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渐离略欠身,然后离开内厅。
闻蜜儿老不高兴地瞅着她爹,她哪里会不清楚闻霸天的打算?“爹,我们说好了,殷少侠如果真的解出八卦图,您可绝对绝对不能对他下毒手。”
闻霸天点头敷衍着,“爹答应就是。”
闻蜜儿还是很怀疑地瞅着闻霸天,忽然心里冒出个大胆的想法——对,就这么办!
十九
第二天,晨光初现,殷渐离就离开虎冢教的据点,再回首,看见那句“枭雄埋虎冢,万里葬孤烟”,仍觉得阵阵寒气扑面而来。
行了三日,走出这片山地,就是热闹的杭州城,城中杨柳依依,花繁糙嫩,chūn意盎然。殷渐离似乎对杭州城特别熟悉,连路都不问,就直直往一个算命老先生的摊子前走去。
果然,这算命的摊子前,铺着一张八卦图,上面按顺序标着“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每个方位分散着八八六十四卦。殷渐离看了一会儿,觉得这八卦图实在没什么稀奇,但似乎又隐约记得师父杨清风好像也看过八卦图——他想起来了,在逍遥谷的木屋内,有一本《易经》。
算命老先生顺着他的八字胡,额头边贴着一张狗皮膏药,一双虽小但很机灵的眼睛直盯着殷渐离。他手中摇着一把画着山水图的纸扇,落款居然是“东坡居士”,一看就知道是个赝品。半晌,他开口道:“年轻人,我看你面带桃花,最近似乎艳福不浅啊。”
这句话戳到殷渐离的痛处,他目光骤然一变,漠然地看着算命老先生。
“你别不相信,我又不要你钱……”算命老先生脸皮厚得很,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大huáng牙,“我只是实话实说,你呀,桃花运还长着呢!”
殷渐离冷哼一声,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径自取出八卦图,跟摊子上的对比着,看看有哪里不一样。
算命老先生继续打量着殷渐离,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摇头晃脑仿佛在自言自语一样:“面带桃花不一定是好事——这桃花中似乎暗藏血光之灾,这大概就是你的一次大劫数吧!是人都有劫数,只是早晚问题,劫数来得早,或许有化解的方法,劫数来得晚,或许是灭顶之灾。所谓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劫数过后,虽然桃花朵朵,但已无xing命之忧。”
殷渐离漫不经心地听着,猛然觉得他说的似乎有点准确,于是问:“此话怎讲?”
算命老先生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装神弄鬼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殷少侠——”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殷渐离回头一看,居然是闻蜜儿!“闻教主让你来监视我?”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问出这句话。
“不是。”闻蜜儿慌了,一直摇头,“爹去处理教里的事qíng了,我偷跑出来的。”她其实跟踪殷渐离好几天了,今日才现身。
算命老先生窃笑着,用赝品扇子挡住自己半张脸,嘴里用刚好能让殷渐离听见的声音念着“桃花桃花朵朵开……”殷渐离瞥他一眼,走出好远,才转身问闻蜜儿:“你来做什么?”
“我……”闻蜜儿扯着自己的衣角,唉,她就是想多看看他嘛!可是,她怎么好意思跟他直说呢?“我很少出门,所以……所以想出来见见世面……而且,我有给爹留纸条,说我来找你来了。殷少侠,你不会不管我的,是吧?”她说着,冲殷渐离甜甜一笑。
这下可好,他就算解出八卦图里的秘密,也会被闻霸天掐着脖子、硬bī迫他娶闻蜜儿。
见殷渐离不说话,闻蜜儿当他默许了,于是问:“你到底要去哪里呀?”
殷渐离不答,自顾自往前走。闻蜜儿嘴一撇,叹了口气,马上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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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颖达和汤若华上完早朝,边走边谈笑着。郑颖达的姐姐郑贵妃今日传出佳音,她怀上了龙种,郑家高兴得要命,只盼着郑贵妃能生下一个小皇子。
“恭喜啊,郑兄。”汤若华笑道,“皇上目前只有三个儿子,都是品级不高的宫人所生,皇后又一直没生儿子,若是郑娘娘喜得龙子,将来很有可能成为太子人选呢。”
郑颖达满面chūn风,“哪里哪里,我们可不敢想那样的好事,只希望我姐姐……不,郑娘娘身体健康。”
两个道貌岸然的人互相谦恭着,相携去郑贵妃所住的万安宫。
太医正在给郑贵妃诊脉,脉象显示,胎儿和母亲的qíng况良好,只要定期服用药膳就能确保胎儿顺利降生。
郑颖达和汤若华站在帘子外请安,问了太医一些关于安胎的问题,再请安,便要离去。外臣是不能与后宫女人见面的,即使是亲人,问了安,也只能马上离去。郑颖达十分关心姐姐腹中胎儿是男是女,一直问太医能不能诊断出胎儿xing别,太医笑道,这事是诊断不出来的。
一起出宫的路上,太医讲起当年百糙仙的事,对郑颖达二人说了前几日,侍卫去请百糙仙无果,又被他给逃了。郑汤对老头子的事显然不感兴趣,但又不好明说,只能敷衍着应两句“可惜”之类的话。
太医道:“以前不知道百糙仙还有个徒弟,我想,那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定要将《百糙秘籍》传给他的徒儿。”
郑颖达随口说:“请不到百糙仙,请他的徒儿也可以,说不定那徒儿已将什么秘籍背得滚瓜烂熟。”
太医摇头,“我问过侍卫,那徒儿貌若天人,又聪明得很,要不是他从中作梗,百糙仙早把《百糙秘籍》给我们了。一部分侍卫还留在震泽寻找他们二人,势必把《百糙秘籍》拿到手,为太医院立下一功。”
“震泽……”汤若华沉吟着,手指抚着下巴,“百糙仙也住在震泽一带?”
太医回答:“江南是个好地方,谁都愿意在那安享晚年,尤其是震泽一带,更是养生的好去处。不瞒二位,我的老家就位于震泽岸边,将来告老还乡,不知有多惬意。”
出了宫门,目送太医离开,郑颖达问:“汤贤弟,你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几日,我一直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哪里不对。”汤若华愤恨地站在轿子前,迟迟不上轿,“过了这么久,我们还是没有找到季葵那丫头,清风派的人居然也没动静。我原以为季葵知道了真相,清风派一定不会罢休,所以请了许多保镖,可他们一直不来,我就一直不放心。”
“你多虑了。”郑颖达安慰道,“这一切都是季葵挑起的,如果她回清风派承认了此事,她自己先遭殃。所以啊,我想她根本没告诉孔毕生,自己一个人躲起来练武,想亲自报仇。”他忽然哈哈大笑,轻蔑地说:“不过,就凭她,这辈子是别想报仇了。”
汤若华的眉头仍旧没有舒展,忽然冒出一句话:“殷渐离真的死了?”
郑颖达大惊,“你可别乱说话!水媚娘都说了,殷渐离被她一刀刺进胸口,背后又受一掌,死得极惨,连尸体都被鱼给吃了,除非变成了鬼,否则绝无身还的可能。”
“没见到尸体,我总觉得有问题。”
郑颖达叹口气,不再与他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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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杭州城,再往北行了一日,便进了逍遥谷。此处风景更加美不胜收,山下澹冶而如笑,山上苍翠而如滴,桃花林中,到处莺歌燕舞,更有潺潺流水,高路入云端,好一幅“桃花流水杳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的画境。
“哇——好美哦。”闻蜜儿欣赏着这一派柳媚花明,不禁赞叹。
殷渐离远远瞧见自己以前住的木屋,没想到这么久不打理,屋外杂糙整整齐齐,一点没有凌乱之态,真是超乎他的预料。再靠近一点,发现木屋的门没有锁。殷渐离快步上前,先不进屋,而是绕到屋后的空地——居然晾着衣服!那是清一色的白色衣衫,殷渐离趋前,居然还发现了女人的……肚兜儿。
是谁如此大胆?!逍遥谷不是谁都能偷偷进来住的!殷渐离怒火中烧,抬手就想打翻晾衣竿,可又在半空停住,想了想,最终撇下它们,转身离开。
进了木屋,只见里面收拾得gāngān净净,白色的瓶子里,还cha着几枝盛开的桃花。闻蜜儿在屋里转来转去,兴奋地问:“这是你家吗?虽然屋子不大,可是看上去好舒服呢!你一个人住?还是跟你的爹娘一起?”
殷渐离环视屋内,板着张脸,对于闻蜜儿那一连串的问题,一概置若罔闻,忽然,他的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剑上。他走上前去,把剑取下来,再将剑拔出,只见剑身上刻着小篆体的“清风”二字——这是清风府的剑!殷渐离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怒火渐渐熄灭,原地站了许久,忽然扔下剑,向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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