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沮丧的想,汪汪的觉悟恐怕也就这样了。
临产那天,全家人候在产房外,“哇”的一声响亮的啼哭声那震慑家人的气势绝对对得起“冲破云霄”四个大字。
刚刚剪断脐带,还全身红彤彤的小不点就在汪汪怀里,挥舞着自己嫩软的小胳膊,挤着眼睛大声哭号。
孩子的亲爹眼眶里汪着泪水,无视自家姑娘的抗议,“看看咱们的宝贝,多漂亮。”
她大汗淋漓,扭头,有气无力,“应该一手托颈一手托臀。你那么抱着她不舒服,当然没完没了的嚎了。”
后来的事qíng……她因为疲劳而睡了过去。
经黎瑾瑜转述,小丫头在小楼怀里都能安静入睡作对比,汪汪就因为抱孩子太过业余被二位爹爹关起门来特训了整个下午。
她给小丫头取名萧琰。
坐月子,家人不许她下chuáng,吃喝全送到嘴边。
ròu团在她身边,顺便招来白嫩致远一只。
小正太从一开始就对这个大眼睛皮肤水嫩的妹妹有超乎寻常的兴趣。不到四岁的孩子竟然真的自动代入哥哥的自觉。鉴于妹控恋兄对这个家族来说,是历史悠久的传统保留项目,她,汪汪,三少,以及长辈们完全是听之任之,甚至有些人还有几分欣慰和鼓励。
萧琰满月办了酒席。美人哥哥和嫂子自然到场。
哥哥抱着侄女忙着和汪汪jiāo流育儿经验,她则拉住辛毓,“姐姐这些日子没见,可是越发滋润了。”辛毓脸上一阵火烧,泛起可疑的红cháo。
第二天,她和汪汪便直奔萧澜府上。
柳条已经在咳血,手中攥着丝绢,还挤出笑容来,“争取撑到女儿周岁。”
她忍了好久,终于在自家马车上,蜷在汪汪怀中,无声泪流。
正祸不单行,几天之后,亲娘一直没太在意,月信后流血不止,忽然之间血量加大,家中三位大夫诊脉之后个个面色凝重,最后请来太医院里妇科最为jīng到的德高望重老御医上门,才知道亲娘是腹中有个肿块,且来势凶险。
她闻言心就凉了一半,因为在现代这种病被称作“子宫癌”。
家中人人面上愁云惨淡。
亲娘倒是相当坦然,常笑说自己手上沾染鲜血无数,却还有命见到自己嫡亲的孙女,老天爷对她已算是垂青。
亲娘躺在chuáng上静养。
美人哥哥得到消息就搬回王府居住。嫂子辛毓是个豁达大度之人,一向不在乎外界蜚短流长,gān脆和丈夫一同归来,住在王府,在王爷亲娘所剩无多的时间里好好尽孝。
亲娘生病期间她和汪汪三少仅正式出门一次,为的是柳条的葬礼。
灵堂里满眼的雪白。正当中的案子上一个黑底白字的灵位。
萧澜抱着孩子,单手抚着柳条棺木,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她要了把椅子,后背靠在棺木上,陪着萧澜静静坐了整整一下午。
离开的时候,她终于醒悟到那个瘦得像竹竿一样,温和敏锐,总是挂着微笑,柔声劝慰开解她的男人再也不在了。
明明眼睛酸涩的不想再睁开,可为什么却是yù哭无泪。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一年新chūn,因为亲娘身体全家人没什么庆贺的心思。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亲娘忽然来了jīng神,带着家人在院子里摆了席,又执意喝了几杯,晚上回房,一向冷眼高傲的母亲大眼睛忽闪忽闪,拉了楚楚的手,“丫头,你知道吗?我就喜欢看十四哥和若谦因为我任xing不讲理乱来,还不得不顺着我意思的无奈表qíng。”
她忽然笑了,“楚楚,你的名字不合宗谱,只因为我当年又犯了脾气,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给你起名叫‘楚’。谁想到你给自己的丫头起名倒中规中矩了。我小时候可是和父君、十四哥一同去西疆,在楚城住了三年呢。”
那是萧煊一生最无忧无虑的时光,最宠她的父亲在,最爱的男人也在。
萧楚这个名字,为的是缅怀那段最美好的时光,记录萧煊和苏天晓最纯真的那段爱恋。
第二天,母亲昏睡了一整个白天。傍晚的时候,勉qiáng睁开眼睛,看清全家人都神qíng紧张,呵了下,声音微弱,“彦之要好好照顾你妹妹,善待你媳妇。还有,娘对不住你,你也别太怨娘。”
美人哥哥拼了命的点头,甚至还有几滴泪水甩在了楚楚脸上。
“楚楚要听你爹爹哥哥们的话。”
她嗯了一声,随即哽咽。
“十四哥,对不起,可我不后悔。”
亲爹脸色煞白。
不择手段也要留爱人在身边,但若是爱人偏巧也这么想,这又如何称得上“错”?
“若谦留下陪我,你们都出去,让我清静清静。”亲娘似乎已经极为疲惫,gān脆下了逐客令。
最后亲娘在二爹爹的怀中咽气,面容安详。
她临终前选择了二爹爹,一时轰轰烈烈的爱恋终究抵不过温暖平静的细水长流。
一夜之间,两位爹爹头发白了一片。
亲娘的葬礼简朴之极,遵照她的遗愿,葬在了她父君先中宫苏君廷陵墓的旁边。
亲娘唯愿九泉之下,他们这对父女还能团圆。
亲爹还好。因为楚楚早已成为他的心灵支柱。爱妻去世,他仍有坚持下去的动力和未完成的责任。
二爹爹不同。他对她说他想出家。她什么也不回答。只是之后无论二爹爹去哪她跟到哪,衙门,书房,甚至他去更衣,她也要守在门口。
十天之后,二爹爹投降了。依旧继续安心作他的刑部尚书。
你说她任xing也罢,可她从来都将陆若谦视作生父一般亲近,甚至撒泼耍赖。
又是一年夏天,小ròu团已经能简单说些句子,牵着哥哥致远的小ròu手,晃晃悠悠的满院子走。
某天,听说萧炵不知为何动怒,居然将那位青chūn年少的贵君打入冷宫。当晚她在院中纳凉时,身后飘来淡淡的清香,她扭头一看,是苏狐狸。
“楚楚,我来向你告别。我即将进宫。”依旧是那副正盛的妖艳容貌,只是身姿略见清癯。
“萧炵给你做娘还有富余。再说你娘与萧炵决裂,她可未必乐意将你这多鲜花送进那天下最美的牢房里去。”
“我想去。”
“我不准。”
他轻笑一声,“我只是来通知,不是来听取你意见的。”
“你多聪明的一个人。我两位爹爹稳坐依旧。”言外之意,现在没赶萧炵下台,一方面是因为bī宫确实不太好听,另一方面,娘亲在世就不想再一次祸起萧墙,罔顾手足之qíng的互相残杀。萧炵要么主动让贤要么就是死后再由萧楚继位。况且萧炵在众叛亲离之下,身体确实每况愈下。
狐狸默然。
“萧澜如何?虽然我不敢肯定你嫁她一定幸福,但至少比给萧炵作填房日子要顺心顺意得多。”
他不答话。
“报复你母亲的方法有很多种。但绝没必要把自己赔进去。你可是还有个疼爱你的亲爹莫大人呢。”
她抚上狐狸的手背,指尖不时摩挲,“我会请萧澜去你爹那里正式求亲。”
狐狸走了。
汪汪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边,“楚楚,你可是确定萧澜会答应。”
她只笑笑。
“我娘曾对我亲口讲,这世间再没有人可以像那位西贝中宫一样,无论她做什么都无条件的支持和宽容。大爹爹一直真心,我娘又靠着莫家才逐渐发迹,可关键时刻想得是保住萧漪,而不是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兄长难免不平。”
“那你呢?”她问。
汪汪拉住她的手,浅浅一笑,“这些已经与我无关了啊。”
连夜,她拜访萧澜。
大皇女正教自己闺女认字,见她进门,便吩咐奶妈带走孩子。
“我替大姐你寻了门亲事。”她一向没心思绕弯子。
“苏暮徵?”
“苏家祸水兄弟名不虚传,上代传奇京城百姓还在口耳相传。”
萧澜挑眉,接下她下半句,“这代的也不遑多让。苏暮徵苏暮霭,一人一个皇女,都没让我那两个妹妹有机会喊冤。”
“如果不是这对兄弟胳膊肘冲外,这局势恐怕绝不会是今天这般一边倒。”
“妹妹听起来怎么还有几分遗憾?”
“哪里。这样的兄弟,你我姐妹也一人一个,将他们绑在身边,才好宽心。”
“也是。一切全凭妹妹安排吧。”
她藏了一句没讲:这对兄弟有个通病,容易为qíng所动。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的白眼láng。虽然,很大程度上,那个娘才是问题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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