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头,以后甭到河里头抓鱼了!这水凉不说,还挺深的,忒危险了!你姐妹俩要是想吃鱼,等爹这腿好了,天天给你们捞鱼,让你们娘给你们做着吃。”顾大河没忍住叮嘱了一番,也担心哪天三丫又一个不小心让谁谁谁家小子给占了便宜去。
三丫正将最后一颗药丸子装进瓶子里头,听到顾大河的叮嘱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心底下一点也不以为然。
别说现在是chūn天了,就算是大冬天,自己还不照样去抓鱼!
人要是饿极了可什么事都能gān得出来,在老屋的时候冬天活一样没少gān,可是吃的总是那么的少。有时候自己的跟四丫的合起来也不够一个人吃个半饱,这个时候要咋办?还不是只能到山上找食,或者是到河里头捉鱼?
冬天的时候,有时候山上连糙根都挖不着,只有河里的鱼常在。
每次姐妹俩都是饿着肚子,一人抱着一块大石头在河边砸冰,等冰面砸出来一个dòng,鱼就会从dòng那里冒出来。说实话,冬天的鱼比chūn天的要好抓许多,就是冬天的时候天太冷,有时候冰dòng还没有砸出来,手就已经冻得僵硬。
“这事等你能行的时候,咱再好好讨论!”显然三丫不屑于对顾大河说谎,也懒得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来,打从心里头对这个爹就有了九分的失望,期待也就只有那么一分,所以也没奢望这爹能护着自己啥。
在三丫的人生观念里头,不自己去想办法就会饿死!
而这话说得顾大河也无法去辩论或者反驳点什么,作为一个父亲,在自家才十一岁的女儿面前,可谓半点尊严都没有。不是他不想提起一副严父的脸面来对待三丫,只是觉得没那个脸去教训孩子,甚至有种连腰都直不起来的感觉。
回想起来,自己似乎真的从来就没有关心过孩子,并且打从心底下认为孩子在孩子他们奶奶的抚养下,一直过得很好很好,所以一直都不曾担心过。
可自打宝哥儿头磕破开始,顾大河就发现一切的一切似乎与自己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别人家孩子在玩的时候自家孩子在gān活;别人家孩子吃得饱饱的整天祸害人的时候,自家孩子正饿着肚子自己四处找吃的;别人家孩子受了委屈找爹娘的时候,自家孩子受了委屈则跟一头láng似的自己舔着自己的伤口……
láng?顾大河心底下一抖,满目惊诧,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可是看着三丫,顾大河却心底微凉,这感觉竟不是错觉。
若是将一小子形容成láng,那不是在说那小子不好,反而说这小子有xing格,将来不定是个有出息的。可这个字若是用来形容一个姑娘家,就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了,姑娘家就该是温柔贤淑的,跟láng一样的姑娘谁家敢娶回去?
顾大河刚担忧起三丫的清白来,现在又开始担忧三丫今后的人生大事。大闺女虽然嫁得不好,可大闺女自个是个有本事的,现在日子也过得风生水起的。可二闺女长得最似张氏,一副清秀柔弱的样子,换作不知道的人家还以为是个贤淑的,可这脾气却是……
至于小闺女还小,顾大河还没啥想法。
老被自家亲爹一会像看野shòu,一会像看大家闺秀,一会又像在看……珍宝?如此复杂的眼神看着,三丫忍不住心底下发了毛,冷冷地瞥了一眼顾大河,声音低沉而yīn森:“我不管你在想什么,别打我的主意,否则我可不管你是不是我爹,绝不跟你客气!”
顾大河:“……”
心中再有千千结,也被这一番话给打击得七零八落!
这一心为闺女着想来着,却被闺女当成不怀好意,顾大河伤心了。
四丫呆呆地看了看自家爹又看了看三姐,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痒的胸口,呆头呆脑地往里屋走了回去,然后四脚扒叉地躺在chuáng上,打算睡觉养伤。三丫早就已经习惯看到这样的四丫,倒没觉得有什么,偶而间还有些羡慕其安然。
可顾大河却不习惯,眼见着没办法跟三丫好好说话,就想着跟小女儿沟通一下,可见小女儿呆头呆脑的,顾大河又犯了愁。都说养娃子养娃子,自个家的娃子咋就那么不同呢?一个彪悍得让人不敢靠近,一个jīng明得让人无端心虚,一个呆呆的看似傻瓜却又不傻,一个……
想起小豆芽,顾大河泪盈满眶,幸好小儿子是个正常的。
“爹娘,虽然大姐家离咱家挺近的,不过儿子可能会很少回来,你们俩要好好的,等儿子将来有了成就,一定会回来好好侍奉您俩。”小豆芽一脸认真,如同一个将要出远门的孝子一般,对自个爹娘许下承诺。
顾大河又忍不住泪流满面了,儿子是个好的,却不打算着家了。
张氏虽然有些舍不得,可一想大闺女家离自个家不就几步路而已?也就没有那般的不舍了,而是叮嘱道:“你在你大姐家一定要听话,好好养身体,跟你大姐夫好好念书。娘不求你能出人头地,但希望你能有个好身子,能认识几个字就行了。而且你大姐离咱家也近,咱啥时候想见面都行,不用惦记爹娘。”
话虽是这么说,可大闺女那脾气,能让见着人吗?
夫妻俩心里头都没底!
这天晚上三人躺在炕上聊了许久,那样子就跟真的要出远门好久也见不着人一样。而听得那屋一直说个不停,三丫躺在chuáng上不知翻了多少个白眼,直到屋安静下来才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微亮,还不怎么看得清楚道路,小豆芽就已经起来。
得知小豆芽这就要回去,张氏难免有些不舍,又好生叮嘱了一番,还亲自将小豆芽送到地才含泪依依不舍地送别。倒不是她不想进顾盼儿的家,而是之前就想进,可是被顾盼儿给瞪出来了。
虽然没有明说,可那表qíng看着就不待见自己,张氏心里头这么认为。
顾盼儿今天拳练得有些晚,原因是她今天盘头发的时候不小心把一直用着的木簪子给折了。这簪子还是她成亲的时候张氏给她簪上的,虽然不是新的,看起来也不好看,可好歹还是能将就着用一下,自己也用了一个多月。
这一下子没了簪子用,顾盼儿就拿自己的头发有点没办法了。
最后还是顾清看不顺眼,扯了根布条帮顾盼儿把头发给绑了起来,虽然看着有些不伦不类的,可总比披头散发要qiáng一点。虽然顾盼儿在弄不好以后是有想过披着头发的,可这个时代女人要是披散着头发可是一件特别不正常的事qíng。
可能是今天顾盼儿发型比较奇怪,连小豆芽都盯着看了许久。
安氏一见顾盼儿把头发弄成这样,眼睛立马就含上了泪水,直觉想要把自己头发的发簪取下来给顾盼儿用,不过手刚碰到发簪立马就放了下来,不知想到了什么,抬袖赶紧抹了抹泪水,将顾清扯到一旁不知在嘀咕点啥。
顾清起先有些不qíng愿的样子,后来看了顾盼儿一眼后又抿唇点了点头。
“噗~!哈哈,黑妇,你是本公子见过的最土的村姑了!”司南一大早起来也看到了顾盼儿的不对,不过他不似别人一样都那么的含蓄,直接就喷笑了出来,就差没有拍着凳子。
很土么?顾盼儿斜了一眼司南,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只摸了一下就放了下来,倒是没有多在意,反正刚绑起来是为了练拳的时候头发不会碍事,哪里会在意它难不难看的。不过现在拳练完了,也是该去洗一下,然后再弄个发型出来好了。
实在不行,扎个马尾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
“蛇jīng病!”顾盼儿白了司南一眼以后转身离开。
又是蛇jīng病,司南很不明白这说的是什么病,总觉得听起来怪怪的,忍不住开口问:“什么是蛇jīng病?”
顾盼儿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有脑袋:“就是这里有病!”
司南:“……”
大富大贵天天见自家公子被这黑妇给‘作贱’,这一天天忍下来是再也忍不住,劝自家公子道:“公子,要不然咱回去吧?反正这治病的方法也没有多难,咱按着来就是了,况且公子现在的身体不是也好多了吗?”
“你们俩要是待不下去可以直说,本公子一直会成全你们!”司南冷冷地瞥了二人一眼,那眼神看起来有些yīn险。
大富大贵立马就缩了缩脖子,关于这事也不提了。
“哪里哪里,这顾家村风景多好,人也挺好,咱在这里待着还是挺习惯的,呵呵。”大富大贵打着哈哈,哪里敢说半句不好啊。
很快大富想起一件事,对司南道:“公子,海子借马那事?”
“海子借马?”司南疑惑:“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昨天的事啊!”大富挠了挠头,也忘了自己有没有跟自家公子提这事,昨天顾大海跟他说这事的时候,他记得自己是打算一回去就跟自家公子说的,可现在突然想起来好像自己没说,可又总觉得自己已经说了,心想自己可能是睡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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