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兰跟在她身后,“谁送你的?”
夏蝉打开微信,给贺槐生发了条信息:你车钥匙掉在袋子里了。
片刻,贺槐生回:给你的。
夏蝉蹙眉,正要回复,这边周兰提高声音:“问你话呢,谁送你的?”
夏蝉冷声道:“你管谁送的。”
她又问贺槐生:什么意思?
贺槐生:你用得着。
夏蝉心里发冷:……刚才……你送我车就是图这个?
贺槐生:我要是图这个,不至于送沃尔沃。车不贵,当是借你开。
夏蝉静了片刻,才又回复:你这人真有意思,直接告诉我不行,非要等我发现了,主动来问你?你不怕我把这茶送给收发室大爷?
贺槐生回:你不会。
夏蝉没脾气了,回复:车我用不上,回头把钥匙还给你。
贺槐生:有用得上的时候,你坐地铁容易耽误事。
夏蝉又回:平白无故多辆车,我怎么解释?
贺槐生:不用解释。
夏蝉盯着贺槐生发的这四字,不知该如何回复,想了想,gān脆不回了,将手机一锁,扔到chuáng上,回厨房继续煮面。
周兰好奇心没得到满足,怎会善罢甘休,跟在夏蝉身后,连声问:“你找男朋友了?”
“没。”
“没这车哪儿来的?”
“卖保险送的。”
周兰翻了个白眼,“卖保险的送你一车,有病吧?”
夏蝉揭开锅盖,番茄已经煮烂了,她抓了一小股面条丢进去。
周兰不依不挠:“你老实jiāo代,是不是找上谁了?你新公司的?你顶头上司?”
夏蝉仍旧毫不松口,周兰便自行脑补起来:“那这人也够抠门的,人送车都送玛莎拉蒂,最差也得卡宴那级别,这倒好,一辆沃尔沃给打发了……”
面条熟了,夏蝉把面条挑起来,油盐酱醋撒了一些,端着碗去餐厅。
周兰仍旧跟在她后面,“你到是想得开,这么一辆破车……”
夏蝉仍不住呛声,“自然不如您当年开游艇办派对风光。”
往昔峥嵘岁月,简直就是周兰的罩门,一戳她便不吭声了。
周兰在那儿黯然又愤愤不平地坐了半晌,忽说:“你gān爹有消息了。”
夏蝉听见这称呼就是一阵犯恶心,“都十多年了,还不死心。”
周兰自顾自道:“他在里面表现很好,听说可以减刑……要是能有人拿钱疏通,最多三年就能出来。”
夏蝉只埋头吃面。
“你gān爹可从没亏待过你。”
夏蝉停了筷子,抬头看她,“你想gān什么尽随你便,别想把我也拉下水。”
周兰一声冷哼,“难怪别人都受不了你这德xing,我可从没见过比你更冷心冷肺的。”
夏蝉再不想理她,端上碗走回厨房。她把还没吃完的半碗扣进垃圾袋里,刷了碗筷 ,整理好厨房,回房休息。
那手机还如之前那样躺在chuáng上,解锁一看,并没有新的消息。
·
夏蝉第二天要去同贺启华汇报酒会举办qíng况,张彧给她打了个电话,然而吞吞吐吐,只说了些不着边际的。眼看会要开始,夏蝉挂了电话。
秘书室十几人,挨个汇报工作。贺启华很少说话,偶尔点评两句。
很快到了夏蝉。
夏蝉照实回答,说到最后,稍有犹豫。
贺启华听完,看她一眼,“没别的了?”
夏蝉答:“有一件事。”
“说。”
“昨天香港的摄影师何厚照先生也来参加酒会了,我派出的接机人员没有接到何先生……”
贺启华看她,“那最后谁接的?”
夏蝉顿了顿,“贺顾问。”
贺启华沉默片刻,没再接着问夏蝉,“下一个。”
夏蝉暗暗松了口气。
开完会,夏蝉给张彧去了个电话。
张彧忙问:“夏蝉姐,我是不是得收拾收拾准备滚蛋了。”
“哪有这么严重,”夏蝉四下看了一眼,“这事儿,如果别人提起,你咬死说我们派了人接机,只是没接到,因为小贺总抢先一步。”
“那我那个同事要是说出真相……”
“他识相点就把这事儿永远咽进肚子里去,这么低级的错误,他自己先得卷铺盖滚蛋。”
张彧应下。
“这样的人,你今后少与他共事。如果真是忘了,这样的工作能力,保管gān不了半年;如果是故意的,那更加愚不可及。”
夏蝉念及张彧刚进公司,不免多嘱咐了两句,然而转念又想,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哪有什么资格替别人指点迷津。
下班前,夏蝉去给贺启华送文件。
她没急着走,立在大班桌前,几分踌躇,“贺总,我能不能耽误您几分钟时间,有事想请教您。”
贺启华头也没抬,“说。”
夏蝉又说:“是私事。”
贺启华抬头看她一眼,端过手边的咖啡杯,浅啜一口,“说吧。”
“我想买辆车,想请贺总帮我参谋参谋。”
贺启华似起了几分兴趣,“想买什么样的?”
“xing能稳定安全的,其他倒无所谓。”
“什么价位?”
“三四十多万。”
贺启华笑了笑,“那你找错人了,我对这价位的不了解。”
夏蝉点了点头,“好的,耽误您时间了。”
一周后,夏蝉周末早起,去4S店把车提了回来。
新车,皮革还带一股新鲜好闻的膻味。夏蝉去年拿的驾照,然而真正上手没几回,坐上去颇觉忐忑,心里发慌。眼看时间还早,她便打算找个人少的地儿练几把找找手感。
一路开到沿海郊区,风里渐渐chuī来海水的咸味儿。
夏蝉开了一路,胆子稍大。正迎风往前,脚踩在油门上一点点增加力道,忽听副驾上手机震了一下。
夏蝉松油门踩刹车,把车停路边,摸过手机一看,贺槐生发来的信息:车你提了。
夏蝉回:提了。
贺槐生:在试车?
夏蝉:是。
贺槐生:怎么样?
夏蝉:还行。
贺槐生:在哪儿?
夏蝉:海边。
贺槐生:我过来。
夏蝉:你别过来,我不敢带人。
贺槐生:不带人怎么试车。
夏蝉正在打字,对面又跳出信息:等我过来。
夏蝉心想,不就是仗着打字快吗?
她不高兴,给贺槐生发了条语音。
片刻,贺槐生回:谢谢。你普通话应该很标准。
夏蝉:……
她忘了微信有语音翻译功能。
?
☆、迷迭(05)
? 整条滨海大道宽阔无人,路的尽头就是海,今日天空朗晴,海色同天色一样纯净。
夏蝉又开一阵,将车停靠在路边,锁车下去,在路旁的栏杆上坐下。
chuī了一阵风,便看见远处一个黑点儿,朝着这方向驶过来,越来越近。离她尚有十多米,那车停住,下来一人。
贺槐生往车里招了招手,车便拐了个弯,沿着来路又走了。
夏蝉眯眼,瞧着贺槐生朝她走来。
他今日没穿衬衫,换了件烟灰色的T恤,看着比平日更为闲适。夏蝉发觉,她还是更喜欢看他这么穿,穿得过于正式了,总有一股子苦大仇深的气质。
贺槐生到她跟前停下,先掏出手机问她:怎么不在车上?
夏蝉看他,说:“晕车。”
贺槐生:“……”
夏蝉从栏杆上跳下来,稳稳站定。为了开车,她今天穿了双平底鞋,搭配热裤和白衬衫,两条腿骨ròu匀亭,修长笔直。
贺槐生看她一眼,低头打字。
夏蝉捏在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然而她没看,待贺槐生抬起头,问道:“你会说话吧?”
贺槐生看着她。
“那你今天跟我说话。”
贺槐生摇头。
“……要么你说话,要么你把丁先生叫回来接你 ,我今天不耐烦看手机。”
沉默很久,贺槐生终于开口,“我……不太会说。”
仍是音色沙哑,腔调奇怪。
夏蝉耸了耸肩,“不会说才要多说,又不是每个人都有耐心跟你打字。”
贺槐生静了片刻,“……说什么?”
夏蝉想了想,“你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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