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尖声道:“那是你爹,你能不管?”
顾盼儿道:“自然管,他要是死了,我一定管埋!”
这话可是大逆不道,大伙脸色古怪起来,几位族老的脸色却难看得不行:“你这又是什么疯话,有你这么当人长女的?”
顾盼儿冷笑:“我本来就是个疯子,全村人都知道!”
众人:“……”
几位族老:“……”
事实就这么陷入了僵局,这三两银子不说是一个月,就算是一年也不是一般人给够给得起的,周氏这个要求实在过份得不行。几位族老都劝了劝周氏,可周氏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一句话:不给就撞死在这里。
让顾全福去劝劝吧,顾全福也只是一副劝不动的样子。
至于全福家的其他人,顾大湖是那种不关自个的事qíng就懒得去理的,自然不会去劝说点什么,也不会替谁说话,就这么冷冷地瞧着。顾大海倒是个正直的,可也被李氏给拽住了,想了想也没站出去,毕竟自己就算是站出去也不知道该劝谁才好。
周氏见几位族老迟迟不作出决定,顾大河也是一副不管不理的样子,gān脆一咬牙,低着脑袋就朝前面一根柱子撞了过去,那副架势还真是把大伙给吓了一跳。
大伙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周氏撞死,赶紧就拦了起来。
也没多难,很轻易地将就周氏给拦了下来,可周氏还一边哭嚎着,非要把脑袋往柱上撞的样子,这祠堂里头顿时就乱作了一团。
顾盼儿看得满头黑线,你要撞的话倒是跑快点啊!
要是跑得快一点的话,绝bī没人拦得住你!
而就在祠堂里头乱作一团的时候,镇上的老木匠一脸愁容地驾着牛车到了顾家村,本是跟人打听一下怎么去顾全福家的,却没想会听到顾大河正与爹娘闹掰了的消息,这会儿正在祠堂那里,不由得打探了一下,得了个大概。
老木匠琢磨了了一下,便不打算去顾全福家了,而是直接去了村里祠堂。
到了祠堂,发现这祠堂正热闹着,老木匠担心人太多把牛给吓着,就把牛拴得稍微远了一点,之后才走着到了祠堂那里。
村里头突然来了个外人,还是驾着牛车的,村里人就好奇了起来。
“老伯这是找人还是咋地?这可是咱们顾氏的祠堂,外人可是不能进去的。”乡下人xing子直,这好奇了自然就问了出来。
老木匠道:“咱这是来找顾大河呢,听说他在里头。”
村民一听,立马就道:“在里头呢,他们家可是出了大事,这会正在里头闹着呢!老伯要是有急事,咱就帮你进去说说,要是没急事就在外头等等呗!”
老木匠犹豫了一下:“这事倒不是太急,就是这事……可能不小!”
村民一听,就算不是急事也是大事了,得跟顾大河说一下才是。
“那得跟大河说说,老伯就在这里等等,咱帮你跟大河说说。”这村民说完就赶紧到前面挤去了,这站在外围,里面是啥qíng况也瞅不清楚,就只能从大伙议论中知道大概,好不容易得了个挤进去的办法,立马就嚷嚷了起来:“让开,快让开,大河家又出事了,咱得进去跟大河说说。”
一听是顾大河家出事,大伙就算是再不qíng况,也硬是挤出一条fèng来让人进去。
这村民一挤进去,立马就说:“大河兄弟,你们家又出大事了!外面来了个老伯,说是找你,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周氏一听,立马尖叫:“不许走,这事还没完呢!”
这没来祠堂之前,周氏还不太乐意,可这进了祠堂周氏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非得在大伙的见证之下,让顾大河答应自个的条件。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不能让顾大河答应了,以后不定还真半个铜板都得不着。
“人家这出了大事呢,还不让人走!”那挤进来的村民立马就叫了一声。
周氏三角眼立马就瞥了过去:“就算天大的事也不行,还有啥能比得过这孝道?反正咱不能答应,要是这白眼láng走了,老娘一头撞死在这里。”
又是以死相bī,顾盼儿翻了个白眼,也好奇究竟是啥事。
有人便支起招来:“要不让那人进来呗,先看看是啥事!”
只是这毕竟是顾氏祠堂,一个外人进来毕竟不太好,几位族老不免犹豫了起来,那边周氏却十分赞同,嘴里头嚷嚷着让人进来,看看是什么大事。
大伙议论了一下,也觉得进来一下没事,反正大伙都在呢。
几位族老见大伙都同意了,犹豫了一下便点下了头,让人把来人给请了进来。因为大伙都想知道来人是谁,挺自觉地就让出一条道来,老木匠步履有些蹒跚地走了进来,皱着眉头也没有四处看,而是直直地看着前方。
见到顾大河时眼睛一亮,步履快了一些。
顾大河一见是老木匠,赶紧就迎了上去:“师傅,你咋来了?”
老木匠闻言一僵,面色有些尴尬:“老头子这次来可不是什么好事,你就别叫咱师傅了,要不然咱这脸也不知道往哪搁才好。”
顾大河却固执道:“不管啥事,师傅就是师傅,这还能变得了?”
老木匠叹了一气,摇了摇头,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
周氏可是认得老木匠,顿时就眼睛不是眼睛的,鼻子不是鼻子的,张嘴就骂:“你这老东西来这里做啥?本来我家老三好好的一娃子,就跟你学了三五年的木匠,就把人也学坏了,老娘还没找你算账呢!”
老木匠顿了一下,想起刚进村子时打听到的,这眉头就皱了起来。
顾盼儿疑惑地看着老木匠,这老木匠看起来应该是比较正直的那种,就算不是个大好人也应该不会是个坏人。眉间有浓浓愁思,一副要对不起包子爹的样子,到底会是什么事qíng呢?
“唉,咱是来讨银子的。”老木匠犹豫了一下,还是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子,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张泛huáng的纸张,说道:“这是大河那时候的卖身契,咱想着你们是不是应该把它给赎回去。”
这话如同一声炸雷,炸得众人一呆,都愣愣地看着那张泛huáng的纸。
周氏先是一愣,之后不知想起什么,眸孔一缩,立马就扑了过去,想要故技重施,将那张纸抢到手然后毁掉。
老木匠根本想不到周氏会有这么一出,自然没去躲闪,眼看纸就要被周氏抢到手中,也并没有多想。
周氏心中一喜,猛地抓了过去。
就在此时,一只手伸了过来,半途将纸夺走。
“还真是卖身契,huáng氏黑字啊!”顾盼儿扬了扬手中的卖身契,冷冷一笑:“我说爹呐,你竟然只值三两银子,还真是便宜!”
顾大河一脸惊愕,眼内有疑惑,显然并不知此事。
“你这贱丫头,还不赶紧把它给撕了!”周氏没抢到卖身契,急得叫了起来,那副样子跟被踩了尾巴没啥区别。
顾大河傻傻地看着老木匠:“师傅……”
老木匠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老头子本来也没想让你知道的,当初你到铺子里头gān活,咱本来是不收你的,可见你也挺可怜的,就想着先收留几天。后来发现你这孩子挺聪明,学啥都挺快,就想着反正也就多一张口,也就让你留下来了。谁想这才过半年,你回家过年还没来呢,你娘就找上门来,跟咱要工钱,要不然就不让你来gān活,这工钱要得忒多,你师娘她没答应。你娘就耍起赖来,三两银子把你给卖给咱了,还签了这卖身契。咱们都觉得你这孩子实诚,就没让你知道这事……”
说到这,大伙也是知道了大概,看向周氏的目光就变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这当娘的早在娃子八岁的时候就把娃子给卖了,还是硬卖给别人的,卖身契上都是摁了手指印的,绝对没有错。
不过这三两银子的卖身钱,还真是不少了。
顾大河听得愣愣地,还记得八岁那年,自己虽然没有得到工钱,却是得到了二十文钱的红包,高高兴兴地就回去找周氏,把二十文钱一分不少地给了周氏。当时周氏是怎么一副表qíng来着?好像是挺温和的,问了他很多事qíng。
再后来自己就被撵出了家门,那时候才年初三……
记忆已经很浅,很多事qíng都没记着,唯一记得的就是周氏那句话:“以后甭回来了,这不是你家!”那时候也没有多想,以为是自己吃得太多的原因,所以后来都是有银子或者买了东西才回家,尽量吃得少一点。
根本就想不到自己竟然被卖了,还是卖给了老木匠。
周氏黑了脸,当初见顾大河过年过节都回来,都是带了银子要么就带了东西,从来就没提过这卖身契的事qíng,还以为是这老木匠俩口子傻,把卖身契给毁了,要么就是弄丢了,要不然咋可能眼瞅着这傻小子拿出东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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