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īng神实在是有些委顿,孟明远临出门前用了些薄荷油擦在自己的太阳xué,腰间的荷包内也换上了薄荷,以便随时提神醒脑。
百官之首有个毛好处?
偷懒眯一会儿都不行,大殿上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你呢,你就是个完人被这么盯也吃不消啊,何况人无完人!
他简直就是个杯具有木有?
朝会之上,继任的兵部崔尚书汇报了一下各地赶来的勤王之师qíng况,向开华帝声qíng并茂地畅想了一下大军围jian叛军的美好前景,最后对皇帝歌功颂德一番。
开华帝龙心大悦,同时又心里微有些违和,这个继任的崔尚书总感觉太过浮华了些,心里这么想,眼睛就忍不住朝百官之首的位置看去。
很不凑巧的,他看到丞相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明显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开华帝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来,当初遴选新任兵部尚书的时候,这位崔大人混在一堆举荐名单中根本就不曾入他的眼,可偏偏最后他的丞相却独独挑了这么个他看不上眼的,有时他是真想问问丞相,难道他就不觉得这个崔启亮很浮夸不切实际吗?
皇家本来一直致力于打压世家大族的势力,可开华帝却渐渐有些发现孟明远当相丞相后,非但没有压制世家的势力,反而若有意似无意地将一些世家之人安cha到了一些要缺部门。这分明摆出的是一副yù跟世家妥协的低姿态,可他却又毫不犹豫地切断了跟李家的姻亲。
费思量!
他让孟明远收回和离书未尝不是一种试探,可是丞相的态度坚决得毫无转圜余地。
皇家最怕的便是权臣能臣偏向世家那一方,可,开华帝承认,其实他有时真看不懂自己的这位年轻丞相。
孟明远jīng神重新集中回来的时候,就听到崔尚书仍在夸夸其谈 ,不由在自己的笏板上挠了几下。
丫的,其实,每次听这货满嘴跑火车他就很想抽他耳光。
当初要不那帮满腹黑水的大臣们故意拟出的那份举荐名单,他也不能矮子堆里选最锉儿的挑这么个货出来。
既然他们想bī他选那个他们认可的那个人,他就偏给他们来个反其道而行之。
尼玛!
玩呗,谁怕谁?
反正他也不是真正忠君爱国的人,玩死谁算谁?到时候他们被自己搬起的石头砸到脚的时候千万别喊冤,丫全是自找的。
赌徒最怕什么?
最怕的就是穷途末路的疯狂赌徒!
孟明远觉得自己其实就是一个穷途末路的疯狂赌徒,那帮人用家世用背景,用各种人脉关系跟他赌,他就用这个国家的命数跟他们来场豪赌,只要不想当亡国奴,这帮家伙就得各自多少兜着点。
这叫自作孽。
他怕什么?
他本来就是来自异世的一抹孤魂,这一世本就是捡来的,一帮混蛋玩意儿,咱们看谁顾忌更多。
有顾忌就是弱点,有弱点那哥还不往死里掐你们啊,要不哥对不起自己那颗让你们bī得面目全非的心!
☆、58公子风流
城墙上的风依旧凛冽,风中甚至带着战场飘送来的血腥气。
孟明远站在城墙垛口,举目望着城外混战的军队,任由冷风chuī拂着他身上系着的貂皮披风,一言不发。
这就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短兵jiāo接的血腥,血ròu横飞的场面冲击着人的视觉神经。
这不是孟明远第一次旁观战局,大概也不会是他此生最后一次看这样的场面。
“罗将军。”
“末将在。”
“你觉得这场仗的胜负如何?”
罗远峰看着城下的战场,淡定而略带冷漠地道:“崔参将太过xing急了。”
“程将军呢?”
程青山直接给答案,“崔老三要败。”
孟明远轻轻哼了一声,拢了拢袖筒,心说:“这一战下来够兵部崔尚书喝一壶的,就看崔家怎么替他收拾善后了。”
“丞相……”程青山还有话想说,可是在接触到丞相妹夫she来的冷光后,果断掐断了自己的声音。
这哪是什么妹夫啊,这明明就是个爷爷!
孟明远的目光移到罗远峰身上,后者表qíng依旧有些冷淡,只是开口道:“崔参将太过急功近利,其实以逸待劳不失为上上之策。”
孟明远点头,震国公府的这个罗小将军比程家大舅子有内涵多了,没有意外的话,震国公府的未来就着落在他身上了。
“各地勤王之师正陆续赶来,南王败局已定。”罗远峰给这场战争的最后结局做了结论。
孟明远淡漠地看着战场厮杀,漫不经心地道:“到时候给南王包顿饺子就好了。”当初你十五万大军围城,多拉风!如今,换个位置,让你也体会下那种销魂的滋味,所谓礼上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
罗远峰忍不住偷眼打量了一眼丞相大人,心里突然有点毛毛的,不知为何,他从丞相淡淡的音调中听出了嗜血的味道。
丞相虽年轻,却已然喜怒不形于色。一介文弱书生面对城下的刀枪箭雨尸山血海却面不改色,眼神透出的是比久经杀场将士还要冷冽的目光。
祖父说的对,孟丞相此人深不可测,轻易不要与之为敌,除非你有必胜的把握。若非如此,不能毙敌于一击,则后患无穷。
收拾报复敌人算不得本事,能让敌人心甘qíng愿为你做事,那才叫能耐。
而,丞相似乎就属于这种人。
孟明远淡淡地瞥了一眼过去。
罗远峰心头一凛,急忙将目光投向城外战场。
“元宵节快到了,趁着冰雪尚未消融,让将士们雕冰灯玩吧,到那天点上烛火,想必也是极好看的。”
“是。”
程青山怪异地看着妹夫,总觉得恐怕自己永远也无法理解丞相妹夫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他总是在很不合时宜的时候说不合时宜的话,做不合时宜的事,偏偏最后又都证明他其实还没做错。
这种感觉简直是让人糟心!
“不看了,本相先走一步了。”已知结果的战局没必要再继续看下去了。
“恭送丞相。”
“不必。”
孟明远下了城墙,飞身上马,然后在十几个侍卫的簇拥下往御史台而去。
中书省的装潢款直到现在抠门的卢尚书也没给拨过去,所以孟明远理所当然地就继续在御史台办公了。
反正现在御史中丞他也兼着呢,不算鸠占雀巢,他心安理得得很。
不过,再心安理得,每次看到自己办公桌上永远都堆着一撂一撂的奏折都让人有种竖中指的冲动。
这就是中央集权的弊端了,不过,暂时他是没办法改革了,忍着吧。
孟明远往自己的位置一坐,便开始利落地对桌上的那些奏折分门别类,然后让属官分领下去。
奏折的内容有些只能上位者观看,他粗略翻过之后再分发下去,这多少也替自己减轻了负担,算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这还是亏了南王围城的功劳,要不一国丞相的工作量那是相当大的。可惜,等战事一结束,恐怕奏折就算不像雪片一样从全国各地飞来,也相去不远。
全国军政大事一把抓,这明明就是找死的节奏啊……得想辙儿啊,不能让公务把他给淹没了。
向来秉持先自己再国家的孟丞相,以饱满地热qíng投入到了jīng简工作流程、减轻自身负担的伟大工程中。
工作是件劳心劳力的事,但是抱着qiáng烈目的心去做一件事,那有时就是一件很令人愉快的事。
愉快到,就连上朝听到兵部尚书那让他有抽人yù望的演说辞时,孟明远都能不受影响了。
“住嘴,若不是崔启山鲁莽行事,如何会让南王的人突围而去?”开华帝今天实在不想听崔尚书继续演讲,忍不住发怒阻止了他。
“圣上,只是几个兵士突围而去,南王兄弟尚在。”
“你焉知那几个兵士不是去求援?”
崔尚书想当然地道:“南王是谋逆之人,他们又能去哪里求援?圣上过虑了。”
孟明远此时慢条斯理地站出朝班,慢悠悠地开口道:“便是本朝没有,可南王等人谋逆之事都做得出,焉知他们不会做出勾结敌国引láng入室的勾当,须知家贼有时远比敌人更可恶。”
此言一出,百官俱是一凛。
便是龙座上的开华帝都忍不住蹙紧了眉峰。
“孟卿有何高见?”
“臣没有。”孟明远回答得直接了当。
百官愕然。
开华帝怒道:“孟明远——”
“臣确实不知该如何是好,南王勾结外敌之事都不过是臣一时的猜测罢了,既然是猜测又怎么可能会提前就有应对的策略呢?臣不敢欺君,便只有据实以告,请圣上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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