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轻轻打开了,宋令韦走过来,问:“大半夜,怎么还没睡?”眼睛盯着我手中的电话。我实话实说,将当天发生的事一股脑儿告诉他,咬着唇皱眉说:“他再在这里待下去会很危险。警方这次是下了狠心,通缉令到处都是。”到现在,他应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叹口气,说:“这事我也知道一点,没想到林彬也牵连在里面。本来只是一场普通的打架斗殴,不过死了一个政府高官的儿子,另外几个伤残的年轻人也是有家世背景的,所以这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我急得简直坐立不安,这次林彬是想跑都跑不掉了!怪不得会拔刀动枪地gān起来,原来是一伙混混碰上一群横行霸道的高gān子弟。不管是哪方该死,我只希望林彬没事。他拉过我的手,安慰道:“别急,急也没用。林彬不是主犯,警方主要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我摇头:“不,你不知道林彬那人,他是死都不肯进监狱的。万一他真出什么事,我们林家就——”他抱住我的头,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别担心,这事我替你办好。”我惊愕地看着他,他只不过一商人,万一真惹上警方,整个公司经得住警察三天两头的传讯嘛!
我摇头:“不,我有其他办法——”他皱眉:“你想找周处帮忙是不是?警方盯他盯得更紧。”我确实有这个想法,唯一担心的是林彬,他只怕不肯接受周处的帮忙。他那个人,虽然贪生怕死,这点傲骨还是有的。没想到周处也有了麻烦,他上次叹气就是因为这个吗?我怔忡地想。他哄我:“好了,你腿还没好呢,先不要想这些。林彬也就一从犯,不会有事的。”
第二天他就告诉我,林彬已经安全离开北京了。我悬着的心暂时总算放下来。可是事qíng并没有这样就结束。周处隔了几天给我电话:“夕,你自己小心点。听说警方在查你的底子。”我脸上一白,愕然:“为什么要查我的底子?我又没犯法!”当然是犯了,藏匿包庇,知法犯法。他说:“我也不大清楚,也许没什么要紧的事,不过这事牵涉到林彬。马哥那伙人,居心不良,心思歹毒,见林彬单独逃了,便将一切罪过推到他头上。听说警方翻林彬案卷的时候,顺带就查起了你。”
我脑袋“轰”的一声炸开来。忽然记起自己和林彬在警察局确实留了案卷的。当日林彬因为六合彩赌博的事被抓,是我将他从局子里领回来的。连着我也被bī着审问了一整夜,累得筋疲力尽。况且,我以前的身份也不清白,很容易引起怀疑;再加上万一协助林彬逃跑的事被揭发出来——我不敢继续想下去。
颤抖着手给宋令韦打电话,也不管他是在开会还是在谈判,哽咽说:“令韦,我怕——我不要再待在这里。呜呜呜——令韦——”此时此刻,我只能想到他了。这些天,我的qíng绪极其不稳定,整夜整夜地失眠,心慌,呕吐,病qíng进展缓慢。没过多久,他推门而入,出现在我面前。我抱紧他,恐惧地抽泣:“令韦,我怕,我要离开这里,我不想困死在这里——”他很有耐心地哄我:“那你想去哪里?”我哭:“去哪里都行,只要不是北京,我要走——我怕——你抱紧我,我觉得冷——”他依言抱住我,疼惜地答应:“好,我们离开这里。”
第二十七章天涯海角
他抱我坐在轮椅上。我仰头问:“我们去哪?”他笑:“北京又gān又冷,的确不适合养病。我们往南走,去最南边。”他带我去海南。候机的时候,我舔了舔嘴唇,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转眼就在机场了呢。他立即问:“渴了吗?我去买饮料。在这乖乖等着。”我柔顺地点头。
包里的手机恰巧响起。cao曹焦急的声音传过来:“续艾,你怎么了?听说出车祸了,是不是真的?”我问:“你听谁瞎说的?”他说:“我到你上班的地方去找你,他们都说你请假了。我刚刚又到你住的地方,和你同住的女孩说你出了场车祸,腿折了。到底是不是?你现在在哪?”我说:“你听她们夸大其词!说什么信什么!没事儿,不小心撞上了,扭了脚,没什么要紧的。你看我现在不是中气十足嘛!”他接着追问:“那你这些天在哪?我过去看看你。怎么会撞到了?被什么撞的?有没有看医生?严不严重?”
我默然了一下,随即用轻快的语调说:“真没什么事,休养几天就好了,你别来了。”他不满地说:“续艾,你撞伤了,也不说一声。现在还不让我去看你。”我忙说:“没没没。我好着呢。天天大鱼大ròu,吃了睡,睡了吃,比人家休假还舒服。”他喊:“续艾——你撞伤了,行动不便,心里一定不好受。身边又没人陪着,很无聊吧。我去看看你,陪你说说话、聊聊天,不好吗?”
我怎么让他来看我,总不能跟他说我和宋令韦在一块吧。于是说:“谁说没人陪我?我跟我哥在一块呢。他正要带我回老家养病。”他“哦”,语气显得十分失望:“怪不得,原来你跟你哥在一块呀。那你老家在哪?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我忙推辞:“不用了,不用了。我哥都安排好了。”他叹口气:“续艾,你这就走了吗?什么时候回来?我去你老家看你好不好?”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装作为难地说:“这样不大好吧?再说你工作不挺忙的吗?”他没再说话。我忙打圆场:“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回家也是一件好事呀。”他问什么时候回来。我说不知道。他说:“那好,我等你回来。”有些丧气地挂断电话。
宋令韦回来,递给我热气腾腾的饮料。我喝了一大口,将手机电池拔下来,随便扔进包里。我很怕突然接到警察局打来的电话。他推着我往入口走去。我现在身边有的,所能依靠的只是眼前这个男人。我觉得自己身心憔悴,一连串的事件,惊恐的、荒谬的、害怕的,全部疲于应付,连喘息的空隙都没有,几近崩溃。无论身体还是jīng神都受到极大伤害,我想我应该好好休息。离开这里,离开缠绕的梦魇,或许这样比较好。
他从电脑前移开视线,伸出手摸我的脸,说:“累了吧?好好休息,睡一觉就到了。”我问:“你走得开吗?”他永远有批不完的文件,开不完的会议,谈不完的合同。他柔声说:“没事。我顺带去那边做市场调查。”我觉得安心了,掏出安眠药。他见了,又皱眉,说:“还是睡不着?这样不大好。”我知道,是药三分毒,本来有好长一段日子没吃了,可是现在不得不借助药物才睡得稳。或许将来有摆脱的一天——或许吧。他并没有一味地阻止。
还在飞机上,就看见碧蓝纯净的天空,纤尘不染,和北京灰暗yīn霾的天空截然不同,心qíng不由得轻快舒畅,飘然yù飞。另一片天空,另一片心qíng。天气热得简直不可思议,上飞机时还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下飞机只能穿衬衫短裤。我热得大汗淋漓,换了条长裙,一直垂到脚踝,遮住腿上的绷带。一下飞机,直奔亚龙湾。沿着环岛高速公路东线南下,依山傍海,满眼的青山隐隐,绿水幽幽。旁边的山峰连绵起伏,时而如横踞的雄师,巍峨高耸;时而如高卧的美人,眼波横转;时而如害羞的少女,恬静可爱。
沿途迤逦的青山映衬着蓝宝石般的蜿蜒流淌的海岸线,风光如画,视野开阔。我啧啧称叹,这就是三亚吗?果然不负众望,美得清丽脱俗、浑然天成。我笑:“宋令韦,这个地方好极了!”他宠溺地看着我,笑:“喜欢吗?”我拼命点头,说:“我可以住在海边,每晚在海làng的轻轰声中睡去。然后,就不用吃安眠药了!”又担心地问,“住的地方能看到海吗?”他怔了下,笑着点头:“可以,你可以随时随地看到大海。”我十分兴奋,似乎可以闻到湿润犹带有咸味的海风。
他并没有带我住酒店,而是住进了海边的私人别墅,清净自在。他抱我从车上下来,眼前便是新月形的亚龙湾,有“天下第一湾”之称,更有“不是夏威夷,更胜夏威夷”的美誉。浓蓝如缎的海面平静无波,蓝得没有一点的渣滓杂质,像完美无瑕的蓝宝石,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不忍bī视。背靠的青山葱绿依旧,热带植物蓊郁繁茂,活力充沛。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北京尚处于寒冬腊月,这里已然是阳光明媚的chūn天。
白色的沙滩看起来充满诱惑,我惋惜地说:“我脚为什么还不好!”好想光着脚丫在海滩上迎着海风肆无忌惮地奔跑。收回依依不舍的目光,开始打量新的住处,仰起脸问:“这么大一栋房子,只有我们两个人住吗?”周边是各种各样的热带植物,高高的狐尾棕,宽大的凤尾竹,一丛一丛的美人蕉,像孔雀开屏,还有南国特有的椰子树,点缀在青山绿水之间,美不胜收,应接不暇。
52书库推荐浏览: 李李翔 现代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