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灏跳下汽车绕了过来,彬彬有礼的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小宝贝儿,还等什么呢?下车吧!”
“不!”希灵这一回是真怕了:“我要回饭店去!”
白子灏收回手背到身后,俯身把脑袋探进了车里去:“妹妹,别闹了,老何都对我打包票了,说好了你归我,我帮他。人都让我拉回家了,怎么还带反悔的?我告诉你,这不行啊!”
然后他对着希灵一笑:“好乖乖,下来吧!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满天津的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白某人的脾气?我对你是特别优待,你也得给我点儿面子不是?老让我剃头挑子一头热也不行啊,对不对?”
希灵直勾勾的瞪着他,发现不知何时,他脸上的微笑已经转成了狞笑。
“我要和大哥通电话。”她开了口:“你口口声声说是他把我给了你,我不信!”
白子灏一咧嘴做了个鬼脸:“没问题!走,带你打电话去!”
希灵跟着白子灏往前方的洋楼里走。洋楼一共有四层,放在天津卫都是了不得的恢弘建筑了,四层楼房,每一层都是灯火通明。一脚踏上大厅内的柔软地毯,她就感觉自己每一步都是深陷。大吊灯煌煌的耀人眼目,一如午夜的太阳。
随着白子灏进入一间小客厅,她坐在了沙发上,看一名仆人在前方拿了话筒,守着电话机要号码。午夜的长途电话倒是容易接通的,不出片刻的工夫,仆人把话筒递给了希灵。希灵双手攥着听筒开了口:“我是表小姐,我找大少爷听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迟疑了一下,随即答道:“表小姐,大少爷睡了,有事qíng的话,您明天再找他吧!”
“不,就是现在,我有十分火急的事qíng要找他。”
电话那头的人听了她斩钉截铁的回答,明显是有些乱了心神:“可是大少爷他刚睡,我不敢——”
希灵忍无可忍的站起身,忽然怒吼一声:“快去!”
白子灏当即抬头望向了她,听筒中也寂静了一瞬。短暂等待之后,电话那头的人嗫嚅着作了回答:“那我去叫叫大少爷……”
希灵开始等,足足等了五六分钟,才等到了何养健的声音。
这一回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劈头就问:“大哥,我在白子灏家里,他一派胡言,说你把我给了他,还让我亲口和你对质!”
然后,出乎意料的,她听到了何养健的回答。
何养健声音很低的说:“表妹,对不起。”
这五个字如同惊雷,立刻震住了希灵。
“什么意思……”她灵魂出窍,声音也轻成了一段烟:“我们不是这样定的……大哥,你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何养健似乎要哭出来了,喃喃的只是重复:“对不起。”
难以置信的,希灵又问:“你骗了我?卖了我?”
然后在听到又一声的“对不起”之后,她抬起头对着前方,很沉重的笑了一声。
脑子里的一根弦,忽然就断了。
将手中的话筒狠狠一扯掼向地面,她在一片稀里哗啦声中狂叫一声,然后迈步就要往大门口跑。白子灏眼疾手快的追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后衣领,然而她像疯了似的转过身对着他又抓又打。他想攥住她的两只手腕,可是没料到她会冲着自己的手背一口咬了下去。
猝不及防的疼出了一声惨叫,他将希灵向前用力一搡。希灵轻飘飘的向后摔了过去,唯有后脑勺像是有硬度的,能在墙壁上撞出一声闷响。而白子灏用力的揉了揉手背牙印,也变了脸色:“妈的小婊子,老子给你脸了是不是?”
说完这话,他上前弯腰抓住希灵的头发,不由分说的就往楼上拽。希灵被他扯得头皮锐痛,一边哭号一边抬了手拼命抓挠他的手背。白子灏又被她挠了几下狠的,qíng急之下索xing俯身把她拎起来往肩上一扛,几大步就跑上楼去了!
第20章 弃子(三)
这一夜的详qíng,是希灵后来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的。她只记得这一夜充满了无尽的狂怒与羞愤,她被全世界bī得走投无路,于是只能和面前的一切活物同归于尽。她抓她咬她踢她打,她要杀了白子灏,一如她也要杀了何养健。白子灏被她闹得急了,一个嘴巴把她扇到chuáng上,然后一手摁住了她,一手扯她身上层层叠叠的衣裳。她的衣裳也真是邪门,看着那样服帖利落,其实藏了无数的纽扣与零碎。他起初还是一粒一粒的解,后来在被希灵的指甲划过了面颊之后,他的耐xing终于耗尽,一使蛮力,撕开了她的前襟。
手指划过了又湿又凉的皮肤,皮肤非常的嫩也非常的薄,包着很纤细的骨骼。白子灏依然不知道她的年纪,只想她一定还小,小得尚未长成。可小有小的好,是最鲜的花苞,一口能够吮出青涩微甜的汁。她像个小疯子似的歇斯底里,歇斯底里其实也有歇斯底里的好,投怀送抱的女人玩得多了,偶尔来一次霸王硬上弓,也是别有一番qíng趣。
将光溜溜的希灵压到身下,他气喘吁吁的低头看,越看越觉得她太美丽。忽然撅嘴亲了亲她黑沉沉的大眼睛,他想自己可得悠着点儿,别把小东西玩死了。
然而希灵还是死了一回。
午夜时分,房内降了温度。两个人的热血也随之凉了。
希灵气息奄奄的侧卧在chuáng里,从棉被上方露出了雪白单薄的小肩膀,肩膀反she了灯光,细腻如同瓷器,上面印着纵横紫红的指痕。乌黑卷发蓬乱成了一团云,云下是她惨白的脸。她还清醒着,定定的睁着大眼睛,她紧紧的闭了嘴,把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白子灏裹着睡袍,靠了chuáng头坐着。闷声不语的抽了一根烟,他随即转身歪到希灵面前,探头望着希灵的眼睛低声说话:“哎,我错了。你放心,往后我绝不再对你动粗了。”
希灵不言不动,像是冻住了。
白子灏伸手理了理她的乱发,又道:“何家既然拿你当个东西送给我了,往后你就也别再起外心,老老实实的跟着我过日子。只要你乖乖的,我自然爱你疼你。”
希灵慢慢的垂下眼帘,让长睫毛在自己的面颊上投下两片yīn影:“我又成了没人要的孩子了。”
白子灏向她靠了靠,把她连人带被搂进怀里:“傻姑娘,你还有我呢!我爹是直鲁豫巡阅使,远的不敢提,华北这边除了大总统,就是我爹大!我爹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将来能差得了?你成了我的人,我能让你没依靠?”
希灵在他怀里轻轻的挣扎了一下:“你别用胳膊勒着我,我疼。”
白子灏略略的松了手,凑到希灵面前笑问:“疼?哪儿疼?”
希灵把脸埋进了棉被里。
白子灏追着她问:“说啊,到底是哪儿疼?你说出来,我给你揉揉。”
一边说,他一边掀开棉被硬挤了进去。棉被下面的希灵忽然尖叫了一声,随即响起了白子灏嗤嗤的笑:“谁让你小呢!”
天明之后,白子灏嚷着饿,早早的起了chuáng去吃早餐。希灵看他要走,连忙说道:“你派人去饭店取我的行李,要不然我没衣服穿了。”
白子灏心qíng很好的对着她一笑,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自己溜溜达达的出了去。然而不出一个小时的工夫,一个小丫头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将个皮箱放到了房中角落里。
希灵挣扎着下了chuáng,寻觅着进了浴室,调出热水洗了个澡。然后走回卧室打开皮箱,她从里面找出了一件黑色衬衫穿了上。衬衫有个绣了繁复花纹的大翻领,领口垂着飘飘的丝带。将丝带打成了个蝴蝶结,她又穿上花格子短裙和颜色同样深沉的长筒袜黑皮鞋。没有年轻小姑娘这样穿戴的,这简直类似了丧服,放在先前,她绝不敢公然的穿成一只黑老鸹,但如今无所谓了,如今,她只取悦自己就可以了。
坐在镜子前,她面无表qíng的扑粉、抹胭脂,用刷子刷卷头发,用小拇指肚蘸了口红涂嘴唇。最后站起身后退了两步,她将镜中人审视了一番,又抬手掸去了胸襟上的一点香粉痕迹。
一夜之后,其实她还是她。脂粉掩盖了她贫血的颜色,轻提裙摆对着镜子行了个屈膝礼,她逆着阳光扬起尖尖的下巴,依然是个漂亮的洋娃娃。
她还是她,她又不是了她,或者也可以说,她终于是她了。
她想自己本就不该鬼迷心窍的去爱上什么人,如今鬼魂散了,心窍通了,你说她是变了,还是没变?
白子灏忽然出现在了门口,看着房内的希灵,他愣了一下,也觉得她这一身有点像丧服,然而黑衣把她的皮肤衬成了雪白——不夸张,真是雪一样的白。她不该这么穿,可是这个穿法,又是真好看。黑白分明,好看得吓人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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