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边一切尘埃落定,李拾光才想顺便过去看看前世的嫂子罗chūn花。
对于这个提议,李六叔显得很不解:“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这么关照她?”
这个问题李拾光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道:“一个挺重要的朋友的朋友。”
李六叔也没太过探究,“这两年那姑娘变化挺大,倒是脱胎换骨般,若不是看着她变成这样,倒是不敢认了,你想去就去吧,远远的看一眼。”
李拾光点头。
她坐在李六叔的汽车里,有反光玻璃挡着,里面的人能看到外面,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
厂里的人将罗chūn花叫了出来,李拾光看到她的时候,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前世的嫂子。
三年前看到她实在太过gān瘪,太瘦了,整个人又瘦又小,浑身是伤,像个受惊的小鹿,眼里全是对外面世界的惧怕。
如今可能是她在厨房做事的缘故,厨房里的厨师姓王,大家都叫他王大厨,原本是附近厂子里的厨师,后来厂子倒闭了,他也跟着下岗,被李六叔叫来到砖窑厂内当厨房的厨子。
王大厨见罗chūn花为人勤快,又是大老板关照的人,即使她胆小如鼠,但因大老板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过来看看他的qíng况,他也不敢怠慢,反而收了这姑娘当徒弟,现在厨房内的有些炒菜的活都是罗chūn花在gān。
在厨房工作,王大厨也不是死板的人,每次来了鱼ròu之类,看罗chūn花瘦的身上没有二两ròu,就会用锅铲挑起那么一两块大ròu,再铲一锅铲其它的菜放在碗里,给她单独吃。
现在她和三年前李拾光第一次见到的样子已经完全不同。
经过近三年的调养,过去长期饥饿和劳累导致严重营养不良的身体已经完全长开,身高大约到了一米五八的样子,脸颊丰润。
她是标准的少数民族人相貌,高眉骨颧骨,大眼睛小嘴巴,皮肤有些黑,即使受过那么多苦难,她的笑容依然十分纯真淳朴,仿佛时光厚待她,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什么yīn霾。
她似乎已经完全融入本地的生活,说着一口地道的本地话,和砖窑厂厨房内的师傅学着烧了一手好菜。
李六叔道:“上次过来听老钱说,她正在和厂里的一个小伙子在处对象,那小伙子就是这附近村子里的本地人,条件还行。”
“对她好吗?”
李六叔笑了一声:“谁不知道这丫头是你六叔我在后面关照,谁敢对她不好?”
事实qíng况是,那小伙儿已经追求罗chūn花两年,可罗chūn花胆子小,开始的时候连厨房都不愿意出,整日缩在灶台下面,灰扑扑的像个小泥人。
小伙儿是附近村子里的人,看着就想帮帮她,平日里帮她买点针线,给她带点牙膏牙刷肥皂什么的,一来二去就熟了。
可惜罗chūn花胆小如鼠,外面一丁点风chuī糙动就能惊着她,时间久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对她上了心,可惜罗chūn花怕人,一直没有答应,直到最近才犹豫地点了头。
小伙儿也算守得云开见云明,可能年底就要办喜事了。
李拾光放心了些。
既然是这附近的村民,这里现在还是城郊区,可李拾光知道,随着王书记接任之后,提出‘城市东扩、旅游西进、沿江发展、跨江发展’的宏伟计划,这里所有的农村都会因为拆迁而分到不止一套房子,成为最先因拆迁而富起来的一批拆二代,生活十分富足,哪怕是一辈子不工作,光靠收房租就足够一家子人生活。
她远远的看她如今过的不错,也就没有去打扰她的生活,和李六叔默默离开。
罗chūn花回头静静看着那辆离开的轿车,窑dòng内走出一个灰头土脸穿着白色汗衫的年轻小伙儿,凑到她面前在她肩上一拍:“chūn花儿,看什么呢!”
“车。”罗chūn花指着已经走远的车。
小伙儿远远看着羡慕地说:“那肯定是老板的车,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辆汽车该多好。”
罗chūn花道:“车里有人。”
小伙儿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和灰尘,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你傻了吧?车里当然有人,那就是咱们老板。”
罗chūn花摇了摇头。
从她出来开始,车里就一直有人在看她,她看不到车里的人,不知那人是谁,或许真的是老板吧。
厂里知道老板关照她的没几个人,窑厂的两个负责人,厨房的大厨师傅,因为窑厂负责人对她照顾,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欺负她。
她脑海中忽然就想到了那个仙女一样漂亮的女孩,那时她还不懂这里的话,不知道她和她说的是什么,但是她清楚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她是谁?
那个把她送到这里的男人,是她的父亲吗?
可她无论向谁打听,都打听不到关于那个男人和那个女孩的事,厂里的负责人也不知道,只告诉她,如果真的感谢她,就忘了过去的事,再也不要提。
她笑了笑,笑容如雨后的天空一样明净,转过头对那白汗衫小伙儿笑着摇摇头:“没事。”
第125章
“你看你这一头的灰。”
小伙儿拿毛巾在脸上随意地胡乱抹了抹,笑道:“现在擦gān净了, 一会儿还是一身灰, 我不要紧,你gāngān净净的就行了。”
罗chūn花抿了抿唇, 绽出一抹笑来, 又看向汽车离去的方向, 此时已经看不到汽车的影子了。
回去的时候李拾光一直在看着车窗外。
今生的很多事qíng和前世都不一样了, 比如她和谢成堂, 哥哥和前世的嫂子。
但她希望,大家都好。
这一刻一直团聚在她心头的关于前世的一些郁气突然就散了, 像一阵轻雾,心头陡然一松。
她在执着什么呢?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前世就好比是大梦一场, 梦醒了,日子照常过, 何必让前世的事qíng困死自己, 这对身边爱自己的人多么不公平?
她一直觉得她除了无法给徐清泓完美的婚姻, 将自己能给的一切都给他了, 其实自己一直有所保留。
她的爱从来都不是完整的。
他应该是能感受到的吧?可是那个傻子, 从来不说。
她心底忽然生出一些细细密密的心疼, 突然特别想他。
距离他加入他老师的项目已经两个多月了,他们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面了。
她一直在忙碌于事业,仿佛将自己麻木于各种繁琐的事qíng当中,就能麻痹自己不去想他, 实际上不过是一直在压抑自己的qíng感,自己骗自己罢了。
害怕再次受伤,便将自己的外壳裹了一层又一层,自以为已经将自己层层剥开,露出里面鲜嫩柔软的里ròu,其实并没有,其实里面剥开的依然是坚硬的外壳,真正在她面前一直露出里ròu的,是徐清泓。
车子一路开到李六叔在省城的家。
托来省城比较早的福,李六叔在离南湖不愿的保俶山下有一栋房,掩映在层层绿树间。
这里李拾光前世常来,那时这里的房价已经涨到一个天文数字,而这里的房子作为国家稀缺资源早已禁止买卖,除了已经卖出去的部分房产外,都是政府用来招揽国家稀缺人才的重要手段,就好比国大给一些物理系大牛在国大建造的别墅型房子,这些房子价值都在千万以上,但这些物理系大牛只有居住权没有买卖权是一样的道理。
李六叔直接将车子开进去,正在玻璃花房浇花的李六婶看到就特别随意地招呼了一声:“回来啦?”待看到他身后的李拾光的时候,脸上顿时绽出热qíng的笑容,放下水壶走过来道:“拾光来啦?这都好几年没见了,这一眨眼都这么大了。”
李六婶烫着一头大波làng的卷发,身上穿着丝绸的睡衣,脚上趿着拖鞋,虽然已经四十多岁,却保养的很好,和李妈妈的温婉不同,李六婶身上多了一些妩媚成熟的女人味。
李六婶身上穿着真丝绸缎的睡衣,脚上的拖鞋还是李六叔的,李六叔将鞋子拖了,特别不满地说:“你怎么又穿我鞋子?你自己鞋子呢?”
他gān脆不穿鞋子了,自己穿着袜子就走进来,将车钥匙随意地往茶几上一扔,坐到沙发上,指着沙发的另一头单人沙发:“随便坐,当自己家一样,你两个哥哥都去国外了,家里就我和你六婶,想吃什么和你六婶说。”
又指着另外一个四五十岁的女xing说:“这是你大姑。”
李拾光笑着点头:“大姑好。”
大姑是家里保姆,有点沾亲带故的远房亲戚,因为家里不好过,李六叔将她人知根知底,也老实,就弄到家里来帮忙打扫卫生,做做饭什么的。
家里就这么一个保姆,每天买菜做饭打扫卫生都要花去她大半时间,别墅又这么大,总共就她一个人整理,根本忙不过来,所以李六叔家里就显得特别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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