“你的那些妾室什么来路你自己最清楚,圣上能这般提醒已是仁至义尽,你莫要当做耳旁风。”
南翎瞬间被吓的彻底清醒过来,看着陆砚半响才呆怔道:“圣上真是这般说的?”
“我从不玩笑。”陆砚声音清淡,目光冷静的看着他:“也不关心别家后院。”
南翎抬手揉了把脸,开始在脑中盘算起到底是哪个切实有问题,是什么问题。陆砚见他神态就知晓他心中想什么,饮下一杯酒提醒道:“圣上让你全部打发。”
南翎怔怔的看着陆砚,半响后颓然道:“我知晓了。”
耳边丝竹声乐不断,脂粉香气厚重,陆砚微微拧了拧眉,起身看着他道:“安平侯爷醉心山水,不理世事,侯夫人身子抱恙,你下面还有弟妹尚未婚配,开诚,听我一言,好好寻个小娘子过日子,莫要再惦记这脂粉花丛。”说罢也不等南翎反应,转身离开。
刚出盛阳楼,就见棋福匆匆来报:“三郎君……老夫人……老夫人昏迷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陆砚神色淡淡的看了眼棋福, 结果他手中的缰绳,跃上马:“在别院?”
棋福奇怪陆砚态度,微微一怔, 随即点头:“是。”
话音刚落,陆砚已经驾马远去。陆家的别院距离京都城十多里, 待陆砚赶到时,陆汝风、秦氏还有陆砥与几位郎君、娘子都已到来。
几位京中有名的大夫面带忧色的相互商讨,半响后才上前对焦心忧虑的陆汝风道:“小可无能,还请公爷另寻名医。”
陆汝风神色一变,当即怔怔的看着几位大夫不信的喃喃道:“无法医治么?”
几位大夫皆是微叹一声, 其中一位年长者开口道:“老夫人所中□□,小可暂且只能为老夫人保住xing命,可若要醒来……怕是小可能力有限。”
陆砚目光落在平躺着的陆老夫人身上,眼神淡漠清冷,听到陆砥悲切的哭泣, 眼底毫无波澜。
陆汝风见陆砚到来,慌忙道:“砚儿,你可能请御医来为你祖母看看?”
陆砚点头应下,拿出自己的腰牌递给棋福,道:“看李御医今日可否当值, 若是当值便请王御医来。”
见他安排得当,陆汝风才算是松了口气,看到一边跪着的仆从,当即怒道:“将这些人拉出去杖毙!”
“不可!”秦氏与陆砚同时开口, 见陆汝风与陆砥满目愤怒的看向他们母子,陆砚上前一步挡在秦氏面前,看着陆砥充满恨意的眼神,淡淡道:“南平禁私刑,父亲与大哥若是觉得这些人与祖母中毒有关,便送往官府,私自动刑是要流徙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自溪 现代言情 甜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