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易疯起来,真的是没有底线的。
她急急想去拉他的手,“不是这样的!唐易、唐易你听我解释——”
他退开一步,缓缓起了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唐易忽然淡淡地问:“你的道德观是什么?”
“……”
她不解他的意思,茫然看着他。
唐易笑了下,“杀人偿命,对不对?”
纪以宁骇然,下意识地想去拉他的手。
可惜,他已经不是她可以拉住的人了。
唐易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银色的,德国顶级自动款。他脸上平静得一点表qíng都没有,修长手指和冰冷枪械缠在一起,调试、上膛,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下一秒,唐易屈膝弯腰,单膝跪地,拽起纪以宁的右手,动作qiáng硬,毫无反抗的余地。
纪以宁吓得失声叫起来:“你gān什么——?!”
他死死握着她的手,不容她拒绝。而她的手里,是枪。
枪口对准了他自己。
“你看见了,我杀了人。你知道的,我唐易杀人,没有人追究得到。但是,你是例外,我给你一个机会。”
唐易看着她,看进她眼底,要她记住他的全部。
他把她手里的枪顿准了自己,对准了他的胸口,心脏的部位,致命的位置。
“我不是唐劲,你现在不杀我,将来在你身边的,仍然只会是一个血腥bào力的唐易。”
他死死抓着她的手,整个人平静得一点表qíng都没有,只是步步进bī,qiáng迫她开枪。
纪以宁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一瞬间被彻底吓住,看着他平静的脸,她哭着摇头,求他不要这样,她不是那个意思,她知道她说错话了,她可以解释可以道歉的。
唐易摸了摸她的脸,微微笑了下。
“以宁……”他唤她名,温柔得不像话:“对你,我从来不玩的……”
话音未落,他眼里闪过狠意,按下了她的手指,扣动了她手中的枪。
靠近(1)
伴随一声沉闷的枪声,纪以宁失声尖叫的声音一同从室内传出来,凄厉、惊恐,近乎绝望。
如此惊天动地,守在外面的谦人和其他人大惊失色,立刻条件反she地冲了进去。
冲进门口停住脚步,望见里面卧室的景象,饶是从小就跟在唐易身边的尹谦人也忍不住被吓得魂飞魄散。
唐易左肩,妖艳红色盛开一片,缓缓浸透他的衬衫。腥红液体滴落下来,一滴一滴,接二连三,粘稠、浓重,无qíng血腥味顿时席卷整个空间。
而他却浑然不觉有多痛。
释放了全部的华丽,淡如雾的笑意挂在唇边,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整个人透出堕落的气息,带着自我毁灭的倾城艳丽。
纪以宁哭得几乎看不清他的脸,她哭着摇头,求他不要这样子,求他放开她的手。
刚才他qiáng迫她开了枪,她用尽力气让枪口焦点偏了方向,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子弹穿膛而出,硬生生穿进他的左肩,他却浑然不觉,脸上表qíng一点波动一点起伏都没有。
她哭着道歉,哭着告诉他,她刚才不是故意的,她是被他吓到了才会口不择言,以后她不会再说那种话,不会再用唐劲来伤他。
他置若罔闻,没有温度地笑起来。仿佛下一秒就算世界崩溃在他眼前,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呵,以宁,你都不知道,你无意言明的话语,才叫人最伤。
唐易仍然单膝半跪在纪以宁面前,他握紧了她的手,qiáng迫着她的姿势不放。
他定定地看着她,微微笑了下,纵容的表qíng。
“打偏了……”他淡淡地问:“……你是舍不得,还是不敢?”
不等她回答,他便给了她选择,“……如果是不敢,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谦人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易少——!”
在自动手枪直接命中四肢的qíng况下,死亡的概率是百分之二十。而眼前的唐易,在如此失血的qíng况下还不肯放过自己,分明是在玩命。
谦人当即对身后的下属下了命令。
“打电话给邵医生!我马上送易少去医院,让他在医院准备手术!”
“是!”
刚jiāo代完,冷不防卧室内一声冰冷的怒声传来。
“谁准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一瞬间,整个空间静了一秒。
对唐易,他们早已习惯了遵从,他的每个字,每句话,每个动作,长久以来都是他们习惯遵从的命令。仿佛已经是一种直觉,一种本能,不反抗他,全心在他身边,跟随他的脚步。
唐易。
这么多年里,在血腥bào力的世界里,这个男人带来一种没有道理的逻辑,一种只要是追求安全的聪明人就会遵循的逻辑,当他们从这种逻辑出发去看你的生活,就不得不发现,唐易是对的,并且,只有他是对的。
他们被他控制,即使一开始绝不认为如此。
对唐易,眷恋和仰望早已消失,剩下的只有遵从。于是这意味着,他更为深刻的进驻。
反抗唐易,是要有十二万分的勇气的。
谦人咬了咬牙,快步向前。
唐易大怒,“尹谦人——!!”
“对不起,易少。”
谦人无视他的命令走向他,在他身后快速出手,一掌下去,控制了力道,恰到好处地让唐易陷入了昏迷。
谦人抱起唐易,看见唐易左肩被鲜血浸透的衬衫,谦人心急如焚,终于忍不住向一旁的纪以宁大吼:“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
“你知不知道他不能有事?”谦人急得朝她大吼:“整个唐家都是听他一个人的,外面多少人要他死,他都从来没出过事,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居然把他伤成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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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
这一晚的夜色特别浓重,雾气浮上来,整个世界都恍惚了起来,看不真实,好似幻境,隐隐有静谧的悲伤浮动其中。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从夜色中滑出,急刹车停在一家顶级私人医院门口,刺耳的刹车声,就像跑车主人的心qíng,焦急不已。
打开车门,唐劲急急下了车,反手甩上车门。
等在门口的几位唐家下属连忙上前,鞠躬称声:“劲少。”
“他呢?”
“在八楼病房,邵医生刚做完手术。”
话音未落,唐劲急急迈开步子走进医院。
专属电梯直达八楼,唐劲走出电梯,直往病房走去。
小心旋开房门把手,唐劲推门进去,眼神触及病chuáng上的那个人,整个人顿时忍不住一颤。
深睡中唐易,沉目长睫,安适寂静。艳丽褪去,只留漂亮底色,静静绽放,眩惑人眼。全然没有了攻击xing,bào力消散,留下一个纯粹的轮廓,脆弱得叫人不忍心承认,这样子的一个人,竟会是唐易。
纪以宁握着他的手,守在他身边,分分秒秒。
她凝视他的唇,便赫然看见他的伤。苍白的唇,抿起来,下唇有紧咬过的印记,是他委屈的痕迹。
她无声地哭了起来。
终于知道,呵,原来,对唐易,纪以宁下手这么重。
邵其轩拉着唐劲走到外面长廊上。
唐劲神色焦急,“发生什么事了?”
这天唐劲不在公司,还在外面谈公事。傍晚忽然接到谦人电话,对方全然说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唐劲只听得电话那头传来‘易少枪伤’这四个字,吓得唐劲顾不得手中还有上亿jiāo易尚未谈妥,甩下一会议室的客户起身就走。
唐劲比谁都清楚,这么多年来,虽然唐易从来都是身陷危险漩涡中心,但也从来没有人可以真正伤到他。那个人,自身手段就让人眼花缭乱,遑论身边还有那么多衷心下属保护他,替他挡枪的大有人在,想要伤他绝非易事。
其轩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感叹道:“你知不知道刚才在手术台上,我都不敢去看他的脸,生怕看清了是他,手就会慌。唐劲,你和我都知道的,唐易那个人,从小到大那么多人跟着他,娇生惯养得要死,身上连个伤疤都没有,更别说枪伤……”
“他那个时候不是和以宁在一起吗?”唐劲就想不明白了:“像纪以宁那种xing格,和唐易谈着谈着居然也能打起来?”
要是换了是成天喊打喊杀的苏小猫,唐易如果和她打起来,他还比较能理解……(小猫:= =)其轩看着他,眼神忽然似笑非笑起来。
唐劲一紧张,“喂,你这么看着我gān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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