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你和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也不太一样,你是不是……有点jīng神分裂?我在书中看过这种病,可以靠针灸……”
“挽姑娘,祝某一直如此,区别只在于你看我的远近而已,远观山小,近看峰高,一样的道理。”
远观山小,近看峰高,这种文绉绉的话,挽茵总要在心里多想想才能听明白,是说同样的山,远看近看感受不同吧,祝文安是将自己比作山,那……是啊,初见祝文安时他是高不可攀的一言堂掌门,和他说话也是千万分地注意礼节,没有半分真qíng流露,短短数月,哪里能想到祝大掌门会替她赶马车,距离……不一样了。
挽茵缩回车厢里,只掀起帘子留一点fèng隙,看着外面车轮卷起的滚滚huáng尘,天上有孤雁呜鸣,倒真像私奔一样,有点庆幸“拐了”一言堂的大掌门来,要是自己骑着马在西陵闯dàng,那景象想起来都有点凄凉。
到了镇子,虽然天色还早,还是得落脚。西陵的老百姓和东陵倒没什么不同,且还有许多东陵的商家跑来做生意。挽茵挑的那家酒楼的老板就是东陵人,带着自己东陵的绝学又学了西陵的特色菜,东西合璧,生意红红火火。恰好一个商队也在这里吃饭,老板忙着招呼大客户,不免怠慢了挽茵这样的散客,差点把挽茵饿死了才把菜一盘盘端上来。
小二就端上来一道珍珠翡翠白玉汤。
挽茵闻了闻,将汤推到一边:“太油。”
小二又端上一道松鼠桂鱼。
“太腥。”又被挽茵推开。
“王二煎饼。”
“太硬。”
“松仁玉球。”
“太甜。”
“麻婆豆腐。”
“太辣。”
“东坡ròu。”
“太腻。”
店小二把脖子上的白巾子一甩,双手掐腰:“客官,您这是来找茬的吧?”
祝文安看了那几盘菜一眼,又看看挽茵,心领神会地没有说话。挽茵在那堆被淘汰的菜里扫了一圈,把东坡ròu拉到面前说:“这个看着还不错。”
小二跟牛似的鼻孔喘了一团粗气,哼了一声,又去招呼其他客人。
“没事么?”祝文安小声说。
“我没事,你别吃,就喝茶吧。”
挽茵挑着东坡ròu的一侧吃了几口,ròu质细嫩,这家酒楼其实做菜很不错,可惜了一大桌子菜,最好别让她抓到是谁在捣乱。
“我去下茅房!”挽茵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心脏,突然站起来大声说。
祝文安点点头,目送挽茵出去,心想她演技也太差了,哪有中毒的人走路还蹦蹦跳跳的,不过从下毒之人的技法看也不是个聪明的,祝文安看着已经遍布黑斑的王二煎饼很无奈,这算哪门子下毒,是想把毒粉伪装成饼上的芝麻?太牵qiáng了吧。
有人下毒,祝文安首先会想到那群从小到大都对他锲而不舍的刺客,但这人的水平明显还达不到做刺客,或许是奔着挽茵来的吧?挽茵到底是什么人,仇人都追到西陵来了。
☆、第29章 金鳞蛇黑纹蝎
挽茵刚出后门就感觉到背后的脚步声,她走便走,她停便停,脚步清晰,没有丝毫隐藏的迹象,果真不是专业人士。
挽茵慢吞吞地走到拐角处,突然疾身闪进拐角,跟踪的人果然乱了方寸,小跑着追过来,被挽茵擒个正着。
挽茵万没想到,对方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圆圆的脸蛋苍白无血,眉毛极轻,眼睛极大,头上扎着两个夸张的发揪,乍看之下是个可爱中带着诡异的小女孩。这孩子生了副胆大的面貌,却是个懦弱的,只被挽茵的毒针抵着,就吓得直哆嗦。
“你……针上的涂的什么毒?”小女孩哆哆嗦嗦地问。
“致命的毒,你也是用毒的,鹤尾杈你应该听过。”
见血封侯的剧毒,涂在针尖不易挥发,是挽茵最喜欢的毒之一。
那孩子懂的也算多,听到鹤尾杈三个字,脸色更加惨白,带着哭腔说:“我、我不知道你们这么厉害,我就想找个江湖人试试我新研制的毒,早知道我肯定不找你们。”
“那些毒都是你研制的?”
小女孩怯生生地点点头。
挽茵已经算是天资聪颖的好学生,五、六岁的时候也不过是照着医书调配糙药,若这孩子说的是真的……挽茵jian邪地对小女孩坏笑:“你说我要是把针扎进你脖子里,算不算是为江湖除了一害?”
“放了她吧。”祝文安走过来,他担心挽茵,跟过来看看。
“为什么?她给我们下毒!”
“西陵人也不是都会蛊毒之术,看她样子,背后应该有势力,我们初来乍到,还是别和西陵的江湖势力有瓜葛。”
挽茵觉得祝文安说的有理,这孩子胆小,被她一吓唬应该也不敢再骚扰他们,不过保险起见,挽茵掏出一黑一红两颗药丸在小女孩眼前晃了晃:“看见没,这两颗分开吃没事,合在一起就是剧毒,”说罢掰开女孩的嘴塞进去一颗:“再让我看见你,我就把你吊在树上喂猴子,再给你吃吓另外一颗。”
小女孩吞下药丸,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谁说西陵人可怕,东陵人才是人皮魔骨,她看一个斯文男子带着个天真少女,想着应该没什么战斗力才下了手,真真挑错了对手。
对于素未谋面的西陵女童的生死问题,挽茵本不在意,但由祝文安求qíng,挽茵心里就不太舒服,yīn阳怪气地说:“祝公子铁石心肠,第一次见面的西陵小姑娘就能在你心里占一亩田地。”
“我猜你想说菩萨心肠和一席之地,一亩田地太大了,祝某心没那么大。”
“西陵小姑娘长得娇俏,难怪祝公子包庇,”挽茵昂起头一脸鄙夷:“原来祝公子喜欢那么小的。”
祝文安摸着下巴,思索一番:“我还真就喜欢年纪小的。”
“原来祝公子有豢娈童的癖好!”挽茵马上躲祝文安远远的:“这病我可不会治。”
“……你才有那种嗜好。”
“现在可以再点几道菜来吃了吧?”祝文安揉揉肚子。
“你怎么就知道吃!”
“你在马车里坐着,哪知赶车辛苦,我看那几道菜都做得不错,就照刚才的菜谱再点一份如何?”
“太làng费银子了吧,那几道菜虽然里面被加了料,你内力深厚,吃完再用内力bī出来不就得了?”
“……别这么对我吧,等回东陵我再补给你一袋银子,你对我好点行不行?”
两人一路说嘴,走回酒楼,酒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一番非常不适合继续吃饭的景象。
酒楼里坐了一排江湖弟子,他们衣着十分艳丽惹眼,更惹眼的是,每个人的衣服上都绣了一条金鳞蛇,旁边还有一群弟子,每个人的腰带上都绣着一只黑纹蝎。挽茵认得那种腰带上绣蝎子的装束!在去一言堂的路上,那间小客栈里,曾和他们狭路相逢!
店小二见挽茵和祝文安一直盯着那群江湖弟子看,忙上前说:“客官,千万别盯着他们看,那些都是双毒教的人,惹不起!”
“双毒教?”
臧华颜向她说起过,西陵有这么一个门派,极善毒蛊之术,但神秘孤隠,连她也不曾多了解。这就叫神秘?也太好见到了吧,而且算上这次,挽茵已经是第二次见到!
那两帮绣纹不同的弟子正在争吵,绣蝎子的弟子将几桌绣蛇的弟子围住,气氛僵持,绣蛇的弟子们都神色紧张,唯独一个圆脸大眼的姑娘还津津有味地吃着烧jī。
那圆脸姑娘看起来是这群秀蛇弟子的领头人,因为又有好几个绣蝎子的弟子走过来围在她身边,圆脸姑娘头也不抬地说:“滚开,你们的粗腰挡了我烧jī的光泽。”
一个腰间绣蝎的女弟子一掌拍在桌子上,圆脸姑娘剩下的半只烧jī从桌上弹了一下,掉在地上。
圆脸姑娘也不是好惹的,看了烧jī一眼,再抬头已是数枚淬毒的银针she出,挑衅的女弟子闪身躲过,可怜她身后的绣蝎弟子却中了枪,被毒针刺中脖子,瞬间脸色黑污,倒在地上。死了人还得了,双方弟子纷纷拔出武器,刀戟相向。
祝文安拍拍挽茵的肩膀:“这家店没法吃了,走,我们换一家。”
祝文安这只饿死鬼,都什么时候还想着吃饭!这么jīng彩的江湖械斗,挽茵怎能安心放过,再说这可是连臧华颜都不甚了解的神秘教派,说不定能趁机捞点好处。
祝文安拗不过,只好扯着挽茵翻上房顶,从房顶往下看,并叮嘱她,只需偷看,不许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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