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什么来着?他的老师,也就是上一任帝师是被长公主活活气死的。什么心理素质啊,能被学生给气死?我翻了个大白眼,真的长公主没给我留下什么好货,让我给她收拾这么多烂摊子,现在又来了一个跟我有如此深仇大恨的老师,怪不得好像看我哪里都不顺眼。
“你以前见过我几次?”我瞪着他问。
“卫某有幸,从未见过公主。”他的话好像一根针,直刺我而来。
擦,没见过我是他的幸运,这是什么破话。我无奈地别开头,只觉得自己倒霉。好在这时舒实瑾送茶水进来,我见了他,眼泪汪汪地拉着他的袖子,好像一个哀求主人不要抛弃自己的小猫,用眼神暗示他,老娘我不想读书。
舒实瑾许是发现了气氛的尴尬,就转身对着卫若昭温和一笑,解释道:“卫先生海涵。公主流落大苍时脑部受到重创,以前的记忆全无,授课时难免……”他低头斟酌了一番,“难免愚钝些,还请卫先生多多费心。”
“榆木疙瘩,若无失忆想必还是一样愚笨。”卫若昭轻蔑地一笑,看得我不慡极了,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把桌上的毛笔都震掉了。舒实瑾弯腰剪毛笔时,我灵机一动,拍了一下舒实瑾的屁股,“实瑾你先磨墨,我去去就来。”
我回到房间,从木箱里扒拉出自己的旧包包,找出《中国文学史》,翻到《阿房宫赋》一页,唰啦撕了下来,藏在袖子里,跑回书房。
“皇宫里花费最大的一个宫殿是什么殿?”我捅捅舒实瑾的腰,哎哟,弹xing真好,捏一捏。舒实瑾尴尬移开点身子,继续研磨。
卫若昭把我光明正大对舒实瑾动手动脚的样子都看在眼里,对我更是不屑,凉飕飕说了一句:“看来公主失忆是真。”
舒实瑾迟疑了一下,最终答道:“正是公主所在的……重华宫。”
好吧,怪不得卫若昭相信我失忆了,原来我连自己宫殿是最费银子的都不记得。这样也好。我对卫若昭说:“我忘记了凤栖的文字怎么写,但你说我愚笨冥顽不灵,我表示qiáng烈谴责和严正抗议。我认为背那些古人写的东西一点用也没有,自己发表见解,名流千古比较好。”
“依公主过去的文采,名流千古恐怕不行,遗臭万年倒可以尝试。”卫若昭从书本里抽出几分习作,恐怕是那个长公主以前写的文章,上面被红笔圈圈叉叉了好多,也难怪卫若昭看不上我的文采。
我嘴一撇,“以往我是深藏不露。”
“只有愚蠢,才需要隐藏。”
卫若昭,好一个毒舌男!!
“卫先生与其过早下结论,不如先让公主作文一篇。”舒实瑾终于忍不住帮我说话了。
“公主连凤栖文字都忘记了,如何作文?”卫若昭质疑着我,气氛剑拔弩张,“我又如何知晓纸上所写文章来自于公主还是实瑾你。”
“不如这样吧。”我巴不得他这么问,“你们都站到书桌前来,我站到对面念,实瑾你写。卫大才子,麻烦您盯着实瑾,看他写的是不是我念的。”
“公主……”舒实瑾看来也见识过长公主的文化水平,看上去颇为担心,悄声跟我说,“微臣早年做过一篇赋,虽远不及朝中文官,但勉qiáng可以一看。不如我教与你背熟,改日再……”
“不必。”我下巴一抬,十分高贵冷艳。嘿嘿,我只要把《阿房宫赋》里的qíng况改成凤栖的就行了。抄袭也是有技术的,因为你得知道什么时候得抄什么,比如说,这个时候如果来上一段《十八摸》,只会让卫若昭更加鄙视我,说不定夺门而去再也不来了。
不求让卫若昭对我刮目相看,我只想让这小子不要一见到我就那么挑剔不顺眼,看得我浑身不舒服,好像随时抱着个定时炸弹似的,他会不会也弄个绳啊线啊的砸破我的脑袋?
我吓得虎躯一震。
卫若昭没有应我,只是站到了舒实瑾身边,算是默许。
我把那一页的原文展开,用袖子掩着,好像在认真思考一样,清了清嗓子,一边念一边改词。
“《重华宫赋》。二王毕,四海一,银山兀,重华出。……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歌台暖响,chūn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以下省略四百字)写完最后一个字,舒实瑾旋笔久久不动,只是略带赞叹地反复默读着我的作品(杜牧:怎么就变成了你的作品?),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卫若昭默不作声,只是探究地看着我。
我拽起来,挑眉与他对视。
“此文是何人手笔?”卫若昭果然不相信我。
“我。”哼,我说是杜牧,你也不见得认识。
卫若昭嘲讽一笑,不屑一顾,“卫某出一题,公主若能现场作文一篇,才能让人叹服。”
“哼!”白费了我一页纸,真是的,但我不会服输的,“明天你再来时,给我一个单间,我在里面思考你出的题目,让实瑾在你眼皮子底下写!”
“如此甚好。”卫若昭跟我杠上了。
☆、chūn蚕到死丝方尽
今日的课程结束后,我屁颠屁颠又去外朝找夏奏,刚走到他办公的院门口,就看见很大的排场,一打听才知道,二公主在里面。我一听就不想进去了,不让侍卫通报,扭头就走。
我说得不错吧,二公主就是对他有意思。
唉,还是回去翻翻书,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答上来卫若昭出的题目。我决定了,无论他出什么,我都写诗词,因为古代诗词是有规律的:田园有宅男,边塞多愤青,咏古伤不起,送别满基qíng。小资喝花酒,老兵坐chuáng头,知青咏古自助游,皇上宫中愁。剩女家里宅,萝莉嫁王侯,名媛丈夫死得早,MM在青楼。
尽管卫若昭不相信我的文采……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没有文采,可是舒实瑾深信不疑,晚膳时跟我说,没想到我真的深藏不露,他对我刮目相看。
我那个娇羞的。
为了明天的考试,我把自己包里的《古代文学作品选》掏出来藏在chuáng头,看见自己包里就剩最后一小袋洗发露了,我想了想,吭哧吭哧自己动手搬了几张凳子,弄成一套洗头设备,让侍从把回房看书的舒实瑾叫来。
很快他就来了,“公主有何吩咐?”
“你过来躺下。”我招招手。
舒实瑾一怔,向前走了几步,疑惑地打量着眼前几张椅子几个水桶。“公主这是……?”
“躺下嘛~”我撒娇。
他无奈,只好躺下,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点紧张,肩膀僵硬着。我给他揉了几下肩,在他耳边说:“我为你洗洗头。”
“微臣不敢!”他惊到了,急忙起身。
“哎哎哎。”我一脸无奈地按住他,“这儿又没有别人,别公主啊微臣的了,给我说人话!”
我舀了一勺热水,浇在舒实瑾头上,娴熟地沾湿舒实瑾的头发。他的头发是天然的乌黑,摸起来滑滑的,散落在水盆里,好像浓墨倒进清水一样。他不安地躺着,抿着唇,好久才说,“小满……这样似乎不妥。就算此处无人,言语上可随意些,但礼数还是得……”
“咱俩谁跟谁啊。”我又开始跟人称兄道弟起来,“你每天帮我做这个那个的,还帮我应付那么多我不熟悉的人,我偶尔让你放松一下也是应该的。实瑾兄,在凤栖,你是除了夏奏外对我最好的人。”
舒实瑾耳根子都红了,闭着眼睛,身体总算放松下来。我把洗发露揉出泡沫,在他头上搓洗着,活脱脱就是一个欢快的洗头妹。
“小满对我亦是如此之好。”半天舒实瑾才应了我一句,睁开眼睛,里面写满了感动。
“你可不能背叛我啊。”我可怜兮兮地说,唉,我是惊弓之鸟。
“绝不。”他答得坚决。
即使那个真公主回来,你也不背叛我么?真想这么问一句,但是……算了,我个无耻的,姑且霸占着他吧。
十五分钟后,我清洗gān净他头上的泡沫,让他坐起来,站在他身前用gān布给他擦着头发。忽然,他抱住我的腰,却不说话。
我忽然想起,最近吃得好了,似乎胖了一圈,于是有点不好意思。
“好了。”我把他的头发擦到半gān。
他披散着头发,还挺好看的。
“微臣……”
“又微臣了……”我拧着他的耳朵,“什么坏习惯,总是改不了。总是公主微臣的,都生疏了。你再这么客客气气的,小心我让你今晚侍寝,叫你明天腿软走不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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