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玄灵给出了这个回答:“也好。”
“只是,”葭葭神qíng有些茫然,“她既重新来过,理当要比我等更要高上一筹才是。怎的,修行至今不过筑基大圆满。她这样岂不是白白重活了一世?”
“每个人若能重新来过,想要的必然不同。”玄灵却是一点也不意外,“你或许更看重修行,她的心思就不定在这上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葭葭听完,却是微微颔首,打趣道:“这还是你第一回 如个长辈一般对我说教。确实极有几分长辈的样子。”
玄灵一下子黑了脸,不再说话。
葭葭睁开眼睛,朝着相继进来的修士望去,昆仑、蜀山的修士济济一堂。这个新搭的法帐不错嘛!葭葭想着,看了一眼表qíng极为严肃的邱二狗:这位邱真人倒是搭的一手好法帐。
蜀山的真人里头,葭葭认识的除了明玉真人、钟步归与江微雨之外,却是还有一人。虽说从未与这位修士说过话,可这位修士却已在她面前出现过好几次了。
第一次是在紫川秘境盘查之时,给萧璃雪难看,第二次是前不久妖shòu动乱之时,在嘉元城门口将萧璃雪一位爱慕者带了回去。
葭葭记得这个修士好像是叫作李子规的,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白色长衫,容貌清癯,面上很是严肃。
众多修士济济一堂,看着从头至尾都没有露出过笑容的邱二狗此时才弯起了嘴角。一旁的庄子詹拉了拉葭葭的衣裳,偷偷传音了一句:“这位邱真人是什么奇怪的癖好,喜欢这么多人挤在一块儿。”
葭葭“噗嗤”一声,差点笑出声来。可不是嘛!现下法帐之中,用“人挤人”来形容当真是再恰当不过了。原本的法帐之中昆仑修士盘腿打坐之时,每人之间都有一定的空隙,可是现在,她与庄子詹之间不过相差了几寸而已,当真挤得慌。
法帐之中微微的推搡,调整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修士才勉qiáng找了个还不错的位置坐了下来。
至于卫东,原来的长摇椅,因为造型过大,早已换成了小板凳。葭葭只见卫东皱着眉,挪了半晌,才规规矩矩的坐稳了,只是原先的那份惬意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位是昆仑的邱真人。”说话的修士一身青色文士长袍,手中摇着一把黑色羽扇。
看到那把黑色羽扇之时,几乎是一种本能的,昆仑修士立刻转头向卫东看去,却见他手中那把花里胡哨的“jī毛扇”仍未来得及收回。两相对比之下,颇有几分相似。昆仑群修皆低头忍俊不禁起来。
卫东倒是极为大方的笑了一笑,收了手中的“jī毛扇”。他这地摊上两颗灵珠买来的小玩意儿,自然是不能同那位真人的本命法宝相比的了。
身着文士袍的修士只作未看到这一幕,待得蜀山群修见礼过后,邱二狗又向昆仑群修介绍:“这位是蜀山的朱真人。”
“朱真人。”昆仑群修起身见礼,又一阵悉索推搡中坐了下来。
葭葭坐稳了之后,这才将目光放到了那位蜀山的朱真人之上,看着那位朱真人跟邱二狗并肩而立,倒是难得的看起来十分融洽。
只是,葭葭皱了皱眉,还未来得及反应,耳尖便动了动,庄子詹带笑的调侃之语很快传来:“这二位前辈当真是骨龄相当啊!”
可不是嘛!葭葭笑了笑,这二位的骨龄都快近千了。只是,葭葭目光泠泠然:怕是他们不止骨龄相当,连修为也相当吧!两个藏神修士坐镇,蜀山、昆仑的先头兵,倒是很能震慑住群修。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专程候着打昆仑、蜀山的脸来着。法帐之处的挡布就在此时忽地高高掀起,自帐外伸入一只瘦骨嶙峋的手,真正叫人看的发寒的却是那长约一尺的指甲,黑漆漆的泛着青紫色。一看便是淬了剧毒。
不待群修有所反应,那只手便极快的掐住靠近挡布的一位蜀山修士的肩胛之处,那蜀山修士只觉肩头一凉,整个人忽地凭空而起,对上了群修看向他惊恐莫名的神色,怔忪之下,害怕的大叫了起来。
邱二狗出手如电,葭葭目力极好,清楚的看到他指间飞出的三根寸许来长的银色长钉,飞向那只可怖的手。
那只手却如长了眼睛一般蓦地下移半寸,于是三枚银色长钉,一根不差的刺入了那被抓起来的蜀山修士的肩头。
“遭了!”邱二狗见状,一个转身跨出了法帐,那朱真人紧随其后,跟着追了出去。
第三百四十一章 兰花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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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一gān弄不清楚状况的修士面面相觑,那位朱真人与邱二狗离开之后,很显然,做主的便轮到昆仑的卫东与蜀山的明玉真人了。
他二人明显之前也算打过jiāo道,是以相识一笑,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莫要慌张,好好的呆在这里。”
葭葭正疑惑间,耳边很快便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是钟步归的声音:“你昆仑的那位真人,一出手便是蚀骨针。只是没想到,被那贼人躲了去,反而还打中了我蜀山的修士。怎能不糟?”
葭葭抬头,向着钟步归的方向望去,却见他只是笑眯眯的与一旁的江微雨说话,放佛刚才的传音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若不是他那声音太过特别,极不容易搞混,葭葭当真要以为自己弄错了。
蚀骨针。属于暗器的一种,听它名字,便可看出此物绝非善类。钻入皮ròu之中吞血、蚀骨,又因着纤细微弱,当真是极不容易被人发现。
葭葭一点也未曾想到,这位藏神的邱真人,原来所擅长的竟是暗器。原本就防不胜防,现在这位邱真人又修为已至藏神,恐怕无论何人与他对上,都要头疼上几分。
就在这功夫间。一道极为qiáng劲的灵力迅速朝着那法帐原本就摇摇yù坠的挡布袭来。坐在门前的修士慌忙躲避。而穿透挡布,袭向群修的却是一块巨石。
离巨石最近的明玉真人当下便出手接住了那块巨石,手中微一用力,那巨石便被震得粉碎。
群修纷纷叫好。只是,葭葭的眉峰却是微微蹙了蹙,方才,她看到了。那位明玉真人,脚向后退了半寸。虽说借着震石的动作。让群修的注意力转移了,可那一刹那,葭葭还是注意到了。想必扔出那块巨石之人手劲也非比寻常。
那块频频受击的挡布早已悠悠的落了下来,法帐之门大开,葭葭微微侧身,只看到夜色之中一位一身红衣,长发及地的修士在猛烈海风的chuī袭之下,发丝飞扬,而那比常人要长上许多的五指在弯月的余光之中,青紫色的光芒折she入了葭葭的双瞳之中。看来方才在两位藏神修士的眼皮子底下。劫走修士的,就是此人。
“兰花公。为何出手伤我门中小辈?“这一声,是那位执黑羽扇的朱真人所出之声。
“呵呵呵呵呵。”明明是男子可那声音却异常的尖锐,这声音分明是个不男不女的阉人所发出的,“笑话,我正魔本不两立,见到正道修士,自然是要玩上一玩的。”
“放肆,我二人在此,岂容你在这里胡作非为?”这次出声的是邱二狗。
那红衣妖娆的阉人修士翘了个兰花指,原本极为妩媚的动作,因着那将近一尺的长指甲,看起来张牙舞爪的,很是可怖:“二狗子,几百年不见,你居然还没死啊?”
几声拳脚相接的声音,邱二狗明显压抑着愤怒的声音随之传来:“你这阉人,胡说什么?”
自他结婴成功,世上便无人再敢当着他的面唤他“二狗子”了,这名字犹如一根刺一般直刺入邱二狗的心中,不断提醒着他那卑微的出身。
这个世上有一种人,经历过无数挫折终于登上了高点,成为了人上人,然而,这样的人,固然很是了不得,却因出身的卑微而渐渐形成了一种超乎寻常的自卑感,这种自卑感平日被他们掩藏在冷漠高傲的表皮之下,轻易不会显现出来。
可是,当有人触碰到这个逆鳞之时,此人便会bào跳如雷。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那人的心中未曾有过真正的放下。
“胡说?你不叫二狗子叫什么?嗯?一个小小的马奴!”那阉人调笑的声音再度响起。
光听那紧密的似乎没有一丝间隙的打斗声,群修便可以想象的到邱二狗的愤怒了。
在场的修士耳力皆是不错,自然是没有漏过这一席对话,只是对方是藏神真人,群修正了正脸色,只作未听到方才的对话。
“他是何人?”眼瞅着此人与邱二狗和朱真人对上一段时间了,却无一分败象,葭葭不由惊讶了起来,想不到这座孤岛之上还有这样的高手,鬼使神差的,葭葭想到四个字:龙潭虎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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