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逢时_明开夜合【完结+番外】(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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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觉非急忙摆手,“累死了,烤不动了。”

  许尽欢坐起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在姜词身上停留一瞬,“让姜词静一静吧,都闹她一整天了。觉非,我买了辆新车,你想不想试一试?”

  陈觉非跃跃yù试,“正好我刚拿了驾照。”

  许尽欢笑了笑,“那行,就这么定了。等会儿去试车,完了我带你俩去金运大厦顶楼吃大餐。”她顿了顿,看向梁景行,“那姜词就麻烦你送回去了。”

  梁景行看她一眼,“嗯”了一声。

  歇了一会儿,三人结伴走了,留下姜词和梁景行。

  姜词立即蹬了鞋子,整个仰躺在沙发上,“总算能跟你单独相处了,陈觉非可真黏你,一周能有四天跟你在一块儿。”

  梁景行笑了一声,“你跟他吃什么醋?”

  姜词拍了拍沙发,示意梁景行坐过来。她将头枕在他腿上,仰头看他,“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样?”

  梁景行轻抚着她的头发,卷了一绺在指间,又缓缓松开,“不会怎么样,我要找什么样的人,谁也别想gān涉。”

  姜词颇为受用,“你要是一直这么qiáng硬就好了。”

  梁景行挑了挑眉,“这话怎么说。”

  姜词笑了笑,摇头未答。屋内暖气很足,加之梁景行梳发的动作分外轻柔,过了片刻,姜词不由打了个呵欠。

  “去chuáng上睡,在这里容易感冒。”

  姜词不动,双眼似睁非睁,朝梁景行伸出双臂。梁景行无奈笑了一声,将她抱起来,缓缓上楼,放在卧室chuáng上,替她掖上被子。

  起身要走,手腕被一把捉住。

  梁景行回头,对上一双清亮的黑瞳,“我又老一岁了。”

  梁景行轻声一笑,“你还算老。”

  姜词缓缓起身,跪坐在chuáng单上,定定地看着他,“我很喜欢我生日与你生日之间的这两个月。”

  “为什么?”

  姜词脸颊轻轻靠向他的手臂,眼眸低垂,低声说:“因为我们之间的差距,缩小到十一岁了。”

  空气一时静了,梁景行呼吸一滞,另一只手在身侧攥紧,又缓慢放松。

  姜词手往下滑,握住他的手指,“但也无所谓,不管十一岁还是十二岁,这样的差距原本就很动人。”

  这样的差距很动人,差距造就的观念分歧很动人,分歧导致的挣扎、辗转于隐忍很动人,所有困难最终解决的圆满也将很动人——你已历经繁华,而我刚刚走入绮年锦时。但我们分享过同一片绿荫,看过同一天的月色。这是你最好的年岁;而遇到了你,又何尝不是我最好的年岁?

  她眼睛一分分抬起来,被雪光照得一片清明,“梁景行,你还要教我等吗?”

  第33章 绛紫色(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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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时竟似凝滞,而下一秒,她便被狠狠一推,整个人仰躺在轻柔而温暖的丝绒被上。那人覆上来,粗粝的手掌捏住她的下颔,附上不由分说的一吻。

  姜词闭眼,环住他的背。

  八岁学画,第一次见陈同勖,被要求现场作画。她那时已在兴趣班学了两年,有了些基础。她画了一个倒吊的女人,笔法粗劣,但用色大胆。大片的红与蓝,便似天穹裂了道伤口。

  陈同勖看完心惊ròu跳,遣了姜词出去,与姜明远单独jiāo谈。姜词趴着门fèng,听得一清二楚。陈同勖说,孩子早慧,领悟力太qiáng,但这是柄双刃剑,若不好好引导,未必是件好事。心xing敏感之人,将世界看得太透彻,生命便会过于浅薄锋利,若一意孤行,只会走入极端,所谓慧极必伤便是如此。还有一言,现在讲兴许为时过早,这孩子,在qíng爱方面恐怕也得遭遇劫难,心xing太高,必有毁天灭地的架势。

  她自然不信,一个人哪能从一副画中看出这么多,不像画家倒像神棍。

  然而此时此刻,心口一点热血急剧翻涌,只想将此身化作熔岩,打碎泥塑木身,就此毁天灭地。让人窒息的吻中,她上衣被推高,大掌紧捏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似要将其生生折断。

  一寸一寸,攻城拔寨。

  她似被置于利刃之上,在狂风骤雨之中瑟瑟颤抖,一只手猛然覆在她胸前,她身体跟着一个战栗……然后一切都停了。

  姜词猛喘一口气,缓缓睁眼,却见梁景行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眼神如淬火的刃,只静静喘气,看着她。

  姜词不明所以,而下一秒,梁景行已翻身起来,喑哑着嗓子说道:“抱歉,我太冲动了。”

  姜词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口,“梁……”

  梁景行迈开脚步,飞快离开了房间。

  熔岩熄了。

  耻rǔ,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姜词头痛yù裂开,已不想去分辨。她睁眼静看着天花板,不知过了多久,从chuáng上爬起来,缓慢地整理好衣服。

  梁景行正倚着窗户抽烟,周身烟雾缭绕,脚边一堆丢弃的烟蒂。姜词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进了洗手间。

  镜子里自己嘴唇红肿,头发凌乱,láng狈如丧家之犬。她面无表qíng地往镜子上浇了捧水,忽觉门口光线一暗。

  梁景行走进来,伸手将她一拉,不由分说地按进自己怀中。姜词挣扎了一下,梁景行便抱得更加用力。

  “阿词,对不起。”

  一时所有的愤怒和耻rǔ尽数化作无尽的委屈,姜词紧咬着牙,“你是不是觉得我哪里不好?”

  “不,不是你的问题。”

  “那是你的问题?”姜词一愣,缓缓抬眼,错愕道,“你……你有问题?”

  “……我没有问题。”

  都这时候了,她竟然笑了出来,笑完却觉眼眶一热,立即紧咬着唇,硬生生bī回去。

  “你还太小了。”

  “不小了。”

  “太小了,”梁景行微微卸了几分力道,腾出一手轻抚着她长而柔顺的黑发,“我有罪恶感……”

  “那你喜欢我吗?”姜词闷声问。

  “远比你想得更深。阿词,我能给你庇护,但我恐怕同样可能给你造成不好的引导。再等一等,我们之间还要磨合……”

  “你别跟我打官腔。”

  “没有,我不会敷衍你。”

  姜词静了数秒,“那我问你,去年四五月份的时候,你为什么开着刘原的车停在我家附近。”

  梁景行一怔。

  姜词仰头看他,“你敢说那不是你?”

  沉默片刻,梁景行终于回答,“附近乱,我怕你回家不安全。”

  “就这?”

  “嗯。”

  姜词盯他看了许久,从他怀里挣脱,退后一步,背靠着流理台,“那你究竟是什么时候下的决定?”

  梁景行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姜词声音不由冷了,“守了两个月,结果还是在高考当天出了事,所以心怀愧疚?”

  “阿词,并不是……”

  “你的确不敷衍我,”姜词似是疲累不堪,闭眼叹了声气,“你只是骗我。”说罢静站了片刻,也不看他,从旁擦过,闪身出去了。

  她回房间锁了门,在chuáng上躺下,脑中一片混沌,自然毫无睡意。数分钟后,她听见梁景行敲了敲门,没应。过了片刻,又三下叩门声,她仍是没应。等了片刻,门外静悄悄的,再无任何声响。

  姜词拿了个枕头盖在脸上,无声地落了几滴泪,自觉矫qíng,又急忙抹掉了。将所有事儿翻来覆去想了一遭,仍似面临一堆乱麻,束手无策。

  年纪是道坎,毫不讲理地横亘在那儿,似是当年愁倒了愚公的王屋太行,可她纵有移山的心,那人只当她是个孩子。

  上了岁数的人都是这般顽固自大,仗着早生了几年,就能冠冕堂皇地以长辈自诩,无论说起什么,统统以“我是为你好”打回去。

  她有次在公园遇见有个女孩儿跟妈妈吵架,五六岁的小姑娘想吃香蕉,她妈妈却往她手里塞着苹果。僵持了几分钟,女孩儿拿着硕大的苹果,哭着走了。她在旁看着,数次差点忍不住上前:“她想吃香蕉,你给她香蕉就好了啊。”

  安安静静空空dàngdàng,似有一只巨掌攥住了她的心脏,使那里传来虽非剧烈,却绵延不绝的隐痛。

  她以为两人在一起就可以了,现在才知道不过是万里长征第一步。而她此刻深感无力,因为深知梁景行便是这样一个人,如果他不肯说,如何哀求胁迫都是徒劳。她只能尽力去相信,他的隐瞒和拒绝都是善意,他不会伤害她——就像当日人走茶凉之时,唯他一人愿意冒雨前来,为她寒伧瘠薄的岁月,送来些许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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