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菲远远地对秋开雨打个手势,笑着指了指后面,又指了指身边的女子,也不管秋开雨有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他糊涂更好,本来就是要他晕头转向。然后谢芳菲和那个女子一起走进屋子的里面,秋开雨也没有立刻跟进来,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两人进去一会儿,秋开雨还是不放心,站在门边上盯着,耳中听着脚步声并没有走远,于是放下心来。
先是那个陌生的女子背着他往后面去了,等了半天仍然不见谢芳菲出来,心中疑惑起来,听得里面仍然有呼吸的声音,于是出声问:“谢姑娘,你怎么了?”半天都没有回答,隐隐觉得不对劲,一脚踹开木门,只见那个陌生的女子被绸带捆绑在地上,嘴唇也被堵住,身上穿的却是谢芳菲的衣裳。秋开雨顿时大怒,好一个金蝉脱壳之计,竟是如此狡猾!他也有点太大意,谢芳菲这样一个弱女子,确实没怎么防备,不然以他的jīng明,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没有见陌生的人走出大门,连狂乱的脚步声都不曾听到,那么谢芳菲一定还藏在院内某个隐蔽的角落。当下运起内力,扬声yīn森森地说:“谢姑娘,秋某知道谢姑娘还在附近,还是乖乖出来的好。秋某的耐xing相当不好,如果秋某数到十仍然不见谢姑娘出来的话,那么秋某就用整个店铺里的人为谢姑娘陪葬,可怨不得秋某今日大开杀戒。”整个屋子里的人突然鸦雀无声,惊恐地看着刹那间犹如魔星降临的秋开雨。有人不怕死,还未走出门槛,便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也没人看清秋开雨是如何出手的。吓得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人人面如死灰,心胆俱裂。
秋开雨当真开始数数,“一,二,三……”一声一声,像阎王的催命符,一锤一锤敲在所有人的心口上,待数到第九下的时候,整个屋里的人开始慌乱,有人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不顾死活往外跑,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已经无声无息地躺在了地上,五脏六腑俱碎,尚睁着双眼望着门外,死不瞑目。秋开雨犹如地狱里的恶魔,吐出的声音像是结了一层寒冰:“谁还敢大声喧哗?”眼光所到之处,似一把利剑,所有人立即噤若寒蝉,战战兢兢。
谢芳菲紧张得呼吸几乎窒息,胸口胀得十分难受,就在最后一刻,她终于就要沉不住气站出来的时候,忽然听得一道柔和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不知秋宫主因何事大发雷霆呢?”如沐chūn风,温和舒适。说话间显然也贯注了内力,所以听起来犹如近在耳边。来的人葛巾长袍,身上无其他的佩饰,唯有腰间的佩剑十分醒目。神采内敛,面如冠玉,目如点漆,分外清亮,专qíng而隐忍。面对叱咤风云的“邪君”依然镇定从容,不卑不亢。
第四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秋开雨心一沉,面不改色,微笑说:“我当是谁?原来是天乙老道的高徒。容qíng,你今番前来,可是想cha手管秋某的闲事?”言语间颇为不客气。
容qíng并不生气,也没有动怒,只淡淡一笑,颔首说:“容qíng不敢。只是想讨个qíng面,秋宫主可否饶了这些无辜受牵连之人,他们又何罪之有?还望秋宫主手下留qíng才是。”
秋开雨闻言,冷笑说:“这番话若是让天乙老道来说,秋某或许还会卖他三分qíng面。”对容qíng这番话颇为不屑。
容qíng抱拳施礼:“容qíng自知不才,那么,秋宫主,今次就得罪了。”拔出腰上的有qíng剑,一团耀眼的光华缓缓绽放,如出水芙蓉雍容而清冽,尊贵优雅。有qíng剑剑身三尺二寸,剑刃上刻有奇异的花纹,剑身细窄,锋刃锐利,可切玉雕玺,乃当世名剑。有人称赞此剑:“照人如照水,切玉如切泥。锷边霜凛凛,匣上风凄凄。”容qíng知道秋开雨的厉害,脚踏奇步,先发制人,剑一出鞘,如龙吟凤鸣,声震云霄,剑锋遥指秋开雨的命脉,出手不凡。
秋开雨眼中的杀机一闪而逝,气运双手,潇洒一笑:“好,今日就让秋某见识一下天乙老道的高徒是否làng得虚名。”不等说完,双掌已经欺了上去,幻出千万道掌影,身法迅捷如电,竟是后发先至。左掌劈在容qíng右手手腕三寸处,右掌搓指成刀,直取前胸,直有开山裂石之势。招招狠辣,步步紧bī,一上手就是杀招,务定要一举毙敌。
容qíng不慌不忙,一个侧身,挥剑击退右掌,气势一转,使了个步法,巧妙地避开秋开雨的左掌。秋开雨冷“哼”一声,左掌成爪,贯注全身的真气,如风般直扣肩头。这一掌若是打在身上,必得穿ròu透骨,血溅当场。容qíng见机,剑势一转,剑尖如蜻蜓点水点在地上,借着剑尖传过来的力,飞身而起,一招漂亮的穿云携雨,分花拂柳一般,堪堪避过。
秋开雨目she寒光,微微后退一步,双掌缓缓推出,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招,其实是他毕生之jīng华,举重若轻,大巧若拙。容qíng呼吸不由得微微一滞,气势铺天盖地,汹涌而来,如泰山压顶。他稳住心神,不敢硬碰硬地接这一招,唯有旋身避过,如风中落叶,轻飘飘地飞出去,奇怪的是,飘到半途,又向旁边闪去,犹如王右军力透纸背的一个“之”字,暗含妙法,大有玄机。可是秋开雨真正的杀招却是注满真气的右脚,已经悄无声息地踢在容qíng左小腿膝关节下三寸处。若被秋开雨灌以qiáng劲内力的一踢给踢中,不死至少也得残废。
容qíng危急中顾不得,连忙后退,连挥三剑,剑势bào涨,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守住退路,正面bī开秋开雨手上的进攻。然后从旁跃开,气息一岔,脚步稍有不稳,略显láng狈,明显处在下风。暗中运气调息,半晌,挥一挥衣袖,依旧云淡风清地说:“秋宫主,承让了。”虽然他略输一筹,可是救人的目的已经达到。
外面隐约听到官兵调动的声音,脚步凌乱,人影绰绰,想必这里发生的事已经惊动官府。两人自然没有再打的必要。
秋开雨也无心恋战,惊怒之余,冷声说:“好,好,不愧是天乙老道的徒弟,秋某日后自会亲自拜访他老人家。”愤然收手,话还在空中回dàng,人已经走远。只望见一缕轻飘飘的背影,转瞬即逝,迅如轻烟,眨眼不见。容qíng亦不想和官府多打jiāo道,随即往另一边投去,身法轻灵优美。
谢芳菲背上的冷汗还未gān,刚才的画面犹有余悸,简直比做梦还虚幻。走在建康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阳光倾泻在身上,才知道自己是真的逃出来了,不由得大呼走运。幸好有一个“路见不平,拔剑相助”的大侠,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秋开雨真不愧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下手狠辣无qíng,这会儿在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将自己千刀万剐呢,禁不住打了个寒噤,不敢再想下去。沿着通往萧府的街道慢慢走着,仔细想了一会,又原路折回。秋开雨聪明至此,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自己。一定早就算准了,在萧府附近候着呢。自己这么撞上去,还不是自投罗网吗?还没走到门口,就被逮起来了。
那么应该先到哪去避一避风头再说呢?除了萧府,实在没有可去的地方。她跟着萧衍,到处辗转,从北到南,从西到东,也是刚来建康,半生不熟。何况暗中还有个秋开雨虎视眈眈,一定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一躲才行。
不敢回去,沿着秦淮河一路行来,云树绕堤沙,小桥流水人家,风帘翠幕,娇声笑语,十分繁华。码头上船来船往,此起彼伏的吆喝叫卖声,忙碌不堪。谢芳菲沿着堤岸不紧不慢一路往下走,水声潺潺,清澈非常,波光粼粼,倒影深深。夜幕降临,桨声灯影,凉风习习,一片迷梦灿烂。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果然说得不错!可惜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
谢芳菲看了看怀里还有白天问秋开雨借的剩下的半锭银子,到附近的酒肆买了些吃食,叫了一叶小舟,任其在河面上自由漂dàng。躺倒在舟上,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感受“哗哗哗”的水声,脑子里却半刻都不得安静,心烦意乱,目前连栖身之所都没有,心里真不是滋味。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来,暂且宽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天无绝人之路,天大的事明天再说。
看见前方有一艘大船高达三层,灯火通明,人影重重,高大华美,雕刻jīng致,颇有气势。风中还隐隐传来丝竹管弦之声,夹杂有欢歌笑语,随口问:“船家,你可知道这是谁家的船,如此奢华?”
船家笑:“公子,想必您不是本地人吧?”她此刻仍是男装打扮,身形瘦削,头发随便绾了起来,戴了一方素色的丝巾。声音因为咳嗽,有些沙哑。老人家大晚上的也没大看清楚,还以为是哪家的风流少年,所以称呼她为公子。她也不纠正,由得别人误会。反正也不是没有女扮男装过,只是很容易被人认出来罢了。
谢芳菲没有回答,含糊地应付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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