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颖果然兴奋的说:“下午四点半的时候有一长的特帅的小男生急匆匆的跑进来,停在大厅里似乎有些晕头转向。我便问他有什么事,他想了一会儿才说找人,又问我知不知道‘齐成公司’在几楼。我问他找谁,他起先不肯说。我见他实在长的好看——”话还没有说完,见赵萧君在一边摇头叹气,“噗嗤“一声笑出来,自己也“咯咯咯”的笑出声。赵萧君和她在一起吃饭,每天必做的事就是听她对每一个认识的或经过的男人评头论足,然后郑重的下一番意味深长,极有哲理的结语。
郑颖闹了会儿,过了半晌,喘着气继续说:“确实长的好看嘛!再长大些简直不得了,不过就是年纪小了点,还穿着中学生的制服呢!赵萧君,你gān什么!先不要捶我——于是很热心的说我认识很多齐成的工作人员——除了齐成的老板,谁叫人家长的好看,当然要热心呀!你猜他怎么说?”后面那句话几乎湮没在求饶的笑声里。赵萧君还没有想到那一层去,平日里,她已经很少看到陈乔其穿学生制服了,所以一时没有想起来。再说郑颖这一翻话又说的嘻嘻哈哈,极其夸张,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依旧笑嘻嘻的问:“难不成人家是来找你的?你竟然碰上艳遇了,怪不得这么兴奋!”
郑颖色咪咪的笑说:“是找我的就好了,真是长的好看!你不知道,那眼,那嘴,简直——”赵萧君不屑的打断她,取笑说:“是男人你就觉得好看!”郑颖一拳打过去,骂:“我那么没品么?真是长的好看我才会走过去搭讪的!gān嘛这样看着我呀,人家是来找你的!”赵萧君下意识的张口反问:“找我的?”先是吓了一跳,等到意识过来的时候,不由得色变,有些着急的问:“那他人呢?怎么没有上来找我?后来上哪去了?”
郑颖拉住她说:“你急什么,先听我说完呀!一开始他还不肯说找谁,可是脸色似乎挺着急的。于是我说你就是找上去也进不了齐成公司,公司的大门都是有密码的,只有齐成的员工才进的去。又说要不要帮你先打个电话上去。他到后来才肯说找赵萧君。我一听是找你的,就更加热心了,说我认识你,又询问他是你什么人,没想到脾气挺坏的,防备又深,怎么都不肯说。不过看在他长的帅的份上,就原谅他了。我告诉他你大概快下班了,还是先打个电话事先通知你一下。他拿着电话拨弄了很久,忽然说他不打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急急的特意跑过来找你,他就这样走出去了。”说着叹息了一声,似乎颇为遗憾。
赵萧君连声问:“那他上哪儿去了?”郑颖翻着眼说:“我哪里知道呀,他又没说。”然后又凑过脸来,好奇的问:“他是你什么人?看年纪挺小的呀,小小年纪竟然长的跟潘安宋玉似的,可惜——”赵萧君满心焦急,不耐烦的说:“得了吧你,你又见过潘安宋玉了!他到底往哪边出去了?”郑颖耸肩说:“我哪知道!”看她似乎真的很着急的样子,于是说:“先别急,怎么说也不是三岁小孩了,还能让人拐卖了?我看他那个样子,年龄虽不大,人却jīng灵着呢。”赵萧君随口对她说了声谢谢,然后匆匆的跑了出去。
站在宽阔的街道上来回张望,好像这样就可以找到他似的。她似乎忘记了其实陈乔其早就走了,这会子再怎么追出去找也找不到了。翻着手里的提包,急忙掏出手机,不耐烦的听着“嘟嘟嘟”的声音,似乎一下都等不及。眼睛到处乱看,身体不停的来回转着圈,刚背过去的时候,不由得愣住了。
陈乔其正从大楼一边的停车场穿过一辆辆汽车一步一步朝她这里走过来。迎着薄幕的淡淡冷冷的夕阳,脸色竟然有些憔悴,仅仅一天两夜的工夫却明显感到瘦削许多,似乎颇受折磨,可是看着赵萧君的双眼依然纯净如黑宝石,仿佛天上的星辰永远在看着她,永远安心。神qíng既紧张又忐忑,既兴奋又害怕,是如此的复杂难明。一步一步,缓慢坚定,却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再做错什么。
赵萧君慢慢放下手中的电话,问:“你一直在这里等着?”陈乔其像在分辨她的脸色,好一会儿才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赵萧君蓦地向前,伸出手抓牢他的右手,果然像寒冰,不由得铁青着脸大声骂:“大冬天的你就一直站在外面等?你不知道进去等吗?疯了是不是?”也不等陈乔其说话,拖着他到旁边的麦当劳,推开门,暖气迎面扑来,瑟缩的皮肤不由得张开了,似乎听见舒服的叹气声。
赵萧君径直走到柜台前要了两杯热热的饮料,又要了大份的套餐,端到正坐在角落里的陈乔其的面前,吩咐:“赶快喝!”陈乔其赶紧喝了一大口,然后用力撮着手呼了一口气。赵萧君见他苍白的面孔,发青的唇色,有些心疼,缓下脸色,轻声问:“冷坏了吧?”陈乔其大口大口吃着刚出炉的热汉堡,含糊的说:“还好。”赵萧君忽然怒气又上来了,皱眉问:“为什么要在外面等?不知道找个找个地方坐下来吗?你知道外面温度是多少!”陈乔其只是一个劲的低头吃东西,似乎真的饿坏了的样子。赵萧君又问:“至少可以进公司大楼里等呀!”陈乔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说:“不喜欢。”说完猛喝了一口热饮。
赵萧君见他这个样子,满心要责备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也有些酸,于是改口问:“有什么事?为什么不打电话?”陈乔其这才停下来,看着她低哑着声音问:“你真要搬走么?”赵萧君停了一会儿,轻轻的“恩”了一声。陈乔其忽然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萧君,如果是因为那晚的事qíng——”说的字字艰涩,似乎颇为困难,像含着千斤重的橄榄,“我对你道歉。你可不可以不要搬走?”用几近哀求的眼神一瞬一瞬的看着她。
赵萧君见到他那样的眼神,无比的懊悔,真诚的直cha心肺,还带着满心的期望,像箭直直she中她的心脏,呼吸顿时困难,瞬间说不出话来。陈乔其继续用那种眼神看住她,低缓的说:“萧君,是我不好——你搬回来好不好?我再也不那样了!萧君,搬回来好不好?”语调哀伤,只是一味的哀求。赵萧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那如黑宝石般的眼睛里承了太多她负担不起的东西,是那样的昂贵奢侈。
陈乔其继续诉说:“萧君,本来我想等你再消消气就会回来的。可是你竟然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的把东西也搬走了!萧君,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只要你不搬出去,我知道错了!”神qíng急燥悲伤,像有满腔的苦楚无法诉说,似乎是因为不能将心里的又深又重的感qíng用语言表达出那么一丁点而痛苦,似乎害怕的不能自已。似乎有太多的感qíng不敢直直的宣泄,害怕一个不当就全盘皆输,就像上次一样——所以暂且只能深深的隐藏,隐忍的如此辛苦!
赵萧君只是伸出手探了探他的手温,虽然还是冷,可是比刚才却好多了。手指正抽回来的时候,陈乔其趁势拽住了,紧紧的握在手心里,眼睛直直望住她,似有千言万语而不敢诉说。赵萧君热的指尖越发显得他手心的冰凉,似乎可以感觉到脉搏的跳动,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过了好半晌,赵萧君才轻声呵斥:“乔其!”陈乔其有些慌乱的放开她的手,眼神却依旧直bī赵萧君的灵魂深处。
赵萧君对他这样大胆的行为没有说任何一句责备的话,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陈乔其试探xing的说:“萧君,你答应搬回来了吗?”赵萧君下了极大的决心才bī的自己抬头迎视他,硬邦邦的说:“既然搬走了,就没有再搬回去的道理。”这句话像尖锐的石块,重重的将陈乔其捧在手心里的希冀击打的粉碎。陈乔其遽然色变,呻吟似的哽咽:“萧君!为什么?萧君——”赵萧君继续狠狠的说:“我不会再搬回去了。”陈乔其几乎是嘶吼出声:“为什么,萧君——”忽然又像想到什么似的,着急的说:“萧君,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那样的——”还来不及说完,就被赵萧君平静的打断:“不是因为这个。”陈乔其愣了一下,抬头仔细看她,低低呜咽的说:“那是因为什么?萧君,只要你搬回来,我什么都改好不好?”赵萧君咬着牙才能稳住自己,不紧不慢的说:“乔其,真的不是因为这个。我没有生你的气,从来都没有。”
陈乔其忽然抓紧她的手,捧在手心里,才发现她的手甚至比自己的还要冷,几近哽咽的说:“那是为什么?”声音在颤抖,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赵萧君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平静的说:“没有为什么,到该搬出去的时候了。”然后起身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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