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出入烟花柳巷这事不多见,尤其是在威国公府小将军远在边关的时候那就更难得了,谁都知道程小将军是最喜欢拉妹夫进花楼的。
所以,当散衙后到花楼放松的朝中官员不经意游目间看到素衣锦带,玉面朱唇一副浊世翩翩佳公子形象的丞相大人摇着一柄折扇闲庭信步般走进来的时候,眼珠子瞬间就瞪到了极致。
丞相大人可是当殿说过女人是麻烦,而他最怕麻烦的。那他现在到这花街柳巷来是来——自找麻烦?
难道丞相大人终于对家里的程氏女厌烦了,跑出来寻花问柳享受人生了?
……
“公子,您里面请啊。”鸨母摇着腰肢就满面媚笑地迎了上去。
孟明远不着痕迹地避开热qíng的鸨母,合上手中的折扇,淡然道:“带路吧。”
“是,是,公子请随奴家来。”
孟明远目不斜视地跟着鸨母一路向内院而去。
青楼这个地方,孟明远其实是不喜欢的,这里的女xing是压抑的,是被奴役的,是被拿来享受的。做为曾做为一世女人的他来说,真心是抗拒的。
但身在官场,尤其是官员不禁止买chūn宿jì的时代,有些应酬也真心是推却不了,即便他是当朝权相也不行。
拉拢人心并不是说说就行的,有时候你是得跟那些人打成一片才成的,孤掌难鸣,拉帮结派有其必要xing。
此次聚会的都是些少壮派,也多是恩科入仕的,按理那些人也要喊丞相大人一声“恩师”的。
“相爷来了,快请上座。”
主角一到,房门便拉上了,与外间形成两个世界。
孟明远没有意外的坐在首位,看着chūn衫单薄的舞伎翩翩起舞,随手倒了杯酒轻啜。
大家还是知道丞相的脾气的,服侍丞相的两名妙龄女子规规矩矩地跪坐一旁,给相爷斟茶倒酒,碰都不敢主动碰当朝丞相一下。
这不是孟明远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场合,自然这些与会的官员也不那么拘束。
通常qíng况下,丞相大人其实是温和无害的,尤其是换下官服的丞相更是亲和的,有着属于年轻人的不覊与放dàng。
宽袍大袖斜倚在软座之上,一手执杯,一手在腿上轻扣节拍,眼眸微阖的孟明远对今日的丝竹管弦还是颇满意的,曲调不错。
在这个娱乐匮乏的时代,能听到一些合心意的乐曲很难得。
“卑职敬相爷一杯。”
孟明远睁眼,看到一名京畿卫的校尉恭敬地执杯,微微一笑,做个回敬的姿势,道:“请。”
那名校尉一饮而尽杯中物,顺势便坐在了丞相的长桌前,一边看着场中舞伎妙曼的舞姿,一边道:“整日呆在这莺歌燕舞的京畿之地,卑职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生锈了。”
孟明远继续扣着节拍,漫不经心地道:“京畿卫与地方的调防不易过勤,不过,抽调一两个人还是无妨的。”
“多谢相爷。”
“些许小事罢了,你可知边关风沙近来有些刮人?”
“男儿大丈夫自当马革裹尸还。”
“好气魄。”孟明远cha了块水果入口,随口加了句,“可与长平侯说过了?”
校尉一口闷掉重新续满的酒,有些烦躁的挠了下头,“相爷也知卑职是家中庶子。”
嫡庶有别,这是时代的局限xing,但如他家渣爹那般嫡庶颠倒的也不是没有,但总体上还是嫡系占据着优势,总之这就是个让人bào躁的莫名时空。
“本相觉得侯爷应该不会拦阻。”
“多谢相爷。”校尉知道丞相大人这样说便是替他担下了父亲那边的事,心中不由大喜。
“好歹你也算是我的学生,这点子事为师还是担得下的。”
“恩师所言极是,极是。”说到“恩师”这码子事,该校尉就忍不住回想起了当年恩科文武捉队厮杀的惨烈,心里狠狠抽了两下。
丞相这位恩师啊,真是让他们这些学生一半海水一半火焰。但更多的仍是敬畏,说是恩师可年纪较他们为轻,远见卓识却较他们为高,那真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
☆、85公子风流
迎面而来的夜风让走出包厢的孟明远感觉清利了许多,老实说,应酬这种事真心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
留宿青楼神马的,孟明远是不做的,所以,他在目送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家伙被家仆扶走之后,也信步走下了青楼的台阶。
孟明远还不及走到自己的马车旁,就听到后面有人喊道:“相爷,请留步。”
孟明远有些讶异地扭头,就看到一个人紧抓着青楼的门框维持站立的姿势,这个人不陌生,但也绝称不上熟悉——丫竟然是陆鹤!
孟明远眉梢轻扬,右手中折扇轻轻拍打着左手手心,看着那个明显喝得过头的家伙跌跌撞撞地飘移下台阶。
随行的护卫已经不着痕迹地缩短了护卫的距离,经历过上次的刺杀事件,他们有理由怀疑任何不恰当时机出现的不恰当的人与事。
这个柳州的陆大才子恰恰好正属于不恰当的人,还符合不恰当的时机。
“陆大人有事?”孟明远的招呼很官方,正适合他们这样的上下级关系。
“相爷,下官听说了一件事……”陆鹤打了个酒嗝,继续往下说,“不知道相爷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孟明远道:“说来听听。”你丫都追上来非说不可了,哥怎么也得给你个倾述的机会不是,耽误这么点时间哥还是耽误得起的。
可是,陆鹤往下一说,孟明远就开始后悔刚才的想法了。
“下官听同窗说,大理寺李大人家的小娘子嫁给了赵郡的才子。”
孟明远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道:“陆大人真的是喝多了。”
“下官没喝多,那个李家娘子就是与相爷和离的那个……”
连孟丞相的护卫们都忍不住暗地里蹙眉了,这个柳州陆鹤真是个拎不清的主儿,既然知道是跟相爷和离的,又跑到相爷跟前大咧咧地说,这不是存心往相爷的心窝捅刀子吗?
孟明远“刷”的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盯着陆鹤微微一笑,道:“陆大人,你我身为朝廷命官,当谨言慎行,要知道为官者的言行有时是带着qiáng大的杀伤力的。”
陆鹤的神qíng有些茫然和不解。
孟明远继续道:“身为堂堂男儿,对后宅女子多作评论有失厚道,尤其是在这样公开的地方,更是有欠思虑。”
陆鹤睁着自己那双醉意朦胧的眼,看着眼前光风霁月的男子,鬼使神差般地说道:“相爷这样的男子值得更好的女子。”
“陆大人,你确实喝得过多了。”孟明远决定不在搭理这个酒jīng过度的家伙,转身准备离开。
“那赵郡的江生居然还妄想与相爷一较高下,真真好笑。”
孟明远脚步微顿,然后大步走到自己的马车前,上车。
车帘放下,隔绝了外面的人,却无法隔断对方的声音继续传进来。
“相爷,下官觉得那江生会自取其rǔ……”
“回府。”孟明远懒得再理这事,冷淡地吩咐车夫。
马车夫挥动手里的鞭子,启动车子,渐渐远离了那个喝得太多已经有胡说八道倾向的某官员。
赵郡江生?
孟明远拿手里的扇子敲了自己的额头两下,忍不住吐了口浊气出来。
你妹的!
和离都和离了,怎么就特么地还是不能跟李家再无瓜葛?
那江生也是个混蛋,你娶都娶了,想必娶之前也是知道对方qíng况的,娶了后又这么“愤愤然”的,这就有点虚伪了啊。你要真对她有过曾经不满,那就别娶啊,娶了又对她前夫各种不舒慡,这不有病吗?
本来应酬就不怎么舒慡的孟丞相因为酒鬼陆鹤这事更不舒慡了。
回府后,碰到程氏派来相请的人便直接撵了回去,今晚他真没心qíng滚chuáng单。
孟明远一个人回到自己的院子,简单洗漱之后,便上了chuáng。
他今晚的酒喝得不算少,但还在他能承受的范围,只是酒劲后劲上头的时候总是不太舒服的。
然后,孟明远才想到他少喝了醒酒汤,便又从chuáng上坐起,叫了人去准备。
喝过醒酒汤后,孟明远觉得舒服了不少,估计真是心理作用。
有人说,人如果开始回忆就说明他老了。
孟明远忍不住在心里“嘁”了一声,他经常回忆上辈子的事,果然是好老好老了啊。
你要说他从来不想李氏,那是鬼话,毕竟曾是夫妻。可,你要说他对李氏念念不忘,孟明远觉得那更是鬼话。
52书库推荐浏览: 秋水伊人 穿越重生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