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领着谢芳菲偷偷潜进城内,在一座破庙里停留了半天。谢芳菲低声问:“开雨就在这里?”左云又等了一会儿,然后说:“宫主怎么会在这里,我是看他在不在城内。你跟我来。”带她穿屋过舍,在一条黑暗的巷子里停下来。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立刻又带她离开了。来到“雨红楼”的楼顶,藏身在yīn影里。谢芳菲愕然地问:“开雨居然藏身jì院?”左云嗤笑一声,不屑地说:“宫主藏身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我只不过使手法联络他,他会不会来,只有老天爷才清楚。”谢芳菲紧张地等着,口gān舌燥。
月亮已经升到中天,四下里白惨惨的一片。近处的乌鸦“呱”的一声突兀地尖叫,失魂落魄一般往半空中投去。谢芳菲有些心惊ròu跳,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个不停。她还来不及收回目光,秋开雨如一抹幽灵立在附近的枝桠上,和冷溶溶的月色融成一体。面无表qíng地看着左云,待看清楚藏在他身后的谢芳菲,雕刻的眼睛终于眨了眨,流露出少许的生气。一言不发,掉头离开。左云识相地带着谢芳菲跟在他身后。
秋开雨进了一座普通的宅院,站在厅堂里。左云在外面观风把守。谢芳菲一步一步走进去,对着她的是秋开雨的背影。终于见到他,终于见到他了,可是,之前要说的千言万语一句也说不出来。事先准备倾诉的衷肠忽然忘记了。该怎么说自己已经怀孕了,他,他又做何反应。谢芳菲事到临头,胆怯起来。
秋开雨一直背对着她,没有转过身。谢芳菲靠近他,双手用力地搂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轻轻磨蹭,喃喃低语:“开雨,我想你,开雨,我想你。”一声一声,深qíng缠绵,动人肺腑。秋开雨身体一僵,半晌才转过身,不着痕迹地拉开她,说:“芳菲,不要这样。这个时候你不该来见我。”声音清冷无波,没有一丝qíng绪。
谢芳菲没有说话,抓起他的手,想要放到自己的肚子上。忽然觉得不对劲,待看清楚时,吃了一惊,说:“开雨,你的手……”秋开雨左手的尾指断了。秋开雨没有表qíng地说:“为了保命,自断的。当时天乙老道的麈尾缠住了手指。”谢芳菲低泣出声,靠在他的怀里,哽咽说:“开雨,开雨,开雨……”其他的话全部想不起来。她可以想象当时战况的激烈。秋开雨为了在天乙真人手下逃生,竟然自断手指。谢芳菲止不住她的眼泪,像欠他的泪一样,每见一次便还一次。秋开雨似乎是她泪水的主人,要她哭便哭,要她笑便笑,cao控权不在谢芳菲自己手上。心都不在,何况泪。
秋开雨任她将自己前胸的衣衫浸湿,等她的声音逐渐低下来,说:“芳菲,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也不会再见你了。”谢芳菲镇住了,难以置信。刚刚一定是幻听,一定是的。抬起头看见秋开雨眼中的冷酷无qíng,倒退一步,浑身发疼,万箭穿心,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秋开雨既没有看她,也没有扶她,身形一动,就要离开。谢芳菲用力一扑,闷在他怀里,呜咽说:“开雨,不要离开,不要离开。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我已经……”不等谢芳菲将话说完,秋开雨用手扯住她,眼中的柔qíng一闪而逝,绝qíng地说:“芳菲,你走吧,回到萧衍身边。我这里容不下你,水云宫容不下你,魔门六派更容不下你。你还是走吧。”
谢芳菲双肩剧烈颤抖起来,咬唇恨恨地看着秋开雨,骨子里都是绵绵不绝的恨意,大声说:“秋开雨,你以为你抛弃我就可以兵不血刃地得到天下吗!你别痴心妄想了。你记住我今天的话,不是你的永远都不是你的,一切自有天定。秋开雨,你为什么就醒不过来呢!你为什么就看不开呢!你为什么总要抛弃我呢!”越说越没有气势,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恨。
秋开雨傲然说:“没有什么是注定的,秋开雨要做的事qíng没有做不到的。只有战死的秋开雨,没有失败的秋开雨。”
谢芳菲寸寸肠断,想到腹中的孩子,忍不住哀求:“开雨,名利、权势、富贵有什么好!虚幻如浮云,过眼似云烟,何必钻营其中,误了终生。得到又如何,失去又如何,终归一堆huáng土,还不是一片茫茫,什么都带不走。想开一步,海阔天空,又是另外一番境界。开雨,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你带我立即离开,我们走得很远很远,再也不回来了。我们可以去塞外,我会挤羊奶,你可以打猎,从此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好不好?开雨,我会一生一世陪着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
秋开雨慢慢推开她,摇头说:“芳菲,秋开雨不适合过那样的生活,我还有许多大事要做。眼看就要成功了,我不会放弃的。你还是走吧。”
谢芳菲一掌甩在他的脸上,绝望地说:“秋开雨,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我不会再等你了。我疯了才会爱上你。我一定是疯了!好,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以后各不相gān。秋开雨,你就去追你注定得不到的皇帝梦去吧。”
秋开雨本来可以轻易躲过她那一巴掌,没有动,任她发泄完,平静地说:“这一巴掌就当我负你的。以后,以后……”话没有说完,脸色大变,眨眼已经冲到门外,这个时候才传来一声惨叫声。秋开雨冷冷地看着黑暗中逐渐bī近的大队人马,无声无息,行动利落。若不是因为谢芳菲,他的警觉xing绝不至这么低,敌人摸到门口才发现。
敌人的包围圈早就形成了,采用步步为营的方法,一点一点往里缩,逐渐缩小包围圈。所以到了近处才被发觉。谢芳菲吃惊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数以千计的火把,不由自主地往秋开雨身边靠。秋开雨笔直地站在中庭,眼神yīn沉地看着像cháo水一般涌来的兵马。
忽然,前方的人马纷纷让开,中间留出一条道路。萧衍和吕僧珍等人策马而来,在三丈开外停下来。后面是密密麻麻的jīng兵,人马无声,围得滴水不漏。萧衍笑着说:“许久不见。‘邪君’别来无恙乎!”秋开雨也笑说:“萧大人新近丧兄,风采依然不减。”萧衍眼神狠起来,沉着脸说:“秋开雨,你害死我大哥,我要你血债血偿。不如让你看一件东西怎么样?”举起手拍了拍,寂静的夜里分外响亮,yīn森森的恐怖。
人群里有人走出来,是郑植。一挥手,一个人影在半空中转着圈朝秋开雨快速飞过去。这么重的一个人,此刻像一片没有重量的叶子,毫不费力,简简单单地就扔过来,可见郑植武功不凡。谢芳菲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巴,嘴唇流出一丝丝的血。是七窍流血,面目全非的左云。脸上的血已经gān枯,一块一块地凝结在一起,在灯火下红得可怕。左云,早就死了。
秋开雨眼睛沉了一沉,外表没有任何的改变。萧衍继续攻击他的弱点,对站在他后面的谢芳菲说:“芳菲,辛苦你了。若不是你献上如此妙计,我们怎么找得到秋开雨的老巢。快回来吧。”谢芳菲闻言,像是赤身luǒ体被人遗弃在冰天雪地的荒原里,从头冷到脚,又从脚寒到心。看见秋开雨冷冷瞅过来的眼神,一个眼神足以让她万劫不复,如入无底深渊,从此不见天日。一口气梗在胸腔里,字不成句,拼命摇头:“不!开雨,没有,不,开雨!”撕心裂肺,字字带血!
秋开雨没有再看谢芳菲,镇定自若地环视着黑压压的众人。萧衍一点头,郑植带领一众高手团团围住秋开雨。秋开雨冷哼一声,对其他的刀剑视而不见,右掌直取郑植。郑植见来势凶猛,不敢硬接,见机往后飘退,立即有人扑上去。还没有进入秋开雨三尺之内,全部震了出去,心脉俱碎。吕僧珍等人没想到秋开雨如此qiáng横,纷纷加入战圈。一时间刀光剑影,拳来脚往,混战在一处。众人惨叫连连,不断有人伤亡。
秋开雨出手迅如疾风,快如闪电,鬼影一般在战圈中飘dàng,游刃有余。萧衍一挥手,众人靠前半丈,将秋开雨围在中心,犹如瓮中捉鳖。萧衍气定神闲地高坐在马上,他在消耗秋开雨的体力。等耗个一个来时辰,秋开雨自然是qiáng弩之末,不足惧哉。任他武功再高qiáng,面对这成千上万的人马,累也得累死了。虽然损失惨重,却是对付秋开雨最好的办法。
秋开雨一脚踢中抢上来的侍卫的心窝,那个侍卫当场毙命。萧衍手下的这些人毫不畏死,遍地的尸体,没有人后退,一个接一个地抢上来。秋开雨看见左前方的郑植,对近在眼前的刀枪仿若未见,使了个身法,幽灵般飘到他的身后,一掌无声无息地朝他后背拍去。柳庆远在附近看见了,大叫一声:“郑大人,小心!”郑植才闻得背后的风声,面如土灰。他见机极快,不加深思,猛地往前一扑,摔倒在地上,滚了几圈。满头满脸的泥沙,láng狈不堪,终于避过秋开雨的杀招。秋开雨嗤笑一声,双掌幻化出千百道掌影,近身者非死即伤。众人见他挡者披靡,猛烈的攻势稍稍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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