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孟明远在事发后一直没有说过话,这个时候,他平静地开了口,“男女授受不亲,瓜田李下之嫌还是要避讳的。更何况,表姑娘据说还在热孝中。”
程青山扶抱表妹的手立时便有些僵硬,带点不甘地把表妹让给一旁的婢女。
程家的姨表妹吴氏似乎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点,表qíng带了些惶恐及惴惴,连身子都微微地打着颤,“表……表哥他也是好意。”
孟明远轻轻地笑了下,“所以没在第一时间推开大哥的你对这事要负完全的责任。”
女人如水、如花要善加对待,但这不表示对那些虚有其表的居心不良的也要一视同仁。眼前这个虚柔造作的女人让他很是看不惯,很容易想到渣爹的那个张姨娘。
所有的人目光都忍不住集中到了孟明远的身上。
凶残!
从事发到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至少他妻子国公府的嫡孙小姐也赶过来了,可他在这个时候才慢条斯理地启动了他的语言功能,并且一下就把表姑娘打进了十八层地狱。
热孝期诱惑有妇之夫,这顶大冒子压下来,很有份量。
吴氏的脸刷地雪白,带着惊恐地看过去,“你你……”
孟明远看着她道:“今天国公府宴客,花园理该是不会有女眷出现的。不过,凡事有例外,偶遇到了也是有的。你不避让反倒迎上来,还非常适时地扭到了脚要朝我摔过来,”他恶意地顿了顿,“大哥有怜香惜玉之心,这倒也在qíng理之中。不过,即便我朝对女子贞洁尚没有太过严苛限制,但热孝在身的人,在身边婢女在侧的qíng况下,任由男子抱扶超过半盏茶的时间,这就明显有失妇德了。”
他慢吞吞扫过全场,然后落下最后的结语,“妇德有失,若是qíng况严重的话,鞭笞、流放都是有的。”
吴氏几乎站立不稳。
孟明远的目光落到因过度震惊而呆怔的大舅子身上,笑了下,“大哥,我以前便说过,是你美化了自己的记忆,其实记忆中的那个人并没有那么美好。”
“心柔——”程青山的声音有些涩,难道她的目标真的是妹夫?
吴氏的泪大滴大滴地滚落,因害怕而颤抖着身躯,显得愈发地楚楚可怜。
孟明远嗤笑一声,“收起你的泪,我父亲的那位姨娘比你会表演多了,你的段数还太嫩,让人看不下去。”
吴氏的泪因他的话而凝结。
程雪兰忍不住拿帕子掩唇低头,她家郎君的嘴巴真毒!也是表姐活该,无意中触到了他最大的逆鳞。
孟明远对着妻子的贴身丫环,刚刚气喘吁吁跑来的荷花道:“怎么服侍的,你家奶奶出来也不知道紧跟着,若是也遇到个什么特殊qíng况,被有心人诬赖上,你家奶奶有嘴也说不清楚了。”
荷花垂头道:“婢子知错了。”
孟明远旁若无人的拽过妻子手里的帕子,替她擦拭额头沁出的汗,“下次别这么慌慌张张的,就算我被人算计要收用息事宁人,她到了府中还不是在你手下讨生活,你怕什么?”
程雪兰笑颜若花般绽放,郎君这是摆明了讲,若是有不光明赖上来的,她可以放手去收拾,权贵人家死几个小妾通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随后陪同老太太一起赶来的张氏恰巧听到这句话,内心的震骇程度无法用语言形容。
老太太对着媳妇笑说:“我就说兰丫头是个有福的。”
孟明远又朝吴氏看了一眼,云淡风轻地说了句:“你不是跟我说表姑娘是在夫家受nüè待的吗?可我看她十指纤细如玉,不似时常劳作辛苦之人,脸上的皮肤也不是风chuī日晒的结果,还是说国公府短短时间便将人养成了这般玉润?”
他毫不客气将盲点一一当面指给那个头脑发蒙的大舅子看,就怕敲得不够彻底响。
程青山连退数步,带着难以置信看表妹。
这期间,大家就只是对着吴氏围观不语,也在等程青山的回神。
程青山仿佛石化的身子终于动了动,他慢慢转身抬头,看向孟明远,嘴上泛起苦涩的笑,“你说得对,是我把回忆美化了,真的是不如怜取眼前人。”
孟明远微微一笑,“现在回头,为时未晚。像表姑娘这样水做的女子,大哥若实在喜欢,等她热孝过了,收入房中也就是了,小弟想她大概也是愿意的。”
吴氏的身子摇摇yù坠。
孟明远却还嫌不够,又道:“何况,如今她跟大哥也变得不清不白,大哥若不给她个名份,怕不要寻死觅活的,咱们息事宁人的好。”
“你为何如此害我?”吴氏终于忍不住抬头怒目而视,原本楚楚可怜的面具已经破裂,变得歇斯底里和怨恨。
孟明远不以为然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表姑娘,是在下先冒犯的吗?”
吴氏在他的目光下qíng不自禁退了两步。
“美人呢,男人都喜欢,可是一脸衰相的美人只怕带不来什么福份,楚楚可怜扮过头就不好了。假的毕竟是假的,它永远成不了真的。”
程雪兰不解,“表姐脸上带衰吗?”
孟明远上下扫了吴氏一眼,很确定地道:“她给我带衰啊,我难得来国公府一趟,还碰上这么件闹心的事,不是衰是什么?”
虽然知道很不应该,但是很多围观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探花郎这话果断的亮了。
以前都只知探花郎才高八斗,文采风流,一表人才,今天才晓得他还生了一张毒舌。单凭一张嘴,就能杀人于无形,无怪于当初定北候家的大公子会吃那么大亏了。看他刚才不紧不慢,步步紧bī,轻描淡写间就杀敌于无形,把个楚楚可怜的大美人刺得体无完肤。
探花郎真真是个不解风qíng之辈!有人心中不由如是感叹。
“岳父大人,小婿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原谅,实是不得已而为之。原本只是过府来接娘子归家,不料遇到这样的事qíng……”孟明远把个意在言外展示得透透的。
少国公摆摆手,“这事谁都没想到,早知道昨天就该让你们夫妻离开的。”虽说女婿打了个漂亮的自卫反击,但是到底不是件让人舒心的事。
孟明远微笑一笑,心说:早gān嘛去了,你们国公府今天宴客,昨天非把我留下来帮衬,看,帮衬出问题了吧?这种破事本来就不想cha手的,结果还是yīn差阳错cha进了手。还不如让程氏继续在娘家烦恼呢,怎么也好过他又如此高调现眼。
“妹夫,谢了。”尽管不qíng愿,可是程青山还是要感谢他让自己看清了现实。
“不用,小弟这属于正当防卫。”才不是想帮你,这纯属于误打误撞碰巧了。
有人窃笑,探花郎这说法新颖。
“娘,那我和郎君就先行告辞了。”程雪兰适时提出了离开。
“路上小心。”张氏也仅有这样的嘱咐了。
孟明远夫妻没再多做耽搁,领了丫环小厮便直接离开了。
☆、第 28 章
chūn天是生机勃勃的季节,夏天便是chūn意融融的时节。
庆朝对女子的束缚与大唐时节相比虽有不及,但较之孟明远前世所熟知的其他朝代那真可谓是尺度很开放。唐式的开胸衫,民间虽不盛行,但在士族官宦之家,青楼楚馆之地那真是百花盛放,美不胜收。
家居女子多含蓄而优美,风尘女子则妖娆而xing感,肌肤坦露得明目张胆,让男人流连于青楼楚馆间乐而忘返。
不得已涉足其间的孟明远对此却是不为所动,经历过小吊带、泳装时代的人真的可以淡然处之。
庆朝的官员狎jì并不禁止,许多文人雅士也都喜爱混迹其间,也有不少的风流韵事传出,更有几许佳话产生。
不过,孟明远觉得程家大舅子大抵是不会有什么佳话传出的,他来这里根本就是放纵挥霍的。
qíng伤,这东西有时候并不是说几话就能释然的,它总得有个过程。
孟明远慢条斯理地演练着茶道技术,对某人左拥右抱甚至更过火的举动视而不见。
于是,厅里便成了泾渭分明的两种意境。
一边茶香袅袅,气态悠然。
一边活/色/生/香,chūn/光倾泄。
雅与yín,同处一室,相安无事。
四扇屏风后程青山伏在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chūn/光毕现的青楼女子身上奋力冲刺,弄得她尖叫连连。
慡完之后,程青山丢开犹自未从激qíng中回神的女子,转过屏风搂过案几前伺候的另一个女子,大手直接揉搓上她硕大的胸脯,带着几分醉意抬头朝对面看去,“妹夫,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孟明远嗤笑一声,将手中的茶凑到鼻前闻了闻,微微眯眼,“并不是玩弄几个青楼女子就能算是男人,你现在顶多是个沉迷酒色的纨绔,长此以往,可能就会是第二个定北候家的大公子了,你继续努力,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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