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崔家嫡支已无适龄嫡女存世,新登基的皇帝便迎娶了唐家小姐,而苏家家主这位英明果毅的儿媳妇则得了句上任国师的金口玉言:将来有了太子,就让他娶你的孙女儿——侧妃之流可担不起一个“娶”字。
苏家因此彻底崛起。
却说这位陈氏不仅明智有远见也很会为人处事,公婆器重,丈夫爱宠,族人与仆人尽皆敬畏,她也顺顺当当地从媳妇混成了婆婆,多年的养尊处优却让她办了件蠢事,也许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一见蠢事:她没给嫡长子选个贤惠的媳妇。
儿媳妇出身不错,长得不错,手段也不错,笼络住丈夫又生了一儿一女之后……开始跟婆婆夺权了。苏家婆媳斗智斗勇的具体细节足够写一篇两百万字的宅斗小说,这里只说主线,当然姜还是老的辣,婆婆压过了儿媳妇一头,儿媳妇那时正要跟丈夫一同出京外任,于是找了外援,而这外援正好姓徐……之后儿媳妇带了长女与次子离京,而婆婆则成功扣住了还要念书的嫡长孙与年纪尚小不耐车马劳顿的小孙女。徐家兄弟姐妹在一个屋檐下长大,尚且各怀心思,又何况苏家这种根本相聚无多又被两个观点不合的女人分别养大的公子与小姐们?
尤其是陈氏的长子,苏家现今的家主在外任归来后,对北面两个汗国的态度又从鹰派突兀地转换成偏鸽派——理由是经过三十多年的休养生息,当年战乱之地依旧民生凋敝,不曾缓过气来。
而苏家当年正是以战成名,陈氏又如何改弦更张支持儿子的看法?
于是苏家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婆媳依旧不睦,连母子也生了隙嫌,苏大公子与苏四小姐,苏大小姐与苏二公子更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
身为太子妃的长女身死,家族袖手,害得苏夫人心痛不已,她始终觉得小女儿再进东宫也未必有个好结局,甚至苏家在无意中已经碍了贵人的眼。但苏家一言九鼎的老祖宗陈氏却不置可否,而长子苏愈更是不以为然。
这些乃是前世崔琰所知,趁着消息灵通的两位盟友皇子都在,她跟二哥详细叙述了下苏家的发迹史,其中若gān细节还是由乔四补足的。
崔珩十分好奇,轻声问向妹妹,“你如何知道得这般仔细?”苏家的过往和内宅破事毫不稀奇,但涉及上任国师的许诺妹妹从何得知?妹妹提及此处,分明二皇子与四皇子也是微感惊讶,随后才露出了然之色。
崔琰只好看向乔浈。
乔浈身周暖融融的清风悄无声息地裹住了心上人,他微笑着解释道:“有专门记载国师言行的小册子。”国师大人一直说话说一半,总是留给人无尽的瞎想与误会的空间……但此刻崔琰真是爱死乔浈这个老毛病了!
可二皇子与四皇子,甚至连稍远处的乔睿都一起震惊了:乔氏族谱规定了能看到记录前代国师言行与秘辛的《起居注》只能是四个身份——皇帝、皇后、国师以及……国师夫人。
这三人此时居然破天荒地心有灵犀:九叔、九爷动作太快了!
生米和熟饭的待遇怎能一样?二皇子与四皇子兄弟俩对视一眼,一起尿遁了。崔珩仔细瞧了会儿崔琰,最终还是没忍心追问妹妹,也起身追着快速奔向净房的二位皇子而去。
崔琰目送亲爱的二哥“一路绝尘”,叹息道:“忽然觉得牺牲好大……”
乔浈轻轻把崔琰揽进怀里,“委屈你了。”
“不委屈,”崔琰眯了眯眼,“我现在就能看《国师起居注》了吗?”
擅长脑补的乔睿听见这番对话,当即又振奋了,心里琢磨着回去属下们改口并全力服侍势在必行!
乔浈懒得搭理莫名兴奋的心腹,转而附在崔琰耳边柔声问道:“前世你没看过吗?”
崔琰也解释道:“当时时间有限,我又是实用至上,只翻了上任国师轶事,还没看完呢。”乔浈若不是穿越同志,那就是穿越者的后代,再参考下他的身份,历任国师里八成有人跟崔琰是老乡。越想知道答案,崔琰越难抑心头之痒,望着乔浈的眼睛道:“我能走个后门吗?”
乔浈微笑道:“当然,你只要发誓非我不嫁。”
“可你没说非我不娶呀。”崔琰装出副懊恼的样子,“我不能总吃亏。”
乔浈轻轻拨弄了下崔琰的鼻尖,“国师终生真心只予一人。”
崔琰猛地坐起身子,端着乔浈的脸就是个热吻——真是恨不得把他的舌头都吸麻把他的嘴唇都啃肿不可。
乔睿还在一边唯恐天下不乱——唉哟,皇子们以及舅爷快回来了啊,我是不提醒不提醒还是不提醒呢。
结果出人意料,乔浈与崔琰恋恋不舍地分开之后,两位皇子跟二哥才姗姗来迟。
崔珩已经从皇子们那儿套出了话,说句老实话,他十分支持妹妹能“小试牛刀”,因为二哥作为男人也曾恶意猜测国师乔浈之所以未婚乃是因为无法宣之于口的身体原因。
如果国师“没问题”,与妹妹的婚事自然也“没问题”;如果国师真有隐疾,崔珩为退婚不惜一战,绝不能因为面子而毁了妹妹后半生的“xing福”。
不过亲眼目睹妹妹与国师那明晃晃地眉目传qíng,崔珩在替妹妹开心的同时心里还是微有不快——老子真爱十几年的心肝宝贝这才几个月就被你骗走了,你不任劳任怨俯身做小,我怎能相信你的诚意?
崔琰看见二哥,轻推了下乔浈,“我二哥今儿见着的苍蝇宗女们,就烦劳您啦。”
乔浈应了。身为乔氏族长,只要一张写上几句申斥的薄纸便能让这些平时不可一世的宗女颜面尽失,轻易不敢出门。
散了席,乔浈目送崔家兄妹骑马离开,他也不顾忌身后的心腹和侄子,自言自语道:“我服了。”
二皇子胆子更大一点,接话道:“能收服住九叔您,我也十分佩服九婶。”
乔浈也不搭理他,“枕边风太凶。”
崔琰回了府,才慢悠悠地从袖里摸出张小纸条——这是乔浈在听她说起《国师起居注》后悄悄塞给她的,还特地嘱咐回府之后才能看。
崔琰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张纸条,忽然有种啼笑皆非之后心中又涌起层层柔qíng蜜意之感。
纸条只有简简单单两行字:孩儿们记着,跟我一个同一个地方过来的人,不是NB就是SB!
下面一行则是注释:第一代国师名言,不敢片刻相忘。我很庆幸,你是前者。
☆、41晋江独家发表
二哥崔珩换完衣裳进门,就见妹妹捏着张纸条大笑不已,他替妹妹顺了顺气,却并不会偷看妹妹的qíng书,笑问,“国师也不像是爱玩笑的人啊?”
崔琰摆了摆了手,“他倒是爱听笑话。”她摇了摇手中纸条,“开国国师真真是个妙人。”
崔珩道:“国师跟你说的?”若非当年大晋险些灭国,上任国师才不得已站到台前代掌江山,否则国师一脉只怕依旧默默无闻。
“对,”崔琰又笑了笑,“他破例了。”
二哥从不怀疑妹妹的战斗力,只是趁此机会,他也想和妹妹好好谈谈,“你和国师……试过没有?”
前两世二哥也会这样不厌其烦地进行婚前科普教育,崔琰失笑,后又坦诚道:“还没。”
想起二皇子与四皇子所言,崔珩也感慨了下,“能让你观看《国师起居注》,国师的确破例了。”顿了顿,又道,“二哥还是鼓励你试上一试……”
崔琰猛地靠在二哥肩头,“二哥太开明了!”
“你先别拍,我也有私心。”崔珩说到此处也小有尴尬,“男人嘛,去净房时若是恰巧遇见,总要偷偷瞄上一眼,心里再攀比一下。”说着,手指指了下自己双腿之间。
崔琰很不厚道地大笑,“真虚荣!”
“虚荣是真的,有的男人那处……”崔珩轻咳一声,“天生缺憾,没法使唤。光看又瞧不出来。”
“天阉?”
“正是。二哥这么疼你,不舍得你受一点委屈,怎么能让你守活寡!”说完,崔珩自己都闹了个大红脸。
崔琰心里乐开了花,“二哥真心觉得试试无妨吗?”
崔珩推心置腹道:“咱家不是那样的迂腐人家,为了个把~贱~人还闹出什么名节大过xing命的傻事儿。在二哥眼里,这世上就再没有比你更珍贵的人了。我虽然不喜国师缠你缠得太紧,但也得承认他是个靠得住的男人,又真心喜欢你。皇子们也都不错,却无法比得上国师这般超然。有他看顾,皇帝也不会随意指个祸害到我身边——你看多少世家败在内帷争斗不休上,闹得最后家主名声扫地,不得已让出位子,甚至家族势力也跟着大不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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