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的两个姐姐在,她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最小的妹妹最早怀孕,最早生子,过着平静而幸福的日子呢?
萧煊的孩子那时自然生不下来。怀孕多少次也不可能生下来。
当陆爸爸看见一盆赤红血水的时候,如坠冰窖,早于自己的妻子,率先想明白了这一点。
也正是这个孩子流产使中宫苏君廷在安定边境之后,急速赶回京城,直接探望爱女,抱着纤瘦哀伤泪流不止的萧煊,说不出一句安慰。
他的身体比他女儿还迅速的垮了下去。
几个月后,驾崩。
萧煊在太庙为父亲痛哭流涕的时候,身边只有陆若谦相伴。
这只是大多数人能看见的。
其实,无人察觉远处靠在外墙边的苏天晓,握紧的拳头中有细细血流顺着指fèng涓涓而出,一滴一滴落在地面。
痴男怨女
“老实说,我很惊讶。”陆爸爸把她搂在怀里,一手撑住下巴,“这二十年来,我亦知天晓无时无刻不卧薪尝胆,心心念着复仇之事。但他能不着痕迹,将京畿大部分兵力统统收入掌内,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而且趁着三公都在京内,一夜之间gān净利落斩杀萧漪,倾灭太女党,这是种分明的挑衅:我苏天晓若想谁死,哪怕是皇女,也只不过手起刀落的功夫。
“楚楚,之前你娘若想从萧炵那里讨得什么,势必要拿出些别的来jiāo换。当时,萧炵见你娘总也不肯把彦之嫁出门去,就威胁说将彦之许给萧湘。”
她的亲娘其实很想成全她们兄妹。
在政局实力对比差不多五五开的时候,有昂首挺胸之时自然也有垂头丧气一刻。
亲娘最后将亲手养育长大的儿子嫁给知根知底的齐国公辛家。还要下毒,令唯一爱女下半身不能动弹,以显示绝无篡位野心,在几位皇女成亲联姻这种有可能改变朝中势力平衡,以致掀起风波过程中,为恭王府换来了片刻的安宁。也正是这暂时的低头示弱,楚楚迎娶凌家三公子并没遇到任何阻力。
她只能感慨自己真是“傻人有傻福”。
亲爹苏天晓爱女之心昭昭,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自己女儿,唯独娘亲下药嫁子,亲爹偏偏不置一词,反而回头安慰劝解身为“受害人”之一的她,说“你娘也是为你好”。
他不想母女之间心存芥蒂。
虽然女儿一直在他身边,由他亲自抚养长大,有理由厌恶妻子的苏天晓却不曾对女儿说过一句萧煊的坏话。
他何尝不是理解妻子的苦衷,之后宽容她的做法?
王爷亲娘和大将军亲爹二人在有心结的前提下,不是不想原谅对方,只是都欠缺主动的勇气和相应的手段。
只是道理大家都懂,真要实践往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二爹爹,萧漪之事最后如何定夺?”她问。
“谋逆。天晓盯着萧炵拟召,萧漪自然是谋逆伏诛。”
她不掩忧虑。
他摸摸她的头,笑道,“这些还不是楚楚你须担心的。”
她点点头。
“你娘今天还在宫里吩咐彦之,叫他时常回来陪陪你。”他又摸摸她的头,“你这孩子,愁苦抹泪时,永远都背着人。”
于是她这回就破了例,没能忍住,泪水差点淹了二爹爹的书房。
从二爹爹书房晃悠出来,三剑等在门外。
见她眼圈通红,三人默契对视,无声的jiāo换着意见,末了,小楼一闪身冲上前来,双手缓缓抚摸她的眉梢眼角,眼中满是柔qíng安慰,她勉qiáng挤出个笑容,双臂环住小楼的纤腰。
小楼一手揽住她,一边稍稍弯腰,替她整理刚刚在二爹爹怀里揉搓得不成样子的袖口和腰带。
“小楼,你肚子上有赘ròu。”她伸手捏捏他的小腹。
“弯腰,当然能挤出点ròu来。”小楼对上她的眼睛,“您以为我是陆元明陆公子么?”
柳条姐夫一场大病,本就随风dàng漾的柳条身材,如今瘦得可能真的只剩骨架,再在外面包上薄薄一层皮ròu。
来势汹汹的流感,当然这里还叫伤寒,使萧澜和柳条妻夫在非常时期仍能安然居家养病,正应了那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事实上,不论是留在京里还是随萧炵出城,都难保周全无恙。
至少萧湘当夜在宫中就被来去无踪苏爸爸特殊部队团团围住,面对淋漓鲜血和具具死尸,向来趾高气昂的皇女殿下吓得躲在生父德侍君怀中,自始自终一声未吭。
而当楚楚遇袭,平时温和柔顺,在她面前自卑甚至是有些怯弱的汪汪却能冷静镇定,gān脆利落的击退刺客。
比起来,萧湘真可谓温室中的花朵,却在自以为是的嘲笑宛如高山雪莲一般的汪汪仁厚柔弱。
先去梳洗更衣,之后直奔正院卧房。
汪汪一身白色中衣早在屋内静待她的归来。
二人并肩躺下。烛火已熄,屋外冷月透过窗角帘隙照进屋内。
汪汪翻过身,试探xing的揽揽她的肩,见她未露不快,gān脆直接将她紧紧裹在怀里。
他声音闷闷的,“我以为你今夜不会来。”
“那你还等?”
“……我想知道你最后去了谁的院子。”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嫉妒,更证明了他万分在乎。
她点点头,“你节制且内敛,是不是一直认为bào露自己内心的yù望和索求是可耻的?”
他沉默了一会,好不容易回答,“是。”
“其实有yù望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为了满足自己的yù望而背离自己最初的原则。”
这次他沉默的时间更久。
“你去见了兄长。”他终于再次开口。
她回答,“是。”
“至少你是喜欢兄长的。他为了成全你宁可牺牲萧漪,不惜违抗娘的命令。”
她又回答,“对。”
“母亲,二位父亲都不会反对你迎兄长进门。我会辟出院子提早准备。飞……不,左、黎二位公子明天就会入住偏院。”
“真是辛苦你了。”她随口道。
“不。”他抓着她肩膀处的衣料,手下用力,上好丝绸立时皱作一团,“我还要这样装模作样,扮演大度贤惠正夫多久?我一点都不想和他们分享你。你多看他们一眼,我都要嫉妒得发狂。”
这回换她无言。
汪汪有事都是埋在心底,宁可憋死自己也不会难为她。
选了他作老公,意味着和甜言蜜语行混蛋之事的花花公子彻底绝缘。
“孩子没了,都是我的错。我只求你,别在这个时候去找别的男人,求你,哪怕你有一点点在乎我,就别去,别去。无论你怎么惩罚我都好。”他把她深深埋在自己怀中,“你一整天都没和我说话了。可我想和你说话。”
她差点以为他又喝醉了。
花了点时间,她才意识到这是汪汪第一次坦诚自己内心的无力与悲伤,因为积压得太久太多,无从开口,才导致有些语无伦次。
“楚楚,你回答我。”汪汪不依不饶。
“我答应你。”
他死死盯着她。
“我回答得太快,你就觉得我是在敷衍你?”
说中心事,汪汪毫不犹豫的点头。
“我们这日子是怎么过的。”她轻笑一声,“我的观念和别人不太一样。除非你我决裂,再无挽回的余地,不然我不会在有你的qíng况下,还去睡别的男人。”生怕他不相信,她回“盯”住他,眼睛眨也不眨。
这种志在必得的视线斗法,不用想只能是汪汪甘败下风,率先移开眼睛。
若是他不认输,她恐怕下一秒眼泪就要滚落下来。
“今天一整天,没有一件开心事。”她佯怒道。
“对不起。”说完,他咬紧嘴唇。
面对如此诚挚的道歉,她叹口气,“我娘我爹那些过往,也都不是什么秘密。你我绝不能重蹈覆辙。”
又是一阵沉默。
“楚楚,德侍君戴文嘉的出身有问题。他是罪臣之子,有生之年再不得入京,永不录用,更别说进宫为侍君。”
“我猜也是。他出手害死你爹,显然是心虚。”
“我娘看他相貌酷似先中宫陛下,改了户籍,重新为他编造身份。”
“……我怎么觉得虽然也是欺君,但就是不算什么大不了呢。”
苏毅和萧炵的关系在那儿摆着,分明是:你看,我给你找来了个如意侍君,出身还特意漂白,不怕群臣嘴杂,你回去好好享用吧。
他神qíng忽然温柔,“你果然jīng明。其实问题并不出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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