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安将博郡王扶起,就见博郡王的脸上布满了一层密密的细汗,昭和帝见他半响不做声,挥了挥手,王德安见状,悄无声息的带着宫内服侍的huáng门、宫人退了出去。
昭和帝从案后起身,上前关切道:“堂叔有话直说便可,朕如今所剩亲人不多,堂叔便是与朕最近的一个,若是无伤国体,无关国本,不管什么事qíng,朕都答应了。”
昭和帝越是这般,博郡王的话越是说不出口,在嘴里打了几个旋,终于小声道:“臣想求一份赐婚圣旨。”
昭和帝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这有何难,还让堂叔如此说不出口!是为了表弟?应不是,表弟今年刚满十岁……或者堂叔是看上哪家的小娘子想先定下?”
“都不是……”博郡王只觉得嗓子像是黏连了一样,话都说的虚弱:“是为彤霞。”
昭和帝恍然,笑道:“是朕忘了,彤霞今年十六了,正是年纪,不知堂叔看上哪家儿郎了?”
博郡王抬眼看了眼昭和帝,叹了声:“是崔家二郎,崔庭轩。”
第三十三章
“崔家二郎?”昭和帝的声音多了几分犹豫:“此人是今科拔尖的举生, 便是家世也是一等一的,堪配彤霞,只是……如此优秀儿郎, 不知家中是否娶亲、可有婚约?还请堂叔见谅, 先帝当年所做之事你也知晓,就是撇开世qíng民俗不谈, 朕……也是怕彤霞成为第二个顺安。”
博郡王嘴唇嗫嚅,他是实在不赞同这桩婚姻, 也不想为了此事求圣上, 但是自那日将彤霞关起来后, 彤霞日日水米不进,昨日生生的饿晕了过去,那一刻他终于知道先帝当日的心qíng, 虽说着狠话,可又怎能真的看女儿去死……
“臣打听过了,崔家二郎尚未娶妻,也无婚约……”博郡王在心里重重吐出一口气, 声音坚定的连他都认为这就是事实。
昭和帝眼睛眯了眯,突然扯开唇角:“既如此,便是天作地和的姻缘, 堂叔刚刚何故说不出口呀?”
博郡王身体一凛,连忙道:“臣……知崔家郎君乃是此次省试头名,臣刚好有机会看了他所作的策论,从心里觉得乃是栋梁, 如此提出让他与彤霞结亲,怕耽误了圣上用人……”
昭和帝没有作声,唇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的博郡王膝盖发软时,突然道:“堂叔多虑了,前朝讲究驸马不得参政。当年太宗建国,文驸马与孝文公主后方调动粮糙,组织兵丁,立下汗马功劳,是以建国至今,都没有这样的讲究。只是咱们皇家公主少,挑选驸马便多选世家中的幼子,既不承担家业,又能富贵度日,可当年姬铮作为姬家长子尚了公主,先帝也并无将他闲置不用,不也依然做着他的工部侍郎么,所以堂叔不必忧虑,是人才,不管他娶的是谁,朕都会用!”
“圣上英明。”
昭和帝笑了下,伸手取下打开桌上的奏疏,笑道:“再过两日便是殿试,唱名之际,朕便送彤霞一个体面,当场赐婚。”
博郡王松了口气,见昭和帝已经打开了奏疏,连忙道:“臣多谢圣上,臣告退。”
昭和帝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道:“殿试过后,礼部便着手开始cao办朕的婚事,只怕到时还要劳烦堂叔前往huáng家商议,huáng家官位不高,huáng三娘子又将主政中宫,若是只有礼部出面,朕怕有人看轻了她,将来后宫事务不好辖制。堂叔是皇室宗亲的宗主,代朕出面,也算是多给huáng家几分体面。”
博郡王立刻应下:“圣上哪里话,这等事本就是臣的分内之事,何况这是我皇室的大喜事,又谈何劳烦二字,臣万万当不起啊。”
昭和帝笑了下,博郡王见事qíng已经办妥,便道:“那臣告退,天气寒冷,圣上还要多多善顾自身,切莫cao劳过甚。”
昭和帝不在意的应了声,对外喊道:“王德安,代朕送博郡王出宫。”
看着博郡王离开,昭和帝眼色慢慢变得冰凉,崔二郎与小六娘之间的婚约虽无定礼,但也是换了信物的,按法理来讲,说两家婚约有些牵qiáng,可若按民俗来讲,口头婚约也是契约,博郡王居然能如此笃定的当着自己的面说出崔二郎并无婚约,到底是真的不知晓,还是为了达成目的不惜欺上瞒下?
“啪”的一声将手里的奏本合上,冷声道:“萧然,去趟博郡王府……”
气候渐渐转入冬季,天色也一日比一日亮的晚,长宁加棉的大氅匆匆向父母所在的院子走去,阿珍扶着她,不时的叮咛她走慢些。今日殿试,二哥寅时便要前往和宁门等候,长宁怕错过,连觉都不敢睡,听在外等候消息的小丫鬟说二哥已经前往父母那里,连忙匆匆出门。
天色一片漆黑,长宁已经看到父母院中灯笼的光线,脚步走的更快了。刚到正堂,就听到父亲正在叮嘱二哥,她松了一口气,还好未晚。
曲氏见她小脸冻的发红,连忙道:“快给六娘端杯热茶暖暖……你二哥晚间就归家,难为你还特意过来送他。”
舒孟骏打了个哈欠,看着长宁半响道:“以为你定要起不来呢。”
长宁喝了一杯暖茶,才将身上的大氅褪下,道:“就怕起不来错过二哥出门,我都没敢睡。”
舒孟驰一愣,不赞同道:“阿桐以后且不如此,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能不睡觉。”
长宁听到长身体,有些不高兴的嘟嘟嘴,她从到京之后,便没有再长个儿了,看着舒孟骏像是吃风拔高的个子,不满的拍下他手里拿起的的奶酪子,嘟着嘴说:“那么高还吃!”
舒修远被小女儿的样子逗笑了,给她拿了块奶酪子道:“先吃些,等将驰郎送进皇宫,为父带你们去街上吃早点。”
长宁睁大眼睛,惊喜道:“爹爹也要带我出去么?”她还以为上次之后,家中便不许她出门了呢,虽然已经知错,但天天闷在家中,也觉得有些无聊。
舒修远笑着点头,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便带着儿女出了门,曲氏一直将人送到门屋,看着他们坐上马车,才折回院中。
马车在安静的道路上向前行进,长宁掀开帘子向前看了眼,见到似乎前面也有一辆车挂着灯笼赶路,她扭头对舒修远道:“爹爹,你看那辆车可也是去和宁门的?”
舒修远看了眼,想了下道:“怕是庭轩的车罢……骏郎,你上前看看是否是崔二郎。”
舒孟骏的声音隔着车壁传来,长宁便听到马蹄声向前远去,很快舒孟骏就折返回来,道:“正是乐容。”
声音刚落,就听到崔庭轩清雅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小侄给世叔问早。”
舒修远掀开帘子笑道:“庭轩不必多礼,既遇到便一起走吧,只是阿桐在车上,不便邀你上车了。”
崔庭轩愣了下,随后笑开,刚刚车帘掀起他便看到了长宁,看着她笑盈盈的脸,崔庭轩觉得自己今日运气一定很好。
“祝崔二哥高中榜首!”长宁声音又脆又甜,崔庭轩闻言笑容更深了几分,轻轻应了声,便放下车帘,看着舒家马车从自己面前经过,才走上自己的马车,靠着车壁想着长宁刚刚的模样,微微叹了声,母亲果不其然还未赶到。
和宁门外,一些过省举生已经等在门侧,长宁从车上下来,风帽将她的小脸遮了大半,崔庭轩笑着走过来,温声问:“阿桐可冷?”
长宁摇头:“我穿的厚呢,崔二哥穿的看着倒单薄,莫不是怕穿的臃肿有碍观瞻?”
崔庭轩笑出了声,道:“阿桐莫不以为殿试就是圣上当殿相看吧?”
“我自然知晓不是,只是我看书上说,前朝有一个考生因为貌丑在最后的殿试时,被当时的君主不喜,差点落第……”说着长宁的目光扫过门前的众多举生,目光在其中一人身上停下,那人依然是一身黑衣,在一众人中颇为出众,就那样清清冷冷的站在一边,仿佛与这一切都不相gān一样。
崔庭轩见长宁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奇怪道:“阿桐?”说着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长宁收回目光,笑道:“我看众人穿的都不厚呢。”
“三郎君,你可要先进车里坐会儿?”棋福只觉冻的慌,搓了搓手看着陆砚。
陆砚的目光落在那边说话的两人身上,男子身形俊逸,女子小巧玲珑,相互之间不知说了什么,两人都是眉眼带笑,看起来颇为相称。
棋福没听到陆砚的回答,还想再说什么,和宁门的大门缓缓而开,陆砚将披风摘下丢给他,道:“晚上不必来接,我骑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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