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不甚在意的点点头,看向她道:“砚郎今日出去了,晚膳便留在这里与我一同用罢。”
长宁掌管冬至布施粥饭的事qíng传到滕氏那里时,滕氏与陆砥正在用膳。自从滕氏明知他想要迎纳一个家世不错的庶女做二房后,还私自为他纳了妾,陆砥便处处看滕氏不顺眼起来,也厌烦见她,便是在府中也常召侍婢或者妾室伺候,两人见面时间越来越少。
今日是为着迎纳二房的事qíng,陆砥才进了滕氏的房里,两人说完事qíng,陆砥觉得滕氏虽然心中诸多抱怨,但却算jīng心准备,心中多了几分满意,便留下同滕氏一起用饭。没想到开膳不多时,便听到这样的消息。
藤氏心中一紧,惶恐道:“夫人这般是何意?莫不是……”
陆砥yīn冷的表qíng让滕氏的话戛然而止,缩了缩脖子低头不敢多话。陆砥见她这幅畏缩样子,心中更是嫌恶,扭头看向别处,冷冷道:“我去老夫人那里,你就算再没什么大用,能不能学学舒六娘多去母亲那里露露脸?没有子嗣,连做人也不会,真不知当初娶你作何!”
滕氏全身一抖,睁大眼睛看着陆砥甩帘远去的背影,怔怔道:“娶我作何?娶我作何……”
窗外刮起阵阵寒风,冬天已经到来,却比不上滕氏此时心中的寒意。
老夫人听完陆砥的话,也无心用膳,挥挥手让人将东西撤下去,皱眉看着陆砥道:“这般担忧不是此时才有的,早在三年前那陆砚小儿得到榜眼时,我便料到会有这一天。也是大娘没有眼力,若是去年便迎娶了范御史家的三娘子,如今你与圣上便是更多一层姻亲了!我听闻这段时日,皇后身体抱恙,宫中诸事皆有范妃定夺,倒是白白错过了这桩姻亲。”
陆砥眼神晦暗不明,看向老夫人道:“圣上与我还不如三弟亲近,莫说我这个表哥,便是外祖家的亲舅父,圣上如今也不过只让他领了一个闲职罢了……三弟此次文兼武职,又是大功归来,祖母……若是……”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不敢再想。
陆老夫人也是重重叹了一口气,摇头道:“砥儿莫要担忧,祖母不会让任何人夺取你的世子之位!听闻昨日圣上传召陆砚进宫,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只不过这几日看来,北征将领皆加爵进官,唯有他尚无任何动静,或许……圣上心中有别的想法也不一定,砥儿千万不能因这一件小小的内宅事乱了手脚。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广结善缘,他陆砚身后有舒相,老身就不信这朝中没有与舒相不合的,你应做的就是把这些与舒相不合的人结jiāo起来,哼,莫不成到时候真有什么事qíng,圣上真会因为他一个舒相就与其他大臣作对么?”
陆砥心中烦闷不已,胡乱点头应下。见自己从小带大的孙儿这般颓丧,陆老夫人眼中闪出一抹yīn狠,对一旁的何娘子道:“去叫碧芳过来!”
初冬的晚上已是十分寒冷,陆砚远远看见自己院外高挂的两只红灯笼,眼中的冷漠也像是被这暖光同化一般带上几分温暖。回到卧房,见内室灯火明亮,脚下微顿,皱了皱眉,问:“六娘还未休息?”
在外守着的红二看了眼一身寒霜归来的陆砚,默默的垂下眼眸,低声道:“是,刚刚还与乔妈妈、阿珍几人在内说话。”
陆砚眉心皱紧,掀开帘子便走了进去。屋内暖意融融,还带着几分长宁沐浴后的芳香。
听见动静,长宁抬头恰好与陆砚的目光相对,展颜一笑道:“你回来了?可曾用膳?”
陆砚点点头,伸手制止她准备从榻上起来的动作,直接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道:“怎么还未睡?”
“还不困呀……而且你也尚未归家,便想等等你。”长宁唇角含着几分羞涩的笑意,起身走到他面前,柔声道:“夫君可要沐浴?我让人备水。”
陆砚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笑着看她:“娘子可要帮我?”
长宁一怔,不防他会说出这般带有几分调笑意味的话来,脸颊一红便想摇头,可有见他面色如常,倒像是刚刚那句话是夫妻间在正常不过的问候一般,便有些茫然起来。
想到他早上曾说过“他们夫妻间便是再亲密些也是应当的”,长宁微微咬了咬唇,再次认真的看了眼面色平静的陆砚,微微点了点头,呐呐道:“若夫君需要,我便帮你洗浴。”
陆砚见她带着几分茫然又纠结,最后却又无奈答应的表qíng,不由轻笑起来。抬手抚了抚她的脸,含笑的眼眸中多了几分qíng愫:“今日便罢了,等哪日阿桐jīng神好一些在帮我吧。”
长宁看着他步入浴室,微微歪了歪头,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走到妆台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觉得自己今日的肤色看起来很好哇,粉白细腻的,仿佛比平日还要气血充足的模样,三郎是怎么看出自己今日不jīng神的呢?想来半天没想明白的长宁便将这个问题丢在一边,不再理会,重新坐回榻旁看着下午那几个管事jiāo给她的几张单子,微微抿了抿唇,心中有些犹豫。
陆砚从浴室出来,见长宁依然坐在榻上,撑着小脑袋一副犯愁的模样,眉心轻轻蹙起,走过去将她面前摊开的几张纸拿起来看了几眼,道:“为这个发愁?”
长宁本还犹豫要不要给他说,此时如此,便叹了一口气道:“是呢,这是今日府中几个管事jiāo给我的,是过几日布施粥饭所需材料的物价单子,这物价……不对。”
陆砚早就看出这其中的问题,可听到长宁的话,心里微微有些讶异,看了她两眼,问道:“哪里不对?阿桐怎知不对?”
长宁微微抿了下唇,指着其中一项道:“据我所知,粟在京都价格极贱,每斗30文,可这张单子上每斗却要80文;还有米,京都是南北通河的重要中枢,每年从南地发至京都的大米数以百千万计,因此京中米价也并不高,每斗约是80文,可这上面每斗米却要250文……还有一些其他五谷价格也高于市价,后面的炭火gān柴还有别的价格更是高的离谱!”
长宁一边说着,一边语气便微微带了几分气愤:“虽说水至清则无鱼,这府中上上下下几百奴仆,我们主人家总是要宽和一些才两两安生,可如此这般贪婪莫不是将母亲、还有这阖府的大小主人当傻子么?”
陆砚感觉今晚像是重新认识了长宁一般,原本以为她被家中养的娇气,定是万事不知的,却不曾想居然并未如此。唇角慢慢勾起,浅笑道:“阿桐既已知晓的这么清楚,还有何犯愁的?明日将这几张单子摔到那几个浑人脸上,另寻了能gān的来做便是。”
长宁闻言,不由睨了他一眼,半响后才从他手中将单子拿回来,想了想才耐心解释道:“没有这么简单的,家中又不是只有你我和母亲,还有世子、世子夫人呢……算了,不与你说了,这内宅关系,想必你常常在外定是不理的,说了只怕你还觉得我女人家心肠狭窄呢……”
见她小脸再度鼓成包子,陆砚忍不住笑出了声,指节轻轻摩挲着她鼓起的脸颊,柔声道:“莫要想太多,也不必在意世子、世子夫人的想法,这家中阿桐若觉得有何不对的,尽管处置!”
长宁转头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半响后道:“这件事原本一直是世子夫人做的,今年母亲jiāo给了我,只怕她心中本就别扭,可这几个管事里有两位还是她随嫁丫鬟嫁的人,我要是向母亲说了,世子夫人只怕心里会更有猜忌吧。”
“不必管她。”陆砚眼睛微微眯了眯,闪过一丝寒光,冷哼一声道:“只怕她很快就会无暇顾忌此事了。”
“为什么?”长宁好奇的看着陆砚,不解道:“因为要帮世子迎纳二房么?不过今日母亲也是这般说的,才让我接手这桩事qíng的。”
陆砚转头注视着长宁,突然站起身将她一把抱起,走向chuáng边道:“不是,过两日你便知晓了,现在时候不早了,应睡了。”
长宁感觉身体挨到软软的chuáng铺,看着欺身而下的男人,想到昨晚的疼痛,忍不住抓住他的衣襟,瑟缩道:“今夜……今夜还要那般么?”
陆砚本无此想法,可看到怀中的人娇弱无依的躺在红色chuáng铺上时,身体中的一些想法便源源不断喷涌而出,渐渐jiāo汇于下腹之下。
看着她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又是紧张又是害怕的看着自己时,可怜巴巴的的小模样却让他目光渐渐灼热起来,俯身含住她微微有些颤抖的唇瓣,低低应了一声,含糊道:“今夜不会如昨日那般疼……”
长宁只觉得心中还有些yīn影,但却抵不过他口唇、大掌的火热攻势,再次如昨夜一般渐渐沉沦,直到痛感再次袭来,让她猛地清醒,低低哀叹了一声,狠狠的咬上了陆砚的肩膀,“又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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