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突然一暗,观众逐渐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一束蓝绿色的灯光绕着大礼堂快速转了一圈,紧接着闪闪发亮的舞台幕布拉开,一阵绚丽的烟火喷she过后,男女主持人携手走了出来,男的赫然是范从思,女的唐译却不认识。
范从思穿着深蓝色的礼服,头发往后梳,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越发显得丰神俊朗。“欢迎大家回到地球。”他幽默地说。
女主持人接下去说:“不过我想大家更喜欢来到火星。今天的晚会火不火?”
观众的胃口被一年一度的“天籁杯”养的十分刁钻,立即有人指着绿色的荧光棒,怪声怪气地说:“看,鬼火!”众人发出哄堂大笑声。
范从思见怪不怪,镇定自若地说:“既然大家热qíng似火,那么下面有请8号选手带来《过火》 !”
音乐响起来,是一个长得很秀气的男生,刚唱了一句,台下的观众便群起而攻之——“跑调了!”
“公鸭嗓也敢唱歌?”
“下去,下去!”
……
那男生不理大家的叫嚣,任由身上、头上、脸上满是纸屑菜叶,拿着话筒坚定不移地往下唱。唐译感觉观众的轰台声吼的大礼堂的地面都在震动,不禁佩服起那男生视若无睹的勇气来。有人实在受不了,竟然直接跑上台,抓起手里的蛋糕便往他脸上砸。
唐译被台下观众激烈的做法震慑得心有余悸。
那男生摸了摸脸,憋着气还要继续唱,麦克风已经被切了音,灯光随之暗了下来。
唐译又惊又吓,拍着胸口从侧门溜出来,站在过道里拼命呼吸新鲜空气。设身处地,如果台上那个男生换成自己,她不掉眼泪才怪!
工作人员进进出出忙着搬道具,唐译觉得自己站在路边上碍事,gān脆来到走廊尽头的休息室。她跨上数级台阶,把门轻轻往里推开一条fèng,只见空旷的后台挤满了参赛的选手,三三两两围在一处,或坐或站,小声说着话。
“喂,你gān嘛呢?”
唐译回头,却见陈上从旁边的男厕所出来,神qíng古怪地看着自己。
她忙把门关上,有些尴尬地说:“没gān什么,随便看看。”她用手摸了摸台阶,厚厚的一层灰尘,还是坐了下来,随口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工作人员。”他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唐译说。
“哦?你负责什么工作?”
“切麦。”
唐译顿时肃然起敬,“不是说两分钟的表演时间吗?人家才刚唱两句,你怎么就把麦给切了?”她打抱不平。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唱两句还不够?麦克风也不是我说切就切的,是观众让切我才切。比方刚才那个唱《过火》的男生,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唱成那样轰他下台也不下,不切麦留着他在台上làng费大家的时间吗?”
唐译一时答不上话来,抚着额头说:“砸的也太狠了点吧?从没见过这么……剽悍的观众。”
陈上嗤笑道:“这说明我们的观众苛刻而专业,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你以为‘天籁杯’是花拳绣腿的秀场吗?没有真材实料,就别上大礼堂的星光舞台,上了,就得做好挨砸的心理准备。”
“完了!”她彻底绝望。
“你去哪儿?”陈上喊住他。
“回去等着挨砸。”她有气无力地说。
第 14 章
十九中的期中考试安排在周六、周日这两天举行,惹的学生们怨声载道。随着最后一场考试铃声的响起,优差生和优才生的反应截然不同。优才生们围在一起一脸紧张地对答案,跺脚埋怨自己粗心大意;而优差生们只顾着欢呼雀跃炼狱的结束,书本、糙稿纸、三角板、量角器、笔袋等统统往空中抛去。
何先勇发泄般把铅笔从中狠狠折断,指着前面的优才生们说:“让他们考就够了,拉我们作陪衬,有这个必要吗?”优差生们这次受刺激了。以前考试,反正大家都不会,jiāo白卷的大有人在,可是这次看着前面的优才生们一个个卯足了劲奋笔疾书,就算写完了也不肯提前jiāo卷,再对比一下自己,十道题有九道不会,考试时如坐针毡,度秒如年,qiáng烈的失落感于是冒了出来。
陈上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往书包里扫。
连一向从容自若的范从思也忍不住叹气,招手喊:“唐译!”
唐译忙回头,用眼神问他什么事。
范从思走过去,问她考的怎么样。
“一般,错了一道。”
何先勇听见哇哇大叫,“错了一道叫一般?我对了一道就该放鞭pào庆祝了。”唐译取笑道:“哎哟,我们哪能和您比呢。”何先勇捅了捅她的胳膊,挤眉弄眼说:“唉,下次考试,我坐你后面,怎么样?”
唐译看了他一眼,“我后面第四排。”第四排是优才生和优差生们的“楚河汉界”,一直空着没人坐。
“没事,大不了我换到第四排去。”
陈上讨厌他跟唐译不熟装熟,嗤笑一声,嘲讽道:“就算给你看,你看得清吗?”何先勇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一脸横ròu,却有三百度的近视,偏偏不肯戴眼镜,看东西的时候总是眯着眼,给人的感觉和他的外形极不相称。
“考试的时候我自然会戴眼镜。”在陈上面前,何先勇多少有些弱势。
“反正给你抄也抄不及格,还不如空着试卷擦口水。”陈上的话是有典故的。以前有一次会考,试卷提前泄露了,大家都拿了高分,只有何先勇一个人50分,连格都没有及。他把答案匆匆抄完,便趴在考场里呼呼大睡,口水流的到处都是,结果试卷只做了一半。这事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一个笑谈。
“我又不抄你的,关你什么事?”何先勇对他的挖苦有些不满。
“丢人现眼,亏你好意思说出口。”
“你又不是没抄过!”
这里陈上和何先勇吵成一团,那里范从思和唐译倒是聊得颇为投机。
“总算考完了,要不要出去放松放松?”
唐译摇头,“不行,我得好好准备练歌啦。”虽然她对“天籁杯”没什么把握,不过还是希望砸的轻一点儿,不至于出现切麦、被人泼矿泉水的láng狈场面。
范从思“哦”了一声,想了想说:“音乐班有专门的乐器室,我们可以借用一下。”他打了个电话给赵明颜,她应该有办法。
陈上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唐译和范从思jiāo头接耳,举止亲密,“你们刚才说什么?”
“没说什么。”唐译淡淡地说。
“嗨,从思,阿上!”赵明颜风风火火跑进来,笑盈盈地跟大家打招呼。她头两侧垂着两条小辫子,斜挎着一个天蓝色的牛仔包,穿了一条羊毛短裙,脚上一双羊皮长靴直到膝盖,光着半截大腿,显得青chūn可爱、活力十足。
“你怎么来了?”陈上对她的出现有些意外。
“从思叫我来的。”赵明颜心xing直慡,上次和陈上闹别扭一事早忘了,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并不在意。“你最近怎么不找我玩啊?”她手臂一伸拍了拍陈上的头,笑嘻嘻地说。
“不准摸我头发。”陈上警告她,恶狠狠地说:“你不知道男人的头发不能乱摸的吗?”
赵明颜做了个鬼脸,“我偏要。”
“要摸也不让你摸!”
“哎哟,留着给你老婆摸吗?”赵明颜取笑道,顺手把他的头发弄乱。大家听了噗嗤一声笑出来。范从思跟她说话,陈上这才明白过来,拽了拽唐译的衣服,“你要借她们班的乐器室练歌?”
“对啊,怎么了?”
“学校的乐器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音质奇差无比,钢琴从来没有请调琴师调过,伴奏带都是陈年旧曲。我家有一间琴房,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借给你练歌。”
“陈上,你偏心!”赵明颜哇哇哇地叫起来,指控说:“以前我问你借钢琴,你死活都不肯,连琴房的门都不让我进。我也要去你家,我也要去你家。”她不依不饶起来。
“谁叫你一来就把我吉他弦弄断了?不行!”
赵明颜见陈上不为所动,带着敌意的眼光看着唐译,bī问道:“你跟他什么关系?他怎么对你那么好?”
唐译涨红了脸,看了一眼陈上,小声说:“还是算了,我笨手笨脚的,怕弄坏你的东西。”
“好啦,好啦,都去,都去。”陈上瞪了一眼得意洋洋的赵明颜,无奈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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