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叔家同样如此。
小婶婶直接说了:“这个债务我不会背,钱是你大哥拿的,当初说好了,他掏钱,你出人,现在竹子湖亏损了,几块钱的巨债,就是把我称斤称两卖了都还不完,家里还有晖光和炜光要吃饭念书,哪里有那么多钱?我日子不要过了是吧?”
小叔叔烦躁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当初合伙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抱我哥嫂子的大腿比谁都殷勤,现在有事了,你就这样那样,不就几万块钱嘛?明年我和我哥一起贷款,几年就赚回来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头发长见识短?”
“不就几万块?你好大的口气!你拿出几万块来我瞧瞧,你还和你哥一起贷款?当初说好的钱他出,你出人,他占四成股,你占三成,现在凭什么出事了你要掏钱?”小婶婶气的过来拧小叔叔的耳朵:“你是不是傻?”
小叔叔气恼地将小婶婶推开:“我看你才傻,就只顾眼前的利益,三五万块钱对我哥现在来说算什么?光是他店里的那些摩托车自行车,都不止这些钱,你以为他渡不过这些难关?”李建党就不懂,自己媳妇儿眼光怎么会这么狭窄,而且怎么说都不懂,认定自己认定的:“你看我哥这些年对我们咋样?什么时候让我们吃过亏?做人总要凭良心。”
李建党从小就知道自己不如哥哥聪明,也没多大见识,小学还没毕业,他就把所有书本都扔了,李爷爷李奶奶让他去读书,他把书包都扔了,最后给小姑姑去念了书。
他比李爸爸小了近十岁,从小就是他哥护着他,那时候没吃的,他就跟着他哥上山下河,他哥总能弄到吃的,他跟在哥哥屁股后面惯了,兄弟俩感qíng也好得很,所以他就有个观念,什么事听他哥的没错,他哥这人最重qíng,总不会害他。
就比如这次竹子湖的事,他哥愿意拉他一把,但遇到了洪水,这是他哥无法预估的事qíng,又不是他哥的错,况且这么大一个竹子湖都被他哥承包了,谁能像他哥这么牛?
小婶婶不乐意,她又是个xing子直的,难免就带了出来,把李妈妈气的够呛。
“这都什么人啊,有好处的个个都想来咬一口,一旦出事,撇清的比谁都快!”
李爸爸虽然有些恼弟妹的态度,但他更在意的是弟弟李建党的想法,好在李建党并未让她失望。
有时候真的是患难之处见真qíng。
很多人都知道李建国承包了竹子湖,今年竹子湖洪水受灾,听闻此消息,很多之前过来套近乎的人,就像生怕李家来开口向他们借钱似的,通通避而不见。
然而亲兄弟有时候就是亲兄弟,李姑姑第一个送了钱来,三千块钱,已经是他们家全部积蓄的百分之八十。
她话也说的清楚:“哥,我钱都在这了,家里还留了一千块钱进货,那一千块钱不能动。”
她家并不是她一个的,还有丈夫,还有公公婆婆。
李爸爸向来最在乎亲人,见妹妹如此,心中又感动又熨帖:“这钱你拿回去,哥哥现在还不需要。”
李姑姑二话不说,将这些钱塞到李爸爸手里:“哥,你就拿着!家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说着生怕李爸爸不要,赶紧走了。
她拿出来这么多钱,也是背负很大压力的,公公婆婆再和善,那也是公公婆婆,最忌媳妇往娘家拿钱,这还是她背着公公婆婆和丈夫商量了,拿过来的。
她丈夫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到底不是很愉快的。
王家那边,王家外公外婆也将三兄弟组织了起来。
王家外公是个沉默内敛的xing子,平时很少说话,家里的事qíng大多是王家外婆做主。
外婆八十岁了,裹着小脚,是一个非常gān瘦的老太太,因身体有病,经常抽着旱烟来缓解身体的不适,小时候跟着祖父学过几手医术,救过不少人,辈份高,在当地很受人尊敬。
外婆开门见山地说:“今天叫你们来,原因你们也知道,慧根跟着姑爷承包竹子湖,谁知受了天灾,发了洪水,当初姑爷愿意带上慧根,也是见他日子难过,想拉他一把,他这个做姑爷的都愿意拉你们弟弟一把,你们这些做哥哥的呢?怎么说?”
其他人还没说话,二舅妈就连珠pào似的连忙说:“这事我们也帮不了,我家还有三个孩子要养,自己日子都过的苦巴巴的,哪里还有钱帮他们?”
她的话也是二舅的意思。
外婆这些年身体越发不好了,jīng力也有限,目光虽浑浊,人却不糊涂。
她也不多说什么,看向大舅:“老大,你呢?”
大舅为难地说:“妈,这些年我家里怎么样你也知道,给老大老二老三娶媳妇,积蓄花的差不多了,也是他们大了,都能挣钱了,日子才好多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各种面额的皱巴巴的钞票:“这是我朝老大老二老三那里要来的两千块钱,还有小玉的五百块,也就这么多了。”
外婆点点头,她知道大舅没钱,给三个儿子娶亲造房子,已经榨gān了他的全部。
她又看向二舅。
二舅十分为难:“妈,大哥家日子不好过,我这……”
王家外婆生的三个儿子当中,二儿子是脑子最为活络的那一个,从小就机灵,也……自私。
她叹了口气,“老三,你想想你小时候你姐是怎么对你的。”
二舅在家排行老三,李妈妈排行第二。
李妈妈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儿,虽然王家外婆也宠着,却并没有将她养成好吃懒做的xing子,相反,她十分勤劳朴实。
因她是家里老二,后面两个弟弟都是李妈妈一手带大的,对这两个弟弟也十分疼爱。
小舅舅就是因为记得小时候姐姐对他的好,一直感恩,前世在李家危难的时候,一直帮扶。
二舅妈撇了撇嘴说:“小时候是小时候的事了,那时候哪家的姐姐不在家带弟弟?这都多少年的陈年旧事了,还值当拿出来说。”她翻了个白眼:“姐姐照顾弟弟本来就是天经地义。”
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烫着小波làng卷,化着妆,在农村来说,很是时尚。即使是翻白眼的动作,也被她做的相当有风qíng。
不得不说,二舅妈和二舅就是天生一对,因为她完全说出了二舅的心里话。
他并不觉得姐姐照顾他疼爱他有什么不对,那不是她应该的吗?
知子莫若母,二舅一个眼神王家外婆就知道儿子是什么意思了。
王家外婆就看着他问了一句:“你帮是不帮?”
外婆在这个家里积威甚重,二舅一颤,虽不愿,终是松口说拿出一千块钱来,气的二舅妈一直拉长着脸很难看。
到了家她直接把碗往桌上一摔:“有好处的时候轮不到我们,现在要掏钱了,就想到我们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二舅也十分生气,坐在椅子上气不顺道:“我妈偏心我二姐,我能怎么办?”
“她不是要借钱吗?明天我去!”二舅妈靠躺在chuáng的靠背上:“你弟弟一分钱不出就能拿到三成股份,我们出了钱,凭什么不占股?”
二舅妈没有将钱直接拿给小舅舅王惠根,而是去了李家,像讨债一般,怒气冲冲的将一千块钱往桌子上用力一拍。
李爸爸李妈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就听二舅妈抬高下巴冷着脸讥讽道:“自己没本事,就别学人家承包什么竹子湖,现在亏了害我们,没沾你什么光,反倒把我们的家底给掏光了!”。
李爸爸看她一副趾高气昂满脸嘲讽的模样, 眉头微微皱了皱, 淡淡地看了眼桌上的一千块钱, 问她:“这话怎么说?”
“怎么说?”二舅妈嘲讽地嗤笑一声:“没怎么说,妈让我们掏钱给你填这个窟窿,我们不敢不给,但是我也丑话说在前头,当初我和惠翔过来想参股,姐夫你不同意,我们也无话可说,毕竟你自己的生意,现在竹子湖破堤亏损, 要我们掏钱, 我们也掏,今年的股份我们就算了, 明年怎么着也得给我们几成gān股吧?”她洋洋得意地往李拾光家正堂座位上一坐, 翘着二郎腿:“慧根一分钱没出, 你都能给他三成, 现在我掏了钱,不要多, 跟他一样就行,这没问题吧?”
李爸爸差点气笑了。
他好涵养,李妈妈却忍不住,气的浑身直抖,刚要开口让她把钱拿回去, 就被李爸爸伸手拦住。
李爸爸态度相当和气地问:“这也是二舅的意思?”
以前都是直呼名字,有了孩子之后,相互之间的称谓就跟着孩子叫。
二舅妈被李爸爸这么温和的表qíng看的心底发虚,虚张声势地高声说:“那肯定是我们两人的意思,家里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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