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川往事_玄隐【完结+番外】(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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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另一张桌上的蜡烛拿过来,在沥川的脸前晃了晃。他正在出汗,满都大汗。我握了握他的手,手心都是湿的,握又去推他,他忽然开始说话了,呓语一般,一会儿是法语混着德语……好几国语言,都乱了套了。

  “我说是醉了吧,都说醉话了。”服务生在一旁说。

  宗旨,得先把人弄走。我说:“我已经叫好了出租车,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他扶到车上?”

  “他……还没付帐。”

  “多少钱,我来付吧”

  “我去查一下。”

  过了一分钟,他走过来说:“对不起他是VIP客户,用的是年卡,你不用替他付帐。”说罢他去叫来两个大块头的保安,将沥川连扶带抱的松上了出租车。

  “小姐去哪里?”司机问

  港澳中心瑞士酒店

  车稳稳的开了,可是沥川的样子却越来越不对劲,他原本一直胡言乱语,渐渐的开始急促的喘气,渐渐的话说不出来了,只剩下了沉重、吃力的呼吸声

  我拼命敲着司机的椅背,对着他大叫,大叔!不去酒店了,他……他不行了,得马上去医院!越快越好!

  “最近的医院是协和。”司机回头看了我们一眼,也觉得qíng况严重,别是酒jīng中毒,这可是会死人的!

  我心跳如狂,紧紧抱着沥川。喃喃的,一遍遍的叫他的名字:“沥川、沥川、沥川……”

  他浑身软绵绵的,像婴儿一样无助的靠着我。

  我永寿试探他的呼吸,非常急促、非常吃力。

  这当儿,我想起一个人来,连忙打手机找RENE。

  电话响了一声就通了。

  “安妮”

  “RENE,沥川出事了,他不对劲,我正送他去医院急救,你快来,快点来”

  “沥川在你那儿?我正四处找他呢,哪家医院?”

  “协和”

  “安妮,保持镇定,我马上就到。”

  到达医院时,沥川已经完全昏迷了。一群人将他送进了急救室抢救。为首的是一位中年医生,非常gān练,迅速检查了他的身体,对手下的人吩咐:“急xing呼吸衰竭。马上做器官cha管,上呼吸机”

  说完这话,我便被一个护士拦在了门外,她问我沥川的病史,我把我知道的全告诉她了,急xing肺炎,严重贫血,血型,呕吐……她给了我一堆表要我填写。

  我双腿发软,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几年前父亲病危的qíng景再次浮现眼前。我拄着拐杖,退到墙边,紧张的大口喘气。我神色未定,急救室的门突然开了,那个中年医生叫到:“哪一位是谢小秋?”

  我冲过去应到:“我……是我……”

  “我是倪医生,请问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女……女朋友”

  “是这样,我们刚给病人做了气管cha管,上了呼吸机,在拍胸片确认导管位置时,发现她的胸口有内植式中央静脉导管,单侧肺组织形态不整。这些都不在你的病史上,请问他的病qíng你了解多少?”

  我傻掉了,结结巴巴的问:“什么内植式……导管?我……我不知道他的病史,他不告诉我。”

  “对不起,我现在没时间解释,他还有别的家属吗”

  “有,有是个外国人,正往这儿赶,我这就打电话”

  我拿出手机准备拨号,坎肩RENE从门外一头大汗的跑过来。我向他招手大叫“RENE快过来!这位医生需要知道沥川的病史。”

  RENE急切的用英文问我“那个医生懂英文吗”

  “我是翻译,你说,我来翻”

  “对。对,是我糊涂了”

  “ALEX是 OSTEOSARCOMA 二期。”

  天哪哪壶不开提壶,其实医学词汇我多年前有专门背过,进了CGP以后,脑子就被建筑学词汇塞满了,一时转不过弯来,所幸我还知道分析词根,“OSTERO是骨,”SARCOMA 是恶xingròu瘤,结合在一起指的是什么,有否专门术语来指称,就不知道了。

  RENE 见我迟疑,补充了一句,“BONE CANCER(骨癌)”

  我的身子猛的一晃,当的一声拐杖掉到地上,他及时扶住了我“你不要紧吧?”

  我摇了摇头。RENE也太小看我了,这种时候我岂敢昏厥?

  定了定神,我对一声翻译“病人曾经患有骨癌,OSTEOSARCOMA,二期”我把英文重复了一遍,协和是北京最好的医院,这里的一声对医用英语应当不陌生。

  “ALEX,十七岁检查出骨癌,做了截肢手术和化疗。二十五岁那年发现肺转移,做了肺叶切除。" RENE继续说。

  我麻木的翻译着,好像一个死刑犯在听最后的宣判。

  “经过三年的化疗,癌症暂时控制住了,没有复发。”他顿了顿,看了我一眼说“可是,化疗的过程中,医生又发现他白细胞减少,免疫力降低,后来红细胞也渐渐减少,贫血症状明显。”

  翻译到这儿,医生已经知道了大半,问道“是不是MDS?

  我不知道什么是MDS,看了看RENE,RENE显然知道这个词,他点头“是的”

  “哪个型?”

  “RA”

  医生神qíng凝重,将我拉到一遍,递给我一张纸,沉声说“病人病qíng很危急,你们要有心理准备,这是病危通知,你签个字吧。”说完,他就回急救室了。

  我接过那张纸,只觉金星乱冒,半天都看不清上面写的字,我揉揉眼镜,bī着自己往下读

  病危通知单

  诊断:感染xing休克,急xing呼吸衰竭。

  尊敬的患者及家属:

  你好,你的家人现在在我院接受治疗,目前病qíng严重,随时可能进一步恶化,危及生命,特此告知。请予以理解并积极配合医院的抢救治疗。尽管如此,我们仍会采取有效措施积极救治,如果还有其他要求,请在您接到本通知后立即告诉医生。

  患者或家属签字:

  jiāo代病qíng医生签字:倪永康

  我将通知书逐句译给RENR。RENE苦笑,说沥川像这样的病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家人和朋友的神经,除了老人以外,已经被锻炼得很坚qiáng了。

  我倒在守护室的椅子上,身子不断的发抖,震惊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RENE一直紧紧的拥抱着我,用断断续续的中文安慰我:“ALEX不会有事的,ALEX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凝视着急救室里隐约的灯影,心中默默祈祷。

  无论如何,这样的等待都太可怕了,里面传来的每一个响动都让我惊恐。门上的挂钟无声的移动,每根指针都是一把剑,向我刺来。

  等了很久很久,几乎半个世纪吧,墙上的指针告诉我只过了十分钟。

  觉察到我的身体仍在不停的颤抖,RENE去买了一瓶果汁递给我,让我喝一口,说这样可以减轻压力。

  我满头冷汗地看了他一眼,神经已紧绷得快要断掉了。我摇头拒绝,说什么也不想喝,甚至感到胃部在不停地翻腾,有一种呕吐的感觉。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深呼吸一口,捅了捅正在用含糊不清的发清的法语念着某种经文的RENE:“唉,RENE,沥川的病,你在讲详细点。”

  他回过神来,反问:“刚才那些,你听了还不够?还不怕?”

  “不够。你说了一大堆术语,我对付着听了个半懂。”我说:“这么说,沥川的腿,不是因为车祸?”

  “是车祸发现的。”RENE说,“那年沥川的妈妈开车带他去买东西,半道上出了车祸。他妈妈死掉了,他的大腿受了轻伤,可是好久也不见好,还痛的要命,接着就查出是骨癌--恶xing的。当时医生说,qíng况太严重了,化疗保腿和截肢的生还机会都很小。只有进行保守的放疗。”

  “……”

  “那时,大家都以为ALEX只有几个月的活头了,一家人伤心的要命。想不到放疗之后,运气不错,ALEX的病qíng竟然迅速好转。于是他父亲就带他到美国去看一位名医。那位名医认为还有机会做一个大胆的手术尝试。于是,ALEX做了高位截肢。手术之后继续化疗,恢复得很好。有整整8年没有复发。在这些年中,连医生都告诉我们,ALEX的癌症已经根治。虽然走路不方便,可是,他可以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生活,不必成天担心死神的降临了。”

  瞬时间,故事所有的环节在我的记忆中一环一环地扣上了:“六年前,沥川突然离开我,是不是因为他的健康出了问题?”

  RENE点头:“沥川每半年就会回医院做例行的检查。那一年回瑞士,他被查处癌症转移到肺部。你知道,骨癌肺转移的成活率非常低。这等于向他宣判了死刑。他说你当时正在热恋之中,只有17岁,不忍心告诉你,怕你伤心。他更不想让你看见他受苦的样子,宁愿你恨他一辈子。所以,他下定决心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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