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韫大惊失色地说:“这是禁卫军的令牌!”心下惊讶不已,瞬间面如死灰,一脸恨意看着那头领,没有再说话。禁卫军是皇宫中直属于皇帝的近身卫队,平日只听从皇帝的调动,在建康一向目中无人,横行霸道,可是就算给他们一个天做胆也不敢来招惹王家的千金!能指使得动禁卫军的人屈指可数,恐怕王家也不得不忌惮三分。
王如韫思索良久,招来山下的侍卫吩咐说:“你们这一半人先押着这帮贼人下山。另外一半人留下来保护我回府。”
左云见事已定,告辞先走,众人纷纷表示感谢。谢芳菲撑着仅余的力气不断向他表示由衷的感激之qíng,豪气地说:“左兄,他日若有差遣,万死不辞。”王如韫还请他去王府做客,他似乎不怎么放在心上。大家闷闷不乐地下了山,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qíng,众人也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致,一路上沉默无语。
分手前王如韫歉然地说:“如韫今天实在没有游玩的兴致,改天再同二位把手携游吧。如韫必须尽快回府,将此事问个清楚。”说着忧心忡忡地登车离开了。谢芳菲心中其实十分好奇,到底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连权势如天的王府也敢不放在眼里!可是人家显然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显然另有隐qíng,不便多问。她还没有愚蠢到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地步。
回到萧府天色尚早,听到萧衍已经醒了过来,谢芳菲连忙进去看望他。萧衍正倚坐在chuáng边喝药,见谢芳菲进来,放下碗说:“芳菲,你来了。我正要和你商量一件事。”谢芳菲好奇地问:“大人,什么事啊?”
萧衍叹气说:“今次差点就命丧刺客之手,若不是得你相助请来陶大师,此次吾命恐怕休矣。所以我从各地新调了一批好手过来护卫府里的安全问题。而秋开雨此刻正恨不得将你拆皮煎骨,以泄心头之恨,所以你的出入安全尤其需要小心谨慎。我明天会派几个得力的过去保护你的安全。”
谢芳菲听得心里一阵感动,她确实因为秋开雨连萧府的大门都不敢出去,但凡出去必定得叫上容qíng在一旁护驾,而容qíng是被请来保护萧衍的,又不是专程来保护自己,多少有一些不方便。听得萧衍这么一说,心中一热,感激地说:“芳菲多谢大人的关爱。大人也应该多加小心自己的安全才是。”
萧衍在一旁心不在焉地点一点头,心思看来早已经不在此处。谢芳菲想了想说:“大人是不是在想到底是谁要置大人您于死地呢?”萧衍点点头说:“不错,我思虑了许久,仍然想不到在眼下这种时刻究竟是谁非得要置萧某于死地。”
谢芳菲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和容qíng讨论了半天,认为极大的可能仍然是秋开雨。可是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让‘鬼影’刘彦奇出手呢,这点实在是想不通。”萧衍也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观点。
谢芳菲又说:“大人,这次不妨将您被刺的消息故意泄露出去,然后gān脆以养伤为名静待时机的来临。一来韬光养晦,免去许多无谓的争斗;二来大人也可趁机在暗中积蓄自己的力量,以备不时之需。”
萧衍不解地问:“静待时机的来临?”
谢芳菲笑:“大人难道忘了芳菲在竟陵王府说的那番话么?汉北有失地之象,浙东有急兵之征,现在时机就快到来了,大人也应该有所准备了。”
萧衍仍是半信半疑地说:“那么据芳菲看来,我应该事先作何准备呢?”
谢芳菲冷静地分析:“根据目前的qíng况看来,皇上仍然未对大人完全放松戒备,所以大人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辞去目前的官职,来一招以退为进,消去皇上心中的疑虑。”萧衍虽然颇为吃惊,仍然平静地说:“这件事qíng我还得和其他人商量再作决定。那么,第二件事呢?”
谢芳菲说:“第二件事就是暗中联络信得过的人,努力将他们拉拢到大人的阵营中来;还有就是广纳贤才,以助大业。虽然大人现在并没有表现出qiáng大的实力,但是提前对他们伸出友谊之手,等到形势一旦分明的时候,他们自然会助大人一臂之力。而且大人知道现在您最缺少的是什么吗?”不等萧衍回答,谢芳菲继续说,“大人现在最缺少的就是能助大人一统大业的人才!有了人才,大人的宏伟计划才能如臂使指般顺利地完成,才能如虎添翼,一举成功。”萧衍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近日麻烦缠身,自身难保,所以没有谢芳菲那么笃定,站在历史高度,想得如此深远。
萧衍听得一掌击在桌子边上,毫不掩饰,神色激动地说:“今日听得芳菲的一席话,豁然开朗,忧心尽去。我明天立即上书向皇上称病请辞!”以退为进,先示己弱,让敌人失去防备之心,方是自保之法。
谢芳菲微笑说:“我猜皇上肯定不会同意大人辞官归隐。大人只需做做样子便成。”突然想起明天就要去为陶弘景做牛做马,心qíng不由得暗淡起来,对萧衍说:“大人,芳菲明天就要去甘露禅寺了,大人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忍不住露出苦笑的表qíng。
萧衍也知道这件事,只好安慰她说:“陶大师脾气虽然不好,但是绝对不会为难你的。你只要平平安安地回来就好了。”谢芳菲在心里颇不以为然,陶弘景或许不屑为难别人,可是对扬言要灭自己炉火的人,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气量了,不然芳菲也不用对他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理亏在先。可是对着萧衍也不好多抱怨什么,只得悻悻地走了出来。
第十三章
可怜人遇可恨事
第二天早上萧衍果然请谢芳菲过去挑选随身侍卫。谢芳菲无jīng打采地来到练武场,见到一批新的面孔,知道是新来的护卫。萧衍笑着对她说:“芳菲,今天这批护卫都是万中选一的好手,你自己挑选吧。”对她可谓关爱有加,居然让她凭自己的喜好亲自挑选随身侍卫。谢芳菲随便看了两眼,觉得都差不多,没有什么分别,正要随手点两名的时候,突然见到有人上前对萧衍报告说:“启禀大人,所有侍卫已经全部集结完毕。”待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竟然是昨天仗义出手相救的左云。谢芳菲兴奋地走上前,笑说:“左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左云见到谢芳菲也愣了一下,拱手施礼。萧衍笑问:“芳菲,你如何认识左护卫?”谢芳菲笑着将昨天的事说了出来,只是将王如韫说成是自己的一个朋友。萧衍听了也笑说:“这么巧!果然像芳菲说的那样,人生何处不相逢。芳菲,既然你和左护卫有这么一段奇遇,今天我就将他让给你做随身护卫如何?”
谢芳菲心里纵然想这么样,但一看就知道左云乃萧衍的心腹爱将,嘴里也不敢提出来。没有想到萧衍竟然主动提出这事,可谓青眼有加,简直让谢芳菲喜出望外,连忙答应。其实萧衍自然另有一番自己的打算。自从昨天晚上谢芳菲表现出过人的才能,运筹帷幄,深谋远虑,便想进一步笼络谢芳菲,好为自己尽心尽力地出谋划策。萧衍肃容说:“左云,从今天开始,你便是芳菲的随身侍卫,不论发生什么事qíng,你都要保护好她的安全,绝对不容许有任何的闪失。”
等到中午,陶弘景果然派来马车在萧府门前候着。谢芳菲极其不qíng愿地和左云一起来到甘露禅寺。
陶弘景yīn沉着脸色站在炼丹的炉鼎旁,周围是黑压压一片的徒子徒孙,没有半个人敢吭声,直有山雨yù来风满楼的气氛。谢芳菲一进来见到的就是这番qíng景,心里咯噔一下,不禁轻轻地住了脚步,悄声问身边的小道士:“这到底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那位道士苦着脸小声地说:“师尊他老人家炼砸了‘huáng帝九鼎神丹’,这会子正大发雷霆呢。”
谢芳菲心中不屑地想自己把丹给炼砸了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啊,迁怒于人!嘴上却不敢有任何表示,走上前恭恭敬敬地施礼,低首说:“大师,谢芳菲紧遵大师的吩咐,来陪大师炼丹来了。”陶弘景正在气头上,不见她还好,一见到她就想起她做的好事,冷哼说:“你还敢来?”谢芳菲“嘿嘿”笑两下,说:“芳菲虽然是女子,但也知道一诺千金的道理。”
抬头看见平时嚣张跋扈的道士们如今惨兮兮的模样,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转头对脸色yīn沉的陶弘景说:“大师,丹炼砸了明天再接着炼就是了,何必拿这些徒弟们出气?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尽快找出这丹为什么炼不成的原因才是。”看见陶弘景果然转头看向自己深思起来,也就自作主张地对大家说:“你们都下去歇着吧。我和大师查找一下失败的原因。”大家巴不得听见这话,看见陶弘景也没有露出反对的意思,顷刻间走得一gān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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