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颜雨有些冷,她走进去坐在椅子上,艰难的脱掉外套露出伤口。
医生蹙眉:“伤的这么严重?得fèng针了,要不你去大医院吧——”
“我如果去大医院的话,我来找你gān什么?”颜雨靠在椅子上,没看自己的伤,“你这里能不能fèng针?不能的话就先包扎上吧,不fèng了。”
“这伤不fèng能行?”医生脸色也不好看,“你不怕的话,我倒是能fèng。”
颜雨怕什么?
太多的线索在脑袋里打转,却没有一条能用得上,她侧身做好:“没事。”
小诊所的麻醉剂别提多垃圾了,有限期只持续了五分钟,随后就是漫长的疼痛。医生又是个手不利索的老人,颜雨咬着牙有些后悔了。
本以为年纪大的医生多少会有些fèng合经验,谁知道这位完全生手。
颜雨疼出一头冷汗,“你的麻醉剂是过期的么?”
“疼了?”
废话,你看着这像不疼的么?
“再忍忍,很快就好了。”医生拉过台灯,继续给颜雨fèng针,“你男人呢?把你砍成这样就不管了?”
颜雨叹一口气,疼的她额头上的筋都在跳。
“他死了。”
医生一顿,抬头看过去:“被胡说八道。”
“在家睡觉呢,那王八蛋。”颜雨骂了一句,说道,“什么时候能fèng完针?你给人fèng过针么?”
“真有这么严重的都去大医院了。”医生用戴着手套的手去扶老花镜,弄了一脸的血。
这卫生条件,颜雨的后悔系数放大了至少三倍。
“砍成这样还过下去么?你家住那边的?”
“前面花园小区。”颜雨随口扯了个谎,“还没封完么?”
“快了。”医生满头大汗,大半夜被人拉起来fèng针,也是没谁了。“是你老公还是男朋友?”
“老公。”
“砍人已经触犯法律了,这得离婚。”
颜雨疼的思维有些混乱,“离婚,回去就和他离婚。”
“别狠不下心,他能把你砍成这样还有什么感qíng?”医生叹气,“年轻女孩,留这么大一疤,难看也受罪。”
吵架打架打的头破血流的小夫妻他见过,可没见过砍成这样的。
来小医院包扎,是怕殃及到她那个渣丈夫吧。
如果真打定主意要离婚,那肯定已经去大医院,通知警察抓人了。
再看向面前的女人,心里叹一口气。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好好的姑娘,非要和一个渣男人纠缠。
fèng针持续了一个小时,颜雨差点疼晕过去。
这位医生的手艺,真是绝了。
颜雨很少佩服谁,现在她特服气。
来的时候手臂还能动,现在颜雨捆上绷带就真成了残疾。手臂疼的她浑身滚烫,困难的穿上外套,颜雨付了药钱和fèng针费。拿着钥匙转身出门,医生取下眼镜,收拾残局。
天边昏huáng,马上就要亮了。
大雨停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cháo湿的气息。
颜雨捂着疼懵的脑袋,摸出手机打给沈峰,沈峰没接。
挂断电话,颜雨把手机装回口袋快步出了巷子。
颜雨打车回到住处,她回宿舍换了一件衣服,其余几个室友正呼呼大睡。并没有察觉到颜雨的归来,颜雨拿了零钱下楼在街口早餐铺子要了一份粥。
天已经亮了,环卫工人推着车开始扫街。
“要糖么?”老板喊道。
颜雨摇头,她有些困,脑袋里嗡嗡响。
老板把盛着粥的白瓷碗放到了她面前,“还要别的么?”
颜雨摇头,她拿起勺子喝粥,随后又想起一件事,开口叫道:“要三根油条吧,装袋子里带走。”
“好嘞!”
炸油条的锅在门口摆着,略有些腥的油味飘dàng在空气中。
老板麻利的划开柔软的面团,拉开面团转身丢进了油锅里,对着里面忙碌的妻子中气十足的喊道:“准备袋子,袋子不够了。”
油条下了锅,膨胀开来,金huáng的油条胖乎乎的浮出热油。
男老板肥肥胖胖,穿着看不出颜色的围裙,手指被油熏的发huáng。
遥远处的广场响起了嘹亮的音乐声,广场舞开始了。
这个城市开始了新的一天。
风卷着油烟chuī了过来,颜雨眼睛有些酸。
她不想再有死亡,她不想再有人口买卖,她不想这个世界再有罪恶。
颜雨喝完了粥,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有一位阿姨醒来,她看到颜雨:“你去哪里了?现在才回来么?”
“有些不舒服,去医院输液了,顺便在医院大厅睡了一夜。刚刚在外面买了油条,你们起来不用出去买早餐了。”颜雨把装着油条的塑料袋放在桌子上,她洗了手翻身上chuáng,躺在chuáng上。
颜雨闭上眼,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开了。
阿姨本来是不想起chuáng的,闻到油条的香味就下了chuáng:“你没事吧?今天还能上班么?”随后笑嘻嘻道,“怎么还带了油条?破费了,是街口那家么?闻着味就香。多少钱?我给你?”
颜雨有些恶心,油腻味在空气中弥漫。
“说的什么话,我给你们带的油条就是请你们吃的。”颜雨知道她就是客气一句,也就客气回去。“我今天可能去不了店里了,你去店里帮我和老板娘说一声。”
“好啊。”
颜雨闭上眼全是刀疤脸的声音,她有些想不起刀疤脸的长相。
人怎么能这么健忘呢?这么快就忘记了。
颜雨紧紧捏着被子,她深吸一口气,拉起被子盖住脸。
阿姨唠唠叨叨,带着咀嚼食物的声音。
颜雨以为自己会失眠,很意外的没有。
她是被电话吵醒,身子动了一下扯到伤口顿时疼的她惨叫一声,睁开眼看到空dàngdàng的宿舍。窗帘拉开,阳光从窗户上照she进来,对面的chuáng被子叠的整整齐齐。
电话在枕头边响着,颜雨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是沈峰,连忙接通。
手机放在耳边,颜雨一边消化剧烈的疼,一边调整睡姿。
“颜雨?”
沈峰的声音。
颜雨开口:“沈峰?”嗓音沙哑,颜雨咳嗽了一声,“人救回来了么?”
对方沉默,颜雨脑袋里嗡的一声响。
沉默了大约有十秒,沈峰开口,“那些王八蛋把车厢锁上了,开锁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死了七个人,还有四个姑娘昏迷中,没有醒来。”
沈峰声音很沉。
颜雨紧紧握着手,指甲都陷进了ròu,她咬着牙。
眼睛有些酸。
“司机找到了,胸口的一刀是致命伤。医生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没了生命迹象,他死了。”
刀疤脸死的也不算亏,他害死了那么多人。
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女孩。
颜雨咬的牙齿咯吱响,好半响才发出声音,“是我们错了么?”
如果没有追赶的那么紧,他们大概不会这么损,杀人灭口,毁灭证据。
沈峰沉默。
“车是从刀哥的厂房开出去的,他脱不了gān系。”
“这一段路没有摄像头,不能证明车是从刘一刀场子里开出去。这辆车上牌用的是朱赢名字,他这个替死鬼把所有罪名都担了。”
颜雨就怕是这样的结果,“刘一刀是那个刀哥的名字?”
“对。”沈峰说。“现在他在警局,再过十几个小时,没有证据我们怎么抓他回来的就得怎么把他放出去。真他妈cao蛋,这孙子!”沈峰忍不住爆了粗口,死了那么多人,还死在他面前,沈峰也要疯。
颜雨:“那现在很难办了。”
“你先不要行动,我这边有了消息会通知你,注意安全。你昨天是不是受伤了?去医院了么?”
“去过了,没事。”颜雨闭了闭眼,“我怀疑你们内部有人,不然刘一刀不敢这么玩。”
他做的这个事大胆又疯狂,好像知道警察全部的行动。
“我在查,所以你先不要露面,我怕有人害你。”
颜雨:“我知道,我有分寸。”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颜雨说道,“回头再说,挂了。”
说完就率先挂断了电话。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随后响起了掏钥匙的声音。
颜雨看向手机屏幕,中午两点半。
饭店中午有三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有阿姨会过来午睡。
门打开,阿姨和chuáng上的颜雨对上视线,笑着扬了扬手里的饭缸,另一只手拔钥匙,“今天中午吃炸酱面,给你带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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