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菲点了点头,没有怪罪她,低下头对小文说:“小文刚起来,饿不饿?”小文见到谢芳菲,安静下来,点头说饿。谢芳菲吩咐了几句,让丫鬟带他出去吃饭,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的事qíng。秋开雨,终究是走了。
容qíng见她神色顷刻间有些异样,qíng绪低落,试探地说:“芳菲,你怎么了?心里不痛快吗?”谢芳菲摇头,说:“昨天晚上,小文闹得这么厉害,一定是心里不安的缘故。小孩子的心思最灵敏的,他们可以看到许多大人看不见的东西。”容qíng沉吟了一会儿,说:“芳菲,你被秋开雨抓走之后,我很痛苦自责。我居然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抓,无能为力。芳菲,幸好你回来了,什么事都没有,幸好你回来了。”
谢芳菲看着他,微笑着说:“容qíng,你为什么要自责,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咎由自取。”放在身上的双手紧紧jiāo握在一起,声音有些颤抖。容qíng摇头,声音低沉地说:“秋开雨丧心病狂,我真担心他会杀了你。万一你遭了毒手,我想都不敢想。听到你安然无恙的消息,我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芳菲,你能明白吗?”谢芳菲点头,说:“我当然明白。容qíng,不要再想了,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吗?不,完全不是这样的。
容qíng不知道谢芳菲究竟是怎么回来的,他也不打算问。她和秋开雨之间的事qíng,容qíng从来没有过问过。谢芳菲陪着容qíng出了后院,才折返回来。迎头碰到王茂,王茂看着容qíng走远的身影,叹气说:“容qíng总算恢复过来了。芳菲,容qíng对你,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们是赞同的。”谢芳菲抬头,有些吃惊地看着王茂,没想到王茂也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低头不语。
王茂边走边说:“昨天你被抓之后,容qíng简直是疯了。身上、脸上满是血迹,还要不顾死活地出去找你。bào风烈雨,什么都看不清楚,怎么找!撞到秋开雨那魔头手里,还不是死路一条。不论我们怎么劝阻,他就是不听。没有办法,让一个武功高qiáng的侍卫趁他重伤,点了他的昏xué才制止了他。我们正在发愁,总不能一辈子这样制住他吧。幸好你回来了,才敢将xué道解开。芳菲,这样的深qíng,你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谢芳菲听的停下脚步,只知道说:“容qíng,他,容qíng,他……”王茂拍着她的肩头说:“芳菲,我知道你暂时还忘不了秋开雨。你这种死xing子,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可是你和他,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总有一天,你会忘记的。芳菲,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人总要活下去,你总要为你自己考虑考虑。”说完,独自走了,留下谢芳菲一个人。
谢芳菲震惊之下,心绪烦乱,四面八方都堵着,透不过气来,迷迷糊糊地又来到容qíng的住处。呆呆站在外面,既不敲门也不离开。自己早就疯了,没想到连带着容qíng也疯了。站了半天,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有什么可说的呢,自己什么都说不了。一步一步,又慢慢地走开。
容qíng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叹息,心里有些好奇,推门出来,见到还未走远的谢芳菲,连忙喊住她,走过来笑说:“既然来了,为什么又走?”谢芳菲“哦”了半天,才说:“我怕你正运功疗伤,打扰到你。”容qíng笑说:“没有,还没有开始运功。有什么事,我们进去说吧。”容qíng意外发现谢芳菲的到来,满心满眼里都是高兴。
谢芳菲连忙说:“我没有什么事,不用进去了。”说完立刻觉得自相矛盾,连忙找了个借口补充说:“我只不过来问一声,你药服了没?原不是什么事qíng,问完我就走。”容qíng拿出怀里的瓷瓶,笑说:“还没有呢。既然来了,还是进去坐一会儿吧。”谢芳菲也是这么想,跟着他进去了。
谢芳菲喝了一会茶,下定决心,有些艰涩地说:“容qíng,昨天你不该出去找我,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叫我怎么对得起你。”容qíng愕然了一下,没想到谢芳菲是为了这个来找他的,安慰她说:“你看我,不是没事吗?大家都出去找你,我跟着出去也没有什么不一样。”谢芳菲有些烦躁,忽然大声地说:“怎么会一样!你伤得这么重,差一点就死了。”意识到失态,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本来是来劝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qíng的。你这样对我,可是我,我又是怎么对你的,我不值得。现在看来,你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容qíng,你不能再这样,我会担心你的。”
容qíng终于明白谢芳菲说这些话的原因,因为担心他才来找他,笑着说:“芳菲,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谢芳菲有些执拗地说:“不,容qíng,你不能再这样不顾惜自己,不能再这样。我会内疚,会不安,会担心。”容qíng点头说:“好,以后我一定顾惜自己,不要再担心了。”谢芳菲听了容qíng的承诺,还是不安心。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黑暗中的那扇门,怎么都找不到。一头撞了进去,怎么都出不来。心里万般的焦急,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派往郢州劝说萧懿的张弘策回来了,对着萧衍叹气说:“我带着大人的书信前去,萧长兄看了,对我反而冷淡起来。我费尽唇舌,反复劝说,告诉他萧宝卷昏庸无能,残nüè好杀,宠信佞臣,大臣里多是趋炎附势之辈,安尊享受之徒,这样的朝廷,根本就不值得效忠。如今六贵临朝,争权夺势,勾心斗角,必出大乱,萧宝卷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君臣相互猜忌,大难迟早临头。可是萧长兄一句也听不进去。”
谢芳菲在一边说:“张大人,动之以理还不行的话,就晓之以利好了。”张弘策仍旧叹气说:“什么办法都用尽了。我甚至提醒,萧长兄和大人兄弟俩如能同心协力,雍州和郢州联合在一起的话,就可以形成一道坚固的战线。郢州控带荆、湘,西注汉、沔;雍州城高池深,兵qiáng马壮,虎视其间,可以观天下;对外用兵,进退自如,攻守得当,还怕萧宝卷做什么。又用大人的话劝戒他‘世治则竭诚本朝,时乱则为国剪bào,可得与时进退,此盖万全之策。如不早图,悔无及也’,不等我说完,萧长兄竟然将我驱逐出来,说如果不是看在昔日的qíng分上,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早就将我推出去斩首示众了。我没有办法,只好回来了。萧长兄也太顽固不化了。”
萧衍说:“弘策兄不用自责了。大哥的脾气我最清楚不过,要他举兵起事,确实难比登天。他这一番忠心固然可贵,可是君既不是君,臣再做下去,也不是臣了。他始终想不通这一点。我只担心,将来,萧宝卷不会放过他。”
萧衍先前召回建康的诸位兄弟,共商大事,只有萧伟和萧憺来了,并带来了建康最新的消息。萧衍设了一个小型的宴会为他们接风洗尘。酒过三巡,萧伟先叹气说:“我找到其他的兄弟商量弃官归雍的事qíng,他们都认为三哥实在多虑了。萧宝卷虽然糊涂无能,只知道吃喝玩乐,可是还没有到任意妄为、滥杀无辜的地步。离开京城到偏远的雍州,犹如贬谪,都不愿意放弃做京官的机会,不肯离开建康。”
萧衍摇头说:“他们怎么这么糊涂!到底是命重要还是权势富贵重要?萧宝卷心xing凶残,雍州的事qíng迟早会知道的。虎láng之侧怎么能安心入睡呢!”萧伟无奈地说:“任我说破嘴皮他们都不肯归雍,认为我在危言耸听,动摇人心。其实,建康暗地里波涛汹涌,不只是六贵,如今还多了一个新贵。”萧衍“哦”的一声看着萧伟,有些吃惊,问:“究竟是哪个大臣,竟然能成为萧宝卷的新贵?”
萧憺抢着说:“不是什么大臣,只不过一个媚主取上的弄臣罢了。此人叫吴有,萧宝卷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在身边,什么都不会,只会一味的教萧宝卷吃喝玩乐,却深得重用。萧宝卷对他的提议可谓言听计从。现在建康宫里的人都穿上他做的杂耍的戏服,简直是天下的笑话。历史上有穿戏服的皇帝吗!甚至整个后宫全都是穿戏服的妃嫔!自古以来,有未有过的荒唐事。”
谢芳菲听到吴有这个名字,心惊胆战。萧伟接着萧憺的话说:“事实恐怕不只是这样。这个吴有能够长久的取得萧宝卷的宠信,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如今看来,颇有计谋。萧宝卷被六贵压制得不得动弹,只有唯唯诺诺,听命于六人的分。据说就是这个吴有献计,首先将胆小怕事、听人穿鼻的尚书令徐孝嗣震慑住,使得他乖乖地对江浙增税一事没有任何的异议。众人看到这种qíng况,自然不敢多话。萧宝卷见收服了朝臣的轻视之心,更加放肆,朝廷大臣动不动就鞭打处死。现在人人自危,不知死所。”
谢芳菲在一旁暗自寻思,萧伟口中的这个吴有不论是秋开雨的替身,还是原本就是秋开雨假扮的,和他的野心都有极大的关系。他在多年前就埋伏下这么一着暗棋,为的就是cao控登基称帝的萧宝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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