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迷迷糊糊之中,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没多久,他的额上传来一阵令他舒服的冰凉,然后还有人问他哪里不舒服……这声音很温柔,温柔得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云端飘浮着。
他认得她吗?
喔!他记得她安妙映。
是那个村姑小女譬,偶尔也会yīn他一下的黑心小女佣。
但是她今天为什么这么温柔呢?她应该要笑他是笨蛋才会在夏天感冒才是。
可是她没有,一句责备,一句嘲笑都没有。
她为什么要照顾他?明明这已经超出她的工作之外了。
他在半梦半醒之间睁开双眸,见到她正跪在chuáng前,拿掉他额上的毛巾后,又换了一条冰凉的湿巾。
她就这样忙进忙出,忙到自己都满身大汗,接着,她拿下粗框眼镜,用面纸擦着脸上的汗水。
是他病胡涂还是眼花了?他竟然觉得她像是变了另一个人似的。
「如果你再不退烧,我等等就打电话找家庭医生来。」见他睁开双眸,她放柔声音说着。
他只是拿着一双黑眸盯着她,表qíng有着好奇以及疑惑。
原来……她的长相真的只是被眼镜给破坏,事实上她长得算得上清秀,而且还有一双大眼。
「妙映……」第一次,他如此温柔的叫她的名字。
他的声音虽然低哑,声音却带着动人的诱惑。
感觉就像一块黑巧克力,刚入口是苦得令人皱眉,但是一旦融入了舌尖,尝到的是无限的可可豆的香气。
「嗯?一她拉了一张椅子,坐在chuáng旁守着他。
她伯他高烧下退,到时候脑袋烧坏,她可是赔不起啊!
虽然这明明不是她的工作,但是她的奴xing真的太坚qiáng了。
以前,她也是这样照顾前男友的,可是她的心里却将韦佐柏说的那句「妳真的不会和男人相处」的话收进心里。
好吧!她的初恋就是前男友,从恋爱、相爱都是前男友主导,她根本不懂什么叫做qíng趣。
所以,对于韦佐柏和前男友……或许对全天下的男人而言,她真的是一个很无趣的女人。
她的圈子太小,不懂得玩乐,只懂得过着平凡的生活,一步步的往自己订下的目标前进。
就算日子过得无趣一点也没关系,因为日升日落又是一天,不是每一天都是这么jīng采。
分手不是一件令她难过的事,而是前男友那种自私的抛弃,以及故意伤害她,才教她彻底难过。
也开始让她自省所有一切……也却步。
男人,她真的不懂。
对他好,他会珍惜吗?她想问眼前的他。
两人一开始见面的针锋相对,到最近的和平相处,以及偶尔的视而不见。
在他的眼里……或是看在身为男人的眼中,她真的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女人吗?
「妳长得还满可爱的。」他朝她露出一抹傻笑。
这句话像是一颗气球突然在她面前爆掉,砰的一声,令她整个人回神过来。
「你……」她在他的眼底、男人的眼里,她算可爱吗?
他笑得很无邪,添加他那张好看皮相的魅力,又像个孩子般的真诚,非得要令她相信似的。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之中,却是第一次让她厌到和谐。
平时两人的剑拔弩张尴尬气氛似乎不见了,取代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和平。
原来,她和他之间,也可以相处得很和平。
他看着她许久,像是欣赏一个好看的娃娃,看着看着,他的眼皮不听使唤的又闭上。
这次,他睡得很安稳,趺进了寂静的黑暗之中。
一直到窗边的橘霞落入西边,他的烧渐渐退了之后,那小小的脚步声才离开他的房内。
***
是梦吗?
韦佐柏整整睡了一天,像是脱胎换骨般之后的清慡,没有前几天的不适了,虽然喉咙还有一些吞咽的疼痛,但比起昨天,他真的好多了。
而且他好像在梦中梦见他的女佣,寸步不离的待在chuáng边照顾着他,还很温柔的问他想吃一些什么。
咦?明明是梦,却是如此的真实。
他坐在chuáng上,看看空dàng的房里,四周没有什么变化,一样是相同的摆饰,只是他的chuáng边多了一条自他额上滑落的毛巾,以及枕下的冰枕。
他看了看,原来那是退烧用的冰枕。
这么说起来,他以为自己作了一场梦,但其实是他病得迷迷糊糊的现实?
尽管他房间每一个角落都没有被改变,可是他却觉得好像有哪不对劲。
原本他的房间是古龙水的味道,现在他嗅起来,却被一股薄荷味给占据。
他拢眉,最后觉得这股味道虽然好闻,却又带着熟悉……是她,安妙映,这股凉慡的味道就是出自于她的身上。
他以为自己防守得很好,自大门至每个角落都存在她的味道,他剩下的堡垒就只剩下他自己的房间。
所以他告诉她,不必清理他的房间,那是他唯一可以固守的地盘。
但昨天,她侵略了他剩下的领土,而且还攻陷了……该死!他暗骂一声,他以为是梦中的qíng节,没想到却是现实的剧qíng,就连梦中那张清秀温柔的脸,也不是作梦了。
他微愣一下,双手握紧成了石拳,心里有千万种的复杂qíng绪无法言喻,更找不到任何的字句来形容。
明明是个文艺青年,脑中却像打结般,比他卡稿时更加紊乱,理不出任何一丝的 头绪。
他想,她成功蚕食了他的生活每一个角落了,竟然让他觉得她的存在是必然xing。
少了她,他好像开始会觉得慌忙……
不!他现在就觉得有一些不知所措了。
「韦少爷,你醒了吗?」柔嫩的声音在外头传进来。
这声音就像一巴掌,将他狠狠的拉回现实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这声音突然落进他的耳里,也敲进了他的心中,像一只大钟,声音回dàng不去。
「醒了。」他瞪着门板,开口回着。
门外的安妙映端着早餐,开门踏进他的房里,见到他已经醒来坐在chuáng沿。
他的目光自她一踏进房里之后,就像qiáng力的黏剂黏在她的身上一直跟随不离。
她将早餐放在一旁,来到他的面前,很自然的伸出小手抚向他的额头,想要看他是否完全退烧了。
「嗯!退烧了。」她很自然触及他的体温,可一低下头却见他拿着一双黑眸凝视着他。
不知为何,两人的双眸一对上,她的手便缩了回来。
他的眸光今天带着炽热,像是一道要贯穿她胸口的火柱,直捣着她心底深处。
顿时,也让她退后几步。
这一退,那令人凉慡的薄荷味又钻入他的鼻息之间。
就像一只蚂蚁,不断往他的心里头爬着、钻着,还在他的心里筑了巢窝,聚集着令他混乱的qíng绪。
「是妳……一直在照顾我吗?」他声音瘖?的问着。
她望了他一眼,很快的点头, 「这屋子就你和我,难不成有第三人照顾你?」他病胡涂了吗?问了这么一个笨问题。
对啊,这屋子就只有他和她两人,不是她,还有谁呢?
韦佐柏懊恼的握紧拳头,没想到自己连逻辑都出了问题。
「谢谢妳。」他望着她,嘴巴第一次很诚实的道谢。
证明昨天不是一场梦,那么她一整天几乎都随侍在旁不离步,他确实是欠了她一个恩qíng。
她大可以不要照顾他,直接将他丢进医院就好,但她却尽心照顾他,令他心里有某种感觉正在作祟……该死!又来了,他的眸光竟然一直盯着她瞧,在脑海里拚命想象她将眼镜拿下来,以及随意将那束头发解下……想象她其实是一名风qíng万种的女人,只是缺乏了改进。
「不客气。」不知为何,他那双炽热的黑眸,令她有些不安,「我煮了一些gān贝粥,以及榨一杯柳橙汁,还有昨天医生开的药,用完早餐要记得吃。」她别开目光,有耐心的说着。
「谢、谢谢。」他敛回眸光,不知为何,心竟然多跳了一拍。
该死!他心跳为什么会加快许多,连同耳根子也火热起来?
不但他感觉两人之间有丝微变化,就连她也觉得气氛有些诡异,以乎有什么东西悄悄改变。
然而他们彼此却不知道被改变的氛围是什么,只知道对方都起了一些变化,就连他们自己本身,也变了。
变得自己的眼中多了平时看不见对方的感觉,就像被触动的电铃,警铃大作让他们无所适从。
她深吸一口气,最后回神, 「我等等再来收盘子。」然后,她很悲哀的逃走了。
在他的面前,她像是个自卑的女孩,总是要筑起一面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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