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彧?”
自上半年组织过过酒会之后,夏蝉跟张彧再没别的合作,公司里秘书室和公关部隔了好几层楼,平日里能碰到的机会也少,这会儿陈艾佳突然提起,她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夏蝉惊讶,“他俩怎么认识的?”
“你们星晖的公关部跟凯泽合作机会多,张彧之后又来过几次,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夏蝉想了想,这俩xing格都傻乎乎的,凑一对倒也合适,便问:“那今天怎么没看见张彧过来。”
“估计是加班吧。”
陈艾佳不免感叹,“还是年轻人有效率,不像到了咱们这个年纪,做什么事儿都瞻前顾后裹足不前。”
夏蝉深以为然,笑了笑说:“你比我好,我要是能有你一半洒脱就好了。”
陈艾佳耸了耸肩,“不痛不痒的事,我当然洒脱。这就跟玩火一样,真要烧到手了,谁还能洒脱得起来。”
夏蝉瞥她一眼,“什么事儿烧到你手了?”
陈艾佳忙说:“哎,我就是打个比方。”
夏蝉沉浸于自己的心事,一时没说话。
陈艾佳瞧她一眼,“你怎么像有心事?在贺启华跟前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了?”
夏蝉回过神来,忙说:“没……就有点累,下周还要去鹏城出差。”
陈艾佳问:“你在星晖,知道如玉近况么?”
夏蝉愣了一下,“哦……不大了解,她跟着贺槐生,多半时间应该都在羊城。”
陈艾佳叹了声气。
夏蝉觉得这声叹息很是复杂,似是包含了千头万绪。
吃完东西,两人离开甜品店。
夏蝉提议送陈艾佳回去,陈艾佳说:“不用,一会儿有朋友过来接我,你自己先回去吧 ,好好休息。”
夏蝉便也不坚持,自己上了车。
刚驶出去没多远,忽觉后视镜里车灯一闪。
夏蝉松了油门放慢车速,往后面看了一眼,立时一怔。
一辆兰博基尼,红色的,停在了路边。
夏蝉顿觉自己似是窥破了什么秘密,立马踩油门加速,开出去老远,才稍稍放慢了速度。
兰博基尼,还是红色,夏蝉认识的人中没几个开过,如果碰巧就是她上回坐的那辆,贺槐生借来的,那这车的主人……夏蝉将陈艾佳方才同自己讲的那通话联系起来,顿觉心惊。
之后夏蝉跟陈艾佳又旁敲侧击几次,每每绕到这话题,她都语焉不详或是避而不谈,夏蝉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然而十月末星晖要在鹏城办家居展销会,夏蝉奉命负责这个项目,忙起来一时再没别的心思cao心其他,只得将这事儿暂时按下。
展销会是国际xing质的,规格颇高。星晖与当地的经销商合办,多数产品从经销商那儿直接提货,只少数一些从崇城总部直接运送过去。
夏蝉到了鹏城便马不停蹄,带着小组成员考察展区环境,设计布展方案,确定参展商品供应qíng况。
展会开始前两天,从崇城运送过来的部分展品也抵达鹏城。
夏蝉前去清点展品,结果发现缺了六组产品。
她急忙去电话跟崇城那边的负责人核对,结果得知他们那边所拿的展品目录与夏蝉这里的有所出入,并不是最终版本。一路打听,才知是小组成员发错了目录版本。
夏蝉万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错,但眼下当然不是追责的时候,当务之急得先把展品凑齐。
夏蝉联系星晖在鹏城所有的经销商,把缺的六组补齐了四组。但有一套沙发和茶几,遍寻鹏城都没有货,次日展会便要开幕,崇城离鹏城1700多公里,再运肯定是来不及了。
小组聚一起,开会商讨对策。
然而讨论了半天,除了把这两组产品从目录上划掉,再没别的办法,但真要这么gān,回头他们这一整个组恐怕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正胶着的时候,夏蝉忽然站起身:“你们接着布展,把那两组产品的位置留出来。”
夏蝉离开会议地点,自己一个人回了房间。
她坐在chuáng上,踌躇半晌,最终从通讯录里把那人翻出来,发了条信息。
没过多久,贺槐生很快回复:稍等。
夏蝉捏住手机,焦灼地等了十五分钟,贺槐生说:有货。
夏蝉向他解释完qíng况,贺槐生表示马上会安排货车将东西送过来。
羊城和鹏城距离不到两百公里,三四小时便能送达。
夏蝉心里一块大石总算落地,向贺槐生道了声谢。
贺槐生回复:不客气。
晚上八点,从羊城来的车抵达会展中心。夏蝉让人帮忙卸了货,赶紧去布展,等全部忙完,确认完毕,已到晚上九点半。
夏蝉没吃晚饭,赶紧趁这时间去外面吃东西。
她随意找了家街边的店子,正坐在那儿吃肠粉,手机振了一下。
贺槐生问她:东西到了吗?
夏蝉急忙回复:到了,都准备妥当了。
贺槐生说:好。
夏蝉盯着屏幕,陡然失去胃口,幽幽地叹了口气。
展会持续三天,夏蝉作为组长,忙得分身乏术。
好在结果不错,确定了好几宗订单,还有几单是国外的。
展会结束,大家都累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出发回崇城的日子在后天,夏蝉眼看着没剩下多少扫尾工作,便自发决定给大家放一天假,工作总结待回崇城了再做。
她自己也累,回酒店房间躺了会儿,准备去买点儿东西回来吃。
离酒店不远便有一条小吃街,夏蝉在那儿买了些烧烤和啤酒,拎回酒店。
到了岔路口,便看见酒店前面停了辆黑色的车。
夏蝉心里似有预感,往车尾瞧了一眼,是辆丰田。
她站原地站着,一时踌躇难定。
那车仍旧停着没动,打了几下双闪。
夏蝉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迈步走过去。
后座车窗打开,夏蝉往里看了一眼,确乎就是很有一阵子没见的贺槐生。
两人对视着,谁也没说话。
最终,贺槐生替她打开车门,自己往里挪了一个位置。
夏蝉定了片刻,躬身坐上去。
司机发动车子,驶离了酒店,夏蝉没问去那儿。
她手里还拎着烧烤和啤酒,啤酒是冰的,这会儿贴着她的穿丝袜的腿,沁得她全身都有些发凉。
片刻,她觉察到贺槐生动了一下,随即,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她忍不住蜷了蜷手指,贺槐生却将她手握得更紧,甚而攥得她都觉得有点儿疼。
谁也没说话,安静的后座车厢里,只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最终,夏蝉轻咳一声,“我……烧烤快凉了,你要吃吗?”
贺槐生顿了一下,松开她手。
夏蝉将窗户打开,清冷的风一下灌进来。
她转头看他,把手里袋子递过去。
贺槐生瞧了一眼,没接。
夏蝉便自己拿了罐啤酒出来,拉开喝了一大口,啤机还是冰的,冻得她哆嗦一下。
正这时,贺槐生忽伸手将她手里这罐啤酒接过去。
夏蝉愣了愣。
贺槐生仰头喝酒,吞咽的时候,喉结跟着上下滚动。
片刻,他喝完了,将空掉的啤酒罐一下捏瘪,直接从窗口扔了出去,“哐呲”一声。
要换做以前,夏蝉一定得义正言辞地批评他没有公德心。
可这会儿,在他沉冷的目光之下,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
☆、心怀鬼胎(06)
? 僵持片刻,还是夏蝉先扛不住,转头避开了贺槐生的目光。
车厢里气氛丝毫未见缓解,一直持续约莫二十分钟,车开到一个安静的小区,停了下来。
贺槐生从另一侧下了车,夏蝉朝外看了看,这小区似乎是新开的楼盘,泰半还没卖出去,一眼望去,零星几点灯火。
贺槐生在一旁等了片刻,见她还不下车,走过去替她拉开车门。
夏蝉抬头,一眼便对上他的目光,冷冷淡淡,瞧不出是什么qíng绪。
贺槐生居高临下看着她,“真有骨气,何必……找我?”
他说得费力,然而气势一点不减。
夏蝉紧抿着嘴,没吭声。
她也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儿过于矫qíng,分明以前有一说一从不这样……这人于她就像深渊,止不住被吸引,却不敢驻足凝视,只敢在一旁张望,时而投一枚石子,聊作试探;可他一旦回响,她却又吓得掉头奔逃。
自己懦弱胆怯,却反过来去生无关人等的气。
夏蝉弯腰,从车里钻出来。
贺槐生退后半步,仍是低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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