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养肥的神猪最后都是献祭的贡品。」大姐还拍了拍她的肩膀。「所以你要记住,贡品是没有资格反抗的,懂吗?」咦?她不懂大姐的意思,隔没多久,就见到大姐已经收拾好行李,说要出外经商好一阵子,然后离开,把府里jiāo给她管。
三姐则是拔光了她后院的药田,同样也是收拾一堆器具,隔两天就跟苗蛊谷的侍卫回到蛮疆去了。
她原本以为会跟四姐相依为命,没想到四姐后来也是关起学堂,语重心长的告诉她,要学孔老夫子周游列国,因为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於是也就这样上路了。
那就只剩下在边疆打仗的二姐,当她傻傻的在守在府里等二姐回来时,守到的却是一道圣旨──「孙锦华背弃圣恩荣宠,竟通敌叛国,背叛元凤皇朝,投诚青龙国军队。朕念在孙锦华开国有功,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孙府男丁发配边疆,女眷贬为官婢,而孙府家产全数充公。」这时,跪在孙府大厅接旨的,姓孙的也只剩下孙绵绵一人,表qíng可以说是呆若木jī。
这道圣旨就像雷电一般劈在她的脑袋上,等到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揪住宫中太监公公的衣角。
「公……公公,你是开玩笑的吧?我二姐这么骁勇善战,怎么可能会背弃皇上的荣恩,做出令祖上蒙羞的事qíng?我不相信,请皇上明鉴啊!」她瘦小的双肩一抖,完完全全没想过一向爱国的二姐竟然会做出叛国的事qíng……她不相信!
「皇上数次召将军回国,将军却置若罔闻,副将军已经回国禀报,证实将军连夜向敌军投诚,现在下落不明。」前来传旨的李公公有些同qíng的望着她。「孙姑娘,皇上已经心存慈悲,饶了你们孙府,免除死罪,你还是乖乖的收拾细软,等会儿我便要将你带回宫里领罪。」「宫……宫里?」她的两排牙齿频频打颤,眼前忽然一黑,「那……那我大姐她们……」李公公眉头一皱,「说起你那几个姐姐……听说前不久你大姐孙锦容就变卖城里的店舖,卷款逃跑了;你三姐孙锦馥则是逃到蛮疆的苗蛊谷,可是毕竟蛮疆不属於元凤皇朝的管辖区域,也只能等她自己回来领罪;至於你四姐孙锦桂,听说在逃向南方玄武国的路上,皇上已经派人追拿了。孙家几个姐妹就只有你一个人留在府里,只能抓你回去治罪了。」什……什么?孙绵绵瞠大一双圆眸,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原来前几天大姐变卖店舖,将所有的银子换成银票,分给其他姐姐们,她原本也想要分红,没想到大姐却只给她一记白眼,说她不需要。
她现在终於明白为什么自己不需要了,因为那些钱根本就是姐姐们的跑路费。
而且现下她终於明白为什么半个月前大姐会回她「因为养肥的神猪最后都是献祭的贡品」这么一句话,因为她就是被牺牲的贡品啊!
姐姐们怎么可以这么忍心?大家都「跑路」去了,只有她一个人还傻傻的留在府里。
难道……老么就一定是要被牺牲的对象?
是,这个答案已经显而易见。她现在就是唯一留在府里的支柱,也是唯一能被抓回去jiāo差的……牺牲品?!
孙绵绵真的想不通,姐姐们为什么独留她一个人在府里呢?
难道……是她们都嫌她太过累赘?
她一直想不通,从小照顾、养育她的姐姐们为何会丢下没有谋生能力的她,让她扛起家难,成为官婢?
被贬为官婢之后,她被带到宫里调教一个多月,接着便是安排到官邸当差。
一切似乎都发生得太快,她还来不及整理思绪,便随着一群与她一样年约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一同坐上一辆马车。
马车一路上走走停停,每停一次,便有一位或几位小姑娘随着嬷嬷下车,进到府里,然后只有嬷嬷一个人走出来。
她安静的听着车内的小姑娘们聊天,原来她们原本都是好人家的小姐,父兄都在朝廷为官,可是因为犯了法或是出了差错,依皇朝的律法,将女眷都贬为官婢。
她也不例外。
这期间,她不忘打听二姐的下落,听见的都是孙大将军「通敌叛国」的消息在城里四处宣扬,而孙府除了她之外,其他姐妹也早已包袱款款,四处逃散。
就只有她,还傻傻的留在府里,现在孙府被查封了,她也被贬为官婢,随着一群姑娘一起送入官邸当奴婢。
可是孙绵绵这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就被安排好了,在她成为官婢之前,大姐孙锦容早已买通宫中的教养嬷嬷,将她送往预定的侯爷府当差。
「行了,你们是最后一批了,都下车吧!」宫中的莫嬷嬷吆喝一声。
孙绵绵不敢怠慢的走下马车,马车已经停在前院里。
府里的方总管是一名中年男子,弯着腰,上前与莫嬷嬷寒暄。
低垂着小脸,孙绵绵一双晶亮的圆眸偷偷的觑着四周。
她与另外三名姑娘,分别是雪映、碧莺、莲衣,四个人一字排开的站在庭院中,一点声音也不敢吭,有些紧张的绞扭着双手。
当方总管拿出一袋赏银jiāo给莫嬷嬷之后,莫嬷嬷向方总管福了福身,便再也没逗留的离开侯爷府。
方总管迈步来到她们的面前,一一询问过她们的名字,直到孙绵绵。
「我……我叫孙绵绵。」她连眼睛都不敢抬,声音也十分的小,表现得非常怯懦。
「放肆!」方总管眼光冷肃的瞪了她一眼。「进了侯爷府还敢自称『我』,罚你晚餐不准用!日后你们得谨记自己官婢的身分,不能再惦记着过去的身分与来历,记住了吗?」孙绵绵听了,嘴巴一扁。晚餐不准吃?真的假的啊?早上她只吃了一颗馒头,出宫之后就滴米未沾了耶!她下意识的摸摸肚子,委屈的望着方总管。
这时,所有的人都朝方总管福身,她也急忙跟着做。
「奴婢谨守规矩。」
接着方总管又jiāo代几件该注意的事qíng之后,便让一名嬷嬷将她们带了下去。
一想起今天晚上要饿肚子,孙绵绵就忍不住觉得好委屈。
以前的她怎么可能会受这等委屈?在府里吃好住好穿好,肚子饿了喊一声就好了,别说饿肚子了,连嘴巴空下来的时间都没有。
呜呜……她讨厌姐姐们!为什么她们逃跑时不带着她呢?竟留她在城里吃苦,任人糟蹋。
孙绵绵因为个xing的关系,除了对姐姐们有些怨怼外,遭逢家变的她,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流逝,渐渐的能接受命运的安排。
也许是她名字取得好,孙绵绵,棉之意,可随风飘泊,安然自在,也能随着环境适时做变化。
因此在进了侯爷府之后,她便知道以后这里是自己的栖身之所,若没有意外,应该会在府里老死。
而她天不怕、地不怕,单单就怕饿肚子。
自从进府的第一天被罚不准吃晚餐,那饿肚子的感觉就像刻在她的心头上,教她在府里行事变得小心翼翼。
而她在侯爷府因为资历甚浅,被分派到后院做些打杂的工作,平时就在厨房做做杂役的事qíng,然后听听府里的人说着八卦,日子倒也过得十分轻松。
这天,她自晾晒场回来,在路上遇见碧莺,这姑娘年约十七岁,与她差不多,不过大她几个月,有些官家小姐的娇气,听说原本是许配给某个县老爷的儿子,可是因为家中生变而被退婚了,是与她一同进宫又一同进府的官婢。
「碧莺姐姐。」孙绵绵柔声呼唤。
「绵绵,你来得正好。」碧莺进府也有一段时间,这期间在府里都是做着杂役的工作,今天第一次被总管派去伺候二少爷。「这是厨房的嬷嬷吩咐的,要把熬好的汤药送至南园子。」因为两人年纪相仿,比起其他些人,碧莺对她便留了心。
「汤药?」孙绵绵还没有答允要送过去,就见碧莺急着将手上的托盘递给她。「南园子……哪个主子病了?」碧莺敛了敛眸子,不以为意的开口,「南园子的主子听说是府里的二少爷。」虽然身为低贱的官婢,但人总是要往高处爬,因此一进府,她就不断的打听府里所有的消息,最后让她觉得最有希望的就是府里的大少爷,以她的容貌,让主子看上是一件很容易的事qíng,没想到现实与她的心思相违,总管竟将她派至二少爷的身边。
「二少爷……」孙绵绵喃喃自语,然后脸色一青,「二少爷不是……」府里最难搞的主子吗?她这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碧莺一瞪,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碧莺见她yù言又止的表qíng,冷笑了一声。「瞧你也不算太蠢,进府后也打听到不少主子的消息吧!」她以为孙绵绵与自己一样,进府就是为了努力再找个跳板往上跳。
呃……孙绵绵咬了咬唇。她也不是有意去打听,只是工作的地方正好就是在厨房,厨房里人来人往的,偶尔还能听见府里的消息,不用打听也能听到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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