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和你无关。”晏少卿直接拦腰抱起她,一边往医院里走,一边开口劝解道,“别胡思乱想。”
“嗯。”姜衿抿抿唇。
晏少卿收紧手臂,抱着她往回走。
——
病房里。
顾启云抱着孟婉清,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
柔声询问,“小丫头,还是让顾叔叔先给你洗脸,好吗?”
“不要。”孟婉清摇摇头,一本正经道,“小舅舅让衿衿姐姐照顾我,等她来了才能洗。”
“小脸蛋都不难受吗?”顾启云蹙眉。
“难受。”
“所以得让顾叔叔先给你洗。”
“不要。”
“衿衿姐姐得等一会才能回来。”顾启云一本正经。
“那就等她等一会回来之后给我洗脸。”孟婉清同样一本正经。
顾启云:“那好吧。”
“嗯。”孟婉清指了指姜衿的病chuáng,“我要去那,叔叔你将我放在衿衿姐姐的chuáng上好吧?”
顾启云忍不住一笑,“怎么这么听你舅舅的话?”
“乔小姐说的。”
“嗯?”顾启云挑挑眉。
“乔小姐说,在外面要听小舅舅的话。”孟婉清一板一眼。
顾启云垂眸看着她鼓着腮帮子的小脸,从椅子上起身了,将她放到了姜衿的病chuáng上。
孟婉清坐在chuáng头,蹬了鞋子,给自己拉上被子,乖乖地靠坐着。
等姜衿。
边上的宁锦绣垂眸看着她,只觉得心疼,看着她脸上的血,试探道:“要不,我给你洗脸怎么样?”
“唔。”孟婉清看她一眼,“也不行。”
“我是衿衿姐姐的妈妈,本来就是要照顾她的,她要照顾你,等于我也可以照顾你。”宁锦绣抬步坐到了chuáng边,柔声细语地分析给她听。
“可以这样吗?”孟婉清歪头思索起来。
“当然咯。”宁锦绣俯身拿了鞋子,小心替她穿上,“来,带你去洗脸。”
“好吧。”孟婉清点点头,“谢谢漂亮阿姨。”
“应该叫奶奶了。”宁锦绣一笑。
“不叫奶奶。”孟婉清被她牵着手,鼓着腮帮子瞪大了眼睛,仰头看她道,“白头发的才是奶奶。”
宁锦绣:“……”
“卷头发的一般都是阿姨。”孟婉清又道。
“这世上的事qíng可没有这么绝对。”
“绝对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一定。”
“一定又是什么意思啊?”孟婉清皱着小鼻子,倏然苦恼起来。
“一定啊?”宁锦绣好像都碰到了难题,索xing也不回答了,笑笑道,“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唔,看来漂亮阿姨也不知道了。”
宁锦绣:“……”
“妈妈说,大人碰到了连自己也不知道的事qíng,就会告诉小孩子,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孟婉清歪头想着乔晞的话,一本正经地严肃道。
“哈哈。”宁锦绣一笑,也不反驳她,轻手轻脚地替她洗了手和脸。
带着她再出了洗手间,晏少卿和姜衿正好进门。
孟婉清松开宁锦绣的手,跑过去抱住她的腿,撒娇道:“衿衿姐姐,你妈妈帮我洗了脸了,我们睡觉吧。”
“嗯。”姜衿俯身抱起她,“睡觉。”
孟婉清咬着唇看了晏少卿一眼,嘟囔道:“这个好凶的叔叔还在,yīn魂不散。”
“噗。”姜衿诧异地看着晏少卿,“你们有仇?”
“没有。”晏少卿淡声道。
孟婉清撇撇嘴,大眼睛看向一边去,不接话。
姜衿抱着她坐到了chuáng上去,替她脱了鞋,拉上被子,哄着她睡觉。
孟婉清跟着乔远折腾了一整天,其实早就困了,小脑袋歪靠在姜衿胳膊上,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姜衿舒了一口气。
看着晏少卿,沉吟道:“我明天可以出院吧?”
“想出院了?”晏少卿问。
“嗯。”姜衿点点头,“你不是说我都可以出院了嘛,婉清跟着我,也不知道得多久,我不可能让她一直住在医院里。”
“话没错。”顾启云点头道,“我就从来不喜欢医院这地方。”
晏少卿看他一眼,朝着姜衿回答,“那就明天上午办一下出院手续。”
“嗯。”姜衿笑了笑。
看着晏少卿,抿唇思索了一小会,下了chuáng到他边上去,挨着他肩膀道:“去外面吧,我有几句话想说呢。”
“嗯。”晏少卿应一声,转身率先出去。
宁锦绣戴着眼睛看晚间新闻,病房里很安静。
顾启云便抬步坐到了孟婉清边上,靠在chuáng头,垂眸打量她。
小丫头留着可爱的蘑菇头,一张小脸圆乎乎,ròu嘟嘟,米分米分嫩嫩,看上去就让人想要捏一把。
此刻睡着了,便显得非常乖巧。
大眼睛紧闭着,卷翘浓黑的长睫毛小扇子一样惹人喜爱。
这丫头——
到底知不知道,死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听到父母的死讯也没有哭,说话仍旧是那样,三句都离不开孟小姐。
他看的出来,孟婉清比一般小孩都依恋妈妈。
所以——
等她真正明白了,会不会彻底变一个样子,不再是眼下这个小丫头了。
顾启云觉得不忍心。
指腹摩挲过她的脸颊,想着先前仅有的两次见面,心qíng竟罕见地沉重起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手指就移到了孟婉清的唇角。
孟婉清一歪头,下意识伸舌头舔了一口,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直接咬上他手指,啃了起来。
是真啃,很疼。
顾启云诧异地看她一眼,忍着痛将手指往外抽。
这丫头,八成把他的手指当成jī腿了!
顾启云试着抽了两下,愣是没办法将自己的手指抽出来,又怕惊醒她,索xing也不抽了。
任由孟婉清看着他手指。
哈喇子都从她唇角流出来,沾了他一手。
——
病房外。
姜衿一出去,就侧身抱紧了晏少卿的腰。
心里有些慌张。
这感觉,从乔远说出那几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为什么追下来?”
“你十一岁就认识我了。”
“这么多年,就没有那么一刻喜欢过我吗?我不信。”
“我只是一开始用错了方式。”
“你这样,算作默许吗?”
每一字每一句,越是在她脑海里回dàng,她就越觉得心慌。
她记得和乔远相处的每一个细节,每件事,可,为什么就独独忘了晏少卿呢?
人下意识回避忘记的人和事,应该是潜意识里就想放下的吧,在她这里,为什么就单单是晏少卿呢?
姜衿抿抿唇,询问道:“晏哥哥,我是因为你出车祸的吗?”
“是。”
“因为楚医生?”
“是。”
“嗯,”姜衿犹豫了一小下,“我们以前的事qíng,你能讲给我听吗?脑海里一片空白,我好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闫少卿一只手扣着她后脑勺,“我觉得这些事qíng应该你自己想起来比较好。”
“可是我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算了。”晏少卿道。
心里突然就有些烦闷了。
他其实在医院门外看了许久,自然看见了姜衿和乔远许多互动。
心里不舒服。
可理智还在,理智告诉他,这种时刻,应该充分理解信任姜衿,应该明白,她只是一时愧疚和冲动作祟。
她心里的那个人,从来只有他。
可——
其实不行的。
尤其是姜衿这样小心翼翼求证的时候。
她在求证什么呢?
与其说求证,不如说疑惑。
她在疑惑,为什么自己爱的那个人不是乔远,而是他;她在疑惑,为什么自己车祸后会独独忘记他;她在疑惑,为何她会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流言都被刺激到车祸……
她的每一项疑惑,都让他无法忍受。
他没办法,在她想不起来的时候,去描绘渲染她对自己的爱。
别人讲的,肯定不如切身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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