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得哄然色变。谢芳菲愕然半晌,立即说:“不好,萧鸾他不行了!”众人沉重地点头。萧鸾篡取了萧赜的皇位,终日心神不安,生怕有人有样学样,将他的皇位也篡夺了。于是重新大肆滥杀宗亲,将高帝萧道成和武帝萧赜的子孙赶尽杀绝。自他即位后,为了保持帝位,大杀宗室的戏码从来就没有停过。可是像这次这样大规模的屠刀相向,只能说明萧鸾的病qíng越来越重,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要将阻碍太子萧宝卷登基的人斩糙除根,以保住他自己的皇位。
萧衍凝声问:“看来大变即将来临。不知道各位有何应对之法?”环顾四周,慑人的气势扑面而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乍逢大变,还来不及将这个消息消化,一时间都想不出什么良好的应对之策。
谢芳菲思索了一下,然后冷静地说:“大人必须马上赶去建康!”众人都吃惊地看着谢芳菲,不知道她为何这么说。现在的建康人心惶惶,大家都是朝不保夕,不知道厄运什么时候就降临到自己头上。更何况萧鸾对萧衍一向怀疑猜忌,以前就革职软禁过,差点还杀了他。在这个混乱的时候去建康岂不是自寻死路!
只有萧衍依旧平静地说:“不知芳菲何出此言?”谢芳菲仔细分析说:“大人还记得芳菲曾经说过的话?要得天下,首先必据雍州。雍州是南齐西北的战略要地,城高池深,固若金汤,而且兵qiáng马壮,粮糙充足。得到雍州,大事已成一半矣!所以大人无论如何都要趁此风云巨变的时机将雍州据为己有。大人想要得到雍州,必须亲自前往建康筹谋划策才是。听说大人曾经和萧鸾有一段患难之jiāo,想必皇上他也难以忘怀。当初之所以迟迟没有对大人下杀手,或许念着往日的生死qíng分也说不定呢。”
萧衍沉吟起来,立即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摇头说:“这个方法行不通,太危险了!现在的建康简直是龙潭虎xué,稍有差池,全军覆没。更何况趁此混乱的时机,有多少人在一旁虎视眈眈。想要大人命的人还少吗!只怕萧遥光就不肯轻易放过大人。此番前去,九死一生,万万不可!”
萧衍也在一边仔细考虑起来。谢芳菲有些焦急地说:“话虽如此。可是世界上哪里有不冒风险就能安享其成的事qíng?在这种乱世里,就是要抓住时机,险中求胜才能成功。只要我们提前安排好一切事宜,随机应变,一定可以将雍州握在手中!大人,机会稍纵即逝,等到你想清楚明白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还是有人持反对意见,觉得太过危险,如入虎láng之xué,更好的办法莫如远离建康这个是非之地,静观其变比较明智。谢芳菲有些气急地说:“大人如果就这样待在雍州静观其变的话,自然平平安安,身家xing命无忧无虑。可是若是想成就一番霸业,必得经历各种各样的风险和磨难啊!越是混乱,越能从中浑水摸鱼,得到极大的利益。更何况祸兮福所倚,大人若能因为汉北之地尽失而稳守雍州,何尝不是因祸得福呢!”
萧衍听到谢芳菲后面的话,双眼闪现出惊人的神采,站起来,挥了一下手,众人立即就安静下来。萧衍先环视了全场一遍,然后傲然说:“大家说得都很有道理,不愧是我萧衍得力部将。可是古语说得好,不入虎xué,焉得虎子!我萧衍岂能被小小的风险吓得做缩头乌guī,从此就待在雍州不敢出来呢!要想成大事,必须有非凡的魄力。今天在这里正式宣布,我们明天立即起程赶往建康!”众人看到萧衍流露出来的天生的王者之气,哄然应诺。
谢芳菲神qíng也激动起来,自己似乎重新体味了心中久违的成就感。当年也是今天这样的qíng形,萧衍力排众议,接受了自己的意见,然后连夜率领大军破了徐玄庆的人马,一举歼灭了北魏围攻的数十万大军。芳菲有种旧事重演的恍惚感,像是两团光影重叠在一起,迷迷糊糊间分都分不清。
萧衍让容qíng和谢芳菲暂时留下来,微笑着说:“芳菲自然是要和我一起前往建康。不知容公子是否能和我们一起去呢?此行确实危险重重,若能得容公子的鼎立相助,那就更加万无一失了。”
虽然对着容qíng说话,眼睛却瞟向另外一边的谢芳菲。谢芳菲心里有些尴尬,故意视而不见。
容qíng毫不掩饰地说:“既然得大人看重,容qíng焉能不从命!”嘻嘻,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萧衍的心思,容qíng自然明白,他想撮合自己和谢芳菲,正中下怀。萧衍哈哈大笑,连声说好,然后说:“芳菲,我听闻你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我想认你做我的妹子,不知你意下如何?从此,长兄若父,长嫂如母,将来若是有谁欺负你了,也有投奔的地方呀!”
谢芳菲完全没有料到萧衍居然想要认自己做他的妹妹,那自己将来岂不是什么长公主了?身份地位那可是大大不同,简直是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萧衍叹了一口气,露出回忆的神色说:“当日在邓城,qíng况实在是千钧一发。我遍身是血,体力完全透支,僧珍若是晚来半会儿,见到的肯定就是我的尸体了。后来我知道是你提前就警告过他,所以他才能来得那么及时,我当时心里十分后悔,不应该眼睁睁地看着你离开,而什么都不劝阻。心里发誓,若是再见到你,一定要好好对待你。萧某的这条命都是你救回来的。芳菲,你若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大哥如何?”
谢芳菲心里颇有些感动,萧衍这么一个枭雄,能够做到如此地步,确实难得。尽管自己的能力是他看重的一部分,可是在南朝等级森严的门阀制度下仍然敢认什么都不是的自己为妹子,不能不说是一种勇气。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仍然犹疑地说:“可是萧家的其他人……”话还没有说完,萧衍立刻打断她说:“你是认我做哥哥,又不是认他们做哥哥。你怕什么呢!”谢芳菲只好乖乖地喊了一声:“大哥!”心里感叹,这么几天,不但多了一个弟弟,现在又多了一个哥哥。世事真是难以预料啊。
萧衍微笑起来,说:“这件事qíng,我其实早就和你嫂子商量过了。她也十分赞同,还让你要去拜见她这个嫂子呢。芳菲,以后若是有人欺负你了,就直接告诉我这个哥哥好了,我一定替你出气。”拿眼睛盯住旁边的容qíng,说:“容qíng,你以后可不能随便欺负我这个妹妹啊!”容qíng连忙恭身避开萧衍的注视,表示绝对不敢的意思。
谢芳菲心想,萧衍是真的疼惜自己呢。是怕自己将来无依无靠的受人欺负,所以才认自己做妹子的吧。虽然他对秋开雨的事qíng虽然从来都没有提过,她心里还是十分自责,笑了笑说:“大哥,既然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了,我想先去通知一下陶大师,也好让他随我们一同上路。反正都是要去建康,路上有个照应,人多也热闹呀。”萧衍点头同意,嘱咐了几句,也离开了。
谢芳菲边走边感叹地说:“容qíng,我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成了萧衍的妹子!唉,这么一来,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容qíng安慰她说:“你孤苦伶仃,举目无亲的,如今有个靠山,自然是好的。”谢芳菲心里总是不塌实,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什么,照理说应该是一件好事才对。索xing说:“管他呢,将来的事qíng将来再说吧。现在的事qíng还头痛不已呢。”
让谢芳菲头痛的事qíng自然是她这个新认的弟弟。谢不文已经不怎么吵着要母亲了,看见谢芳菲,伸开小手就要抱。谢芳菲从丫头手里接了过来,逗他说:“小文乖,叫姐姐!”小文果然含糊地叫了一声姐姐。谢芳菲又指着容qíng说:“叫哥哥,乖!”小文叫得更加不清。谢芳菲笑:“容qíng,以后你就是他哥哥了,将来要教他武功哦!”看着一脸无奈的容qíng,笑嘻嘻地亲了亲小文的脸蛋奖励似的说:“小文真乖。姐姐带你去找陶爷爷!”
陶弘景听到明天就要心急火燎地赶往建康,心里自然不愿意,他什么都没有准备呢,这几天将随身的行李折腾得乱七八糟。经不住谢芳菲的一番软磨硬泡,还是无奈地答应下来。谢芳菲笑嘻嘻地说:“那小文到了建康后就有去处了。还有比大师那里更安全的地方吗!”气得陶弘景chuī胡子瞪眼睛地看着她。
形势这么紧张,谢芳菲自然也不想带着这么一个小孩去建康,可是单独将这么一个小孩子扔在雍州又放心不下。还不知道这一去要去多久呢。可是jiāo给陶弘景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绝对安全无虞。天下间谁不给他几分面子,就连萧鸾见了他还不是照样得客客气气地称呼一声“陶大师”。
谢芳菲哄了一会儿小文,仍旧将他扔在陶弘景的别馆里,和容qíng慢慢地走回萧府。夜凉如水,寂静无声。谢芳菲长叹了一口气,决定将自己和秋开雨的事qíng坦白地告诉容qíng,免得辜负了他的一片深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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